开眼角的手术很简单,医生说只需要一个小时便能搞定。
穿上手术服,躺在手术台上,霍真真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竟然出现了爷爷那张老树皮似的脸,一笑起来皱纹堆满脸,一点都不和蔼,反而透着一股子狡猾的味道。
霍真真不禁感叹,果然还是记忆中的爷爷。
爷爷一如既往地故意板起脸,却总是忘记藏起眼中的笑意,“丫头,你怎么把我的叶子弄坏了?”
“叶子?什么叶子?”霍真真一如既往地听不懂爷爷的话。她心想:我根本没碰过爷爷您的叶子啊。
爷爷下巴微收,撇起嘴,失望摇头,很铁不成钢般说道:“一直让你跟我学法术,你就是不肯,所以现在才这么无知。我太可怜了,生个儿子没用,生个孙女懒惰,真是黄鼠狼下豆鼠,一窝不如一窝。”
对于爷爷这比喻,霍真真表示很无语,爷爷把自己比喻成黄鼠狼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她说得连豆鼠都不如?
霍真真讨好道:“爷爷,不是孙女我不肯跟您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人信法术那一套啊。”
爷爷吹胡子瞪眼,“你的治愈本领也没人信?”
霍真真吃惊,“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有治愈本领?不对,是你赋予我的?为什么?”
爷爷摸着胡子得意地笑,“为了让你们更亲近啊。”
霍真真心里已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还需要跟爷爷确认,“爷爷,为什么我会穿书?”
爷爷跟她挤了挤眼睛,笑容坏坏的,为老不尊,说道:“因为你喜欢秦铮,不想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霍真真惊,连连摇头,“不可能。”
爷爷收起坏笑,重重点头,一本正经道:“这是事实,你看书的时候便爱上了他,穿书只是为了陪他这一世。”
她早就爱上了秦铮?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她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什么穿书后她没有立刻接受秦铮反而一直想逃?霍真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片混乱。
不过仔细想想,爷爷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如果她一点都不爱秦铮,为什么会纵容秦铮抱她吻她亲近她?
见霍真真低头沉思,自顾自纠结,爷爷笑道:“丫头,谈恋爱好玩吗?”
霍真真下意识摇头,“谈恋爱?没有啊。”
爷爷摇头叹气,“果然傻,连自己有没有谈恋爱都不知道?”
霍真真:“你说我跟秦铮?我们已经结婚了。”
爷爷:“先婚后爱,结婚了更需要谈恋爱,没有爱,婚姻怎么会长久?”
“我跟他本来就没打算长......”霍真真突然语塞,不打算跟秦铮长久?那要怎么办?离开他?一想到这一点,霍真真心里竟然很不舒服。
自从她跟秦铮结婚后,她好像一直都是笑着的,心里对秦铮只有一个想法:他特别特别好。
仿佛灵魂开窍似的,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霍真真突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她不想离开秦铮。
因为跟秦铮在一起很快乐,很轻松,很舒服,很......她体会到了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美妙感觉。
霍真真不禁怀疑,这哪里是开眼角啊,分明就是开窍啊。
她开窍的可不止这一件事,“爷爷,您告诉我,我之所以穿书是不是您搞的鬼?”
她又不是神仙,因为喜欢上书里的人物就能随便穿书?肯定背后有人使用了法术,这个人除了法术高强神秘莫测的爷爷,不作他想。
爷爷不肯承认,还故意卖关子,“你说是爷爷搞的鬼,你有什么证据吗?”
霍真真摸着下巴可劲儿想,终于从爷爷前后的话语中窥到了一点玄机,“爷爷,您刚才说我弄坏了您的叶子,而我刚才只是在开眼角,这么说来的话,您不会对我用了一叶障目的法术吧?手术刀破坏了您施加在我眼睛上的叶子?”
霍真真虽然从来没跟着爷爷休息过法术,但小时候经常出入爷爷的居所,好奇之下也翻阅了不少爷爷的藏书,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个法术。
一叶障目之术,本意是指眼睛被一片树叶挡住,看不清事物的全貌。而在法术世界里则是指用无形的叶子挡住眼睛,蒙住心智,使被施术者根据施法者的意愿从新认识周围的一切,对外面的世界产生错觉。
如果爷爷真对她用了一叶障目之术,那么,也就是说,她不是真的穿成了原书里的霍真真,而是爷爷让她以为自己穿成了霍真真?
霍真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恼怒还是迷惘,只能问道:“爷爷,那本书是怎么回事?”
她确确实实看了一本以秦铮为男主角的书,而且,这本书还是从爷爷住处翻出来的,她当时还奇怪一向只收藏神魔志怪书籍的爷爷怎么会收藏这种书呢。
“那本书是爷爷我写的,怎么样,厉害吧?我是不是把秦铮写得很迷人?”
“这么说,秦铮不只是书里的人物,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您还认识他?”
“是啊,他就在咱们老家隔壁的隔壁的城市,你小时候还见过他呢,只不过你俩当时都是孩子,相看两厌,没产生交集。”
“那咱们跟霍风轻霍真真兄妹俩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咱家的远房亲戚啊,你太太爷爷和他俩的太太爷爷是亲兄弟。所以你和霍真真的长相才有那么点相似。”
“原主霍真真呢?你把她藏起来了?”
爷爷无辜地摆摆手,“别把你爷爷想得那么可怕,爷爷没对她怎么样。是她害怕亲近秦铮,自己逃婚消失了而已。因为你跟她同名同姓,长相又有一些相似,由你代替那个霍真真,简直再完美不过了,爷爷便利用这个机会,将你伪装成她去跟秦铮结婚,好好得跟他谈场恋爱,既满足了你喜欢他的心愿,又能让你体会到恋爱的乐趣,既能帮助那个霍真真逃婚,还能让你爸妈少操心,一举四得。再说了,秦铮确实命相不好,别的女人无法亲近他,而你命硬不怕克,可以亲近他。”
霍真真这才恍然大悟,她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霍真真的长相和身材时,完全被自以为穿书的设定给蒙蔽了。
其实,真实的她本来就是大耳朵圆鼻头,身体强健,身材高挑,唯一跟原书中的霍真真不同的只有眼睛,她自己的眼睛又大又圆,并没有现在这么小,只是爷爷用叶子帮她挡住了一些而已。
以前的霍真真是个拼命三娘,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一到公司跟斗鸡眼似的,片刻不松懈,恨不得步步高升赚钱多多成为人生赢家成为亿万富翁,对工作之外的事物毫不感兴趣。
她工作时间之外就是宅在家里跳健身操,每天都要跳两个小时,即便身体不舒服也不停歇,为的就是锻炼身体,强健体魄,能更好的工作,只有强健的体魄才是努力工作的最大资本。
她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没谈过恋爱,甚至连个要好的朋友都没有,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
这可急坏了霍真真的爸爸妈妈亲朋好友,你说一个女孩子每天只知道工作,既不想恋爱更不想结婚,这正常吗?
爸爸妈妈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求助于神神道道的爷爷,甚至希望他能给霍真真施法,让她变个人,不要只想着工作,乖乖去相亲,找个男人结婚生子。
爷爷一向心疼她,不想强迫她,这才想了这么个迂回曲折的办法,先找个魅力十足的男人,然后把他写进故事里,故意给霍真真看,让她迷恋,再想办法把她送到这个男人身边,让她有机会跟这个男人多多接触,好好谈一场恋爱。
就这样,霍真真成了秦铮的妻子,形影不离,一点点培养感情,直到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被爷爷算计了,霍真真有点不开心,嘀咕道:“爷爷,真正的秦铮跟你书里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爷爷:“是吗?我可是根据外界传闻中的他写的,那真正的他怎么样?”
霍真真侧头,边想边说:“他,温柔体贴,风趣亲和,开朗豁达,懂得尊重人,懂得讨好人......”
霍真真每说一个词语,爷爷的表情便怪异几分,最后打断霍真真的夸夸其谈,道:“谁说爷爷我写的不好,这只是因为秦铮他对你有好感,喜欢你,所以才会在你面前展现他好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那倒是,想到秦铮对待林欢赵紫莹等人,再想到他对待伤害她的人,可绝对不会像对她一样温柔亲切。
“好了,既然你喜欢秦铮,秦铮也喜欢你,你俩继续相亲相爱,爷爷我就放心了。”
“哎,爷爷......”
霍真真还有话跟爷爷说,没想到爷爷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而她身体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开眼角手术已经完成,非常成功,医生告诉她,之后的一星期会很难受,需要冰敷护理,不能过度用眼,一周左右就能基本恢复。
麻醉剂的药效渐渐下去,霍真真觉得纱布下的两只眼睛又肿又涨还有点疼,不禁抱怨爷爷这招害她受苦了,明明她本来的眼睛又大又圆还晶莹水润,给她弄那么小,害她还要开刀动手术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