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许多不能承受的东西,很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无法承受的,就是自己重视的女人的眼泪。
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已曾改变。
但,当这丫头以烈马之姿闯入他的世界,当她晶莹的泪滴滑过他温热的胸膛,他才惊愕地发现。
原来,这个习惯,似乎从来都不曾改变。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被女人影响自己一切,所以,当烟雾缭绕而起,他忽而便下定了决心。
起身,一如既往地冷漠,他甚至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只用嫌恶的口吻对她说:“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成……成全?”
怔然间,乐向晚泪眼迷离地张眸,不敢相信地:“你,什么意思?”
淡淡地扫过地毯上碎裂成片的衣裤,傅深行的心头闷痛一阵,终还是冰冷道:“你……我玩腻了。”
意料之外的一句话,瞬间便将乐向晚所有的神思都飘了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要用这样残忍的说法来结束么?
所以,他果然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不……别说是珍惜,连在意都不曾。
玩腻了啊!
原来,如此……
还记得当初,是她求过他,说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玩腻了自己,求他放过她,让她过全新的生活。
他没有答应,还一脸酷冷的模样似乎要折磨她一生一世,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觉得自己究其一生也一定会和这个人抗争到底。
可是,突然就……腻了?
这么快的结束真的好没有真实感,可明明是自己最期待的结果,为什么真的听了他说了后,自己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木然地,缩坐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傅深行穿好一身,直到离去,他没有再看自己一眼,也没有再跟她说一个字。
那一刻,乐向晚的心是潮湿的。
那感觉,有点像是想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因为他的放手而想哭?
明明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明明,这就是对他们来说全部最好的结果,可为什么……她舍不得?
然后,她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已占据了她内心所有。
哭是因为他,笑是因为他,忧是因为他,愁是因为他,就连工作……也是因为他。
在他结结实实地把他种植在自己的世界里后,他却突然说他玩腻了。
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啊!
所以……
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了么?
可为什么只是这么一想,心就疼的好像要坏掉了一样呢?
原来,她真的就是口是心非,原来,她其实并不想就这么和他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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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向晚住的地方出来后,傅深行没有回家,只是一路漫无目的开着车。
也不知道要开去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
他就那么无声地开着,开着,直到耗尽车内所有的油,彻底在路边停摆了,他才推开车门下来。
然后,半倚在车门上,一支一支地点着烟。
明明每一点都点着了,但他却一口也没有吸,只那么静静地夹在指间,看着火红的烟点在黑夜里一明一间地燃,直到燃尽,扔掉,然后他又会重新再点上一支。
就那样,他倚在车边烧了一地的烟。
直到快天亮时,他终于将整包烟都烧完,扔掉烟盒,他站到路边帅气地招了一车出租车。
上车后,他报出医院的名字,然后便疲备地靠地车后闭上了眼……
结束了,还是……结束了!
分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失落还是难过,傅深行闭了眼一路,车到医院时,他随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给了司机后便直接下了车。
一路沉默着上楼,一路沉默着走向父亲所在的病室。
重症室内,傅崇河还闭着眼,睡得却似乎并不安稳,眉心的地方,一直拢着一个川字。傅深行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默默无声地打量着内里的人。
许久,许久……
他突然低低一声:“爸,我和她……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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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有些怔神。
感觉脑子里有很多事情在转来转去的,虽然,宁馨雪也说不上来自己脑子里到底转的是什么东西,但,果然还有些心神不宁……
“还是很在意?”
看着她把洗面奶挤到牙刷上还要往嘴里塞的那一刻,冷靳寒及时地制止了她。将她手里的牙刷拿走后,他又指了指她的另一只手……
宁馨雪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当成牙膏的洗面脸上,脸色都变了。
哇!
幸好他刚才伸了手,要不然,把这个塞到嘴里可就要出大事了。
尴尬地接过他手里的牙刷,把上面的洗面奶用水冲洗,这时,冷靳寒轻轻靠过来,从背后圈抱住她的腰,然后说:“觉得我那天晚上把培查雅扔下的事情做的太狠?”
听到他的声音,还先着牙刷的宁馨雪回过头来。
眨了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她恍然:“啊……你说那件事啊!嗯……确实是狠,也确实是在意,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小灏好,这就够了。”
她又不是圣母,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还同情培查雅她也没必要,再说了,事后,她也收到傅深行的短信了,说是培查雅已经安全地回了他的家。
反正都回去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没有必要还怪责冷靳寒太狠心了嘛!
只是,冷靳寒听了她的话后却并没有表现出释怀的一面,还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表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闻声,她停了手。
深深看他一眼后,她又认真地洗起了手里的牙刷。
她用的洗面脸果然很多泡,冲了半天还没冲干净,所以,还得再耐心一点,如同弟弟的事情一样……
耐心地对着水流,用手指不停地搓着牙刷,直到终于洗干净的,她才关了水龙头,然后说:“那我要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成天笑眯眯的你就觉得对啦?”
听她说了这一句,冷靳寒竟也点了点头,然后,笑了:“那就更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