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绮夜(1 / 1)

媛媛与云初早在不知何时歪倒在墙边上,人事不知,元弈拐过二婢,看也没看,往外间走去。

福芝山的夜幕,幽暗而深邃,冷月如钩,照得一潭深水都似镀上了薄薄银霜。

幽凉的潭水抑制了魏苒身上随意肆虐的燥火,却无法从根头上将之浇灭,肌肤透凉,内里的邪火烧得仍然旺盛,烧得她急切褪去最后的遮蔽,丝棉的小衣随水漂浮。

徐徐上升的渴望逼得魏苒敞开双臂向男人靠去,二人挨得近,稍一划水,女孩儿因为害怕,便攀上对方肩膀,整个人投入了坚实的怀中。

月光下,微霞的玉靥、如瀑的长发、蹙起的黛眉以及柔如丝缎的肩,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人无法抗拒。

元弈苦笑,他偏偏非抗拒不可,拨开像藤枝一样缠绕上来的一双玉臂,胸口也似燃起一簇焰苗,唯有克制,再克制!

旖/旎的夜,二人的身影沉沉浮浮,直至破晓。

一轮红日冉冉初升,烟霞似锦,魏苒掀开眼皮,只觉得浑身疲惫像要垮掉,她下意识动动四肢,这一动覆身的大氅滑下,雪缎似的肩膀露出圆润一角。

她飞快掩住自己,诧异地环视周遭,自言自语:“奇怪,这是哪儿?我明明……”

等视线转向近在迟尺的男子,魏苒更是惊掉了下巴:“殿下,你怎会到此?”

元弈淡淡一哼,冷声道:“本王若不现身,我精心呵护的花儿岂不被人捷足先登了?”

魏苒不明其意,刚要细细探问,忽意识到什么不对,心中大动,羞煞道:“昨晚咱们究竟是怎么了?有没有……”

心虚盖过了好奇,她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她只记得嗅到一缕甜香,人就浑浑噩噩的,接下来的事便丁点记不起了,仿佛只做了一场梦,梦中有暌违已久的无双公子,也有他。

凉凉的水中,他与她坦诚相对,荒唐了半宿。

但醒来后的这幅情景却分明告诉她那不是简单的一场梦,尤其她身上的中衣不翼而飞,连傻子都晓得这其中有异。

元弈瞄了瞄她某处,嗤地一笑:“就你这竹竿样的身段儿,我有多饥不择食才会想要吃了你。”

魏苒登时大为窘迫,听他言语间的暗示,想到自己尚未长成,比之别的女儿家婀娜玲珑的身段不仅娇小,那一处还差了一大截,她不由又羞又恼,烧红了脸。

元弈眸光一转,笼住了她,低下声说:“我倒要问你呢,你嘴里口口声声喊着的野男人是谁?”

野男人?

魏苒吃惊,眼波流转,寻思他这莫非指的是无双公子?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梦见其他男人。

“殿下说笑了,我梦中除了你,哪还会有别人。”她讪讪一笑,与无双公子的渊源她不知该作何解释,前世纠葛难以向人言明,只好装傻充楞了。

元弈意味深长地一笑:“哦,那是谁口口声声喊着无双公子,我倒稀奇那么多人找他不见,你又在何处见过他了?”

魏苒想说,见是见过,只不过见的是他的尸身,但转念又想,逐月舟被无数人觊觎,却应该从来没有人闯入到里头,否则无双公子的遗体不会保存得那般完整无恙。

盖因无双公子学究天人,有孔明之才,他倾尽所学在葬身之地布置了无数机关毒物,她一个弱女子能成功潜入逐月舟内,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无双公子声名在外,谁人不知他是绝顶的美男子,传说他只消回眸一笑,城里女人见了半数都要脸红,男人见了,个顶个得嫉妒,我往日听闻心向往之,却无缘得见,纵使见了也不过是梦想胡乱构想出来的,当不得真。”魏苒垂眸,真假参半地编了一通话。

言毕,她心里疙瘩一下,刚才只顾圆谎竟忘记元弈是个小心眼的,上回她不过顺手捞上了落水的沈煜,便被他盘问一通,她目下明目张胆地吐露对旁人的倾慕,元弈还不得变着花样的折腾她。

她小心地觑一眼他,元弈眸色深深,不知信还是没信,但见面无愠色,倒不像往日的他。

山中清冷,初冬时节冷风嗖嗖直往大氅里灌,魏苒昨夜泡在凉水里,不免受了寒,轻轻咳嗽了几声。

元弈见状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贴住她的背,拥她入怀,借以自己的体温暖和对方,嘴里说道:“谁让你这丫头贪玩,若没我及时出手,此刻你这朵小花怕是不知给谁摧残成什么样儿。”

听他口口声声有怨怪之意,魏苒敛了眉,声音转为清冷,宛如晨间的寒露滴落:“殿下可能够体会亲人死去却无钱敛葬,只有草草掩埋的遗憾?”

那是生在富贵乡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无奈。

她扬了扬下巴说:“那时候,我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莫说做场法事超度亲人的亡灵,我如今只想稍稍弥补遗憾,这也错了吗?”

魏苒羽睫低垂,不知是清晨湿气重,还是真给泪水沾湿了眼眶,眸中宛有横波溢出。

元弈直视她,说道:“人生在世,不称心的事十之八九,你又怎知本王没有?无论错对,你做都已经做了,倘若本王认为错了,你就会改变主意吗?”

魏苒一下被他问住,竟不知该怎么接上话。

下一刻,元弈抬手拭去了她眼中的水泽,低低地说:“往后只要你心中认可的事去做就是了,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唯命是从的傀儡,只不过小苒儿,你这一派杏花含雨的模样着实教人动情,本王面前使使这招子也罢了,可不许拿来勾搭旁人,我会生气的。”

魏苒微微挑眉,她惊讶于他的通透。

诚然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哭哭鼻子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前世今生合起来,她的年岁算不上小,加之本就不是爱哭的小性子,受了委屈也顶多心中酸涩一下,断不至于伤心落泪。

她只是认准了元弈的性子,以泪为武器,借此遮过一些事,不想元弈洞若观火,竟丝毫瞒不了他。

元弈的眼睛乍一看去温润如玉,细看却透出清冷的味道,即使言行举止轻佻纨绔,她仍觉着他像圣洁的莲,这一瞬,魏苒似见他笑了一下,不沾世俗的眼中忽浮起暖霭,有了几分烟火味。

只消他再多笑几次,魏苒只觉心都要飘了起来,恍惚中,忽被人从身后将她拥住。

魏苒恶寒,挣扎了起来,元弈的嗓音如春风微雨潜入耳中:“苒儿这样子是要自己走回去?”

魏苒一僵,不再乱动。

她里面只着了一件粉荷色的兜儿,虽有大氅掩住春/光,一走动起来,香肌雪肤势必露出一段风流,教人瞧见了她往后可还怎么做人,所以她听话的合上了嘴。

山中清幽,唯有林风吹动叶子婆娑起舞,飒飒的响声与石阶上人的脚步声交叠。

这样的宁静并没维持多久,魏苒仰望云烟氤氲中的福芝山麓,福安观渐行渐远,她发觉元弈现在走的这条路竟是下山去的,提醒道:“殿下走错道了。”

“没错。”元弈笃定地说:“现在咱们正是要下山去。”

他顿了下,又问:“怎么,还舍不得走?”

魏苒回望道观,不安地说:“媛媛和云初还在那屋里头。”

昨夜发生的事不同寻常,她不是傻的,虽不明个中详情,但也猜到几分端倪。

不知媛媛她俩个是否安好?

元弈勾唇,笑比云淡:“她们?我早已命人把这两丫头带下山去,现在人大概已经丢进马车里了。”

魏苒放宽心一些。

元弈长得高挑却不算魁梧,宛如竹子一般修而长,看似孱弱书生样的身子却精壮而有力道,抱她走了许久山道不喊累,连气也不大喘。

埋首于他的胸前,魏苒静听松风鹤唳,心里没由来生出些期待,期待这条路走得慢些。

快到山脚时,她忽然开口:“殿下,小心。”

“本王还不至于这点山路都走不来,放心,我会仔细脚下,不会摔着苒儿的。”看着女孩儿提醒他的认真模样,元弈欣然,又将她贴得自己更紧。

魏苒的心情忐忑,低首,鼓起勇气轻轻地说:“殿下,从回门那日到今次,我已经遭遇了两回不测,细细思量一介孤女又能什么仇家,即便有,或者明是冲我来的,实则背后的人针对的是殿下,记得你我的初遇,那满地尸骸,不也说明有人欲行加害,我不晓得殿下都有些什么仇家,但请殿下小心提防,至于我,相信多日的勤学苦练总会有些成效,下次我就能自己化险为夷了。”

元弈脚下一顿,深深看了看怀中的柔若无骨的女娇娃,默了须臾,点点头温声道:“有我在一日,都会护你一日。”

他的步子轻缓优雅,魏苒只感到心里分外踏实,是自打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微风徐来,风清露明,她与他隔得这般近,似能听见彼此的怦怦然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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