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辞职的事暂时瞒着许顺来夫妻,她本来打算找到为之奋斗的事业后,再跟他们说,免得他们因为辞职的事情着急上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张燕兰是许家除许伟杰外第一个知道她辞职的人。
当同事告诉她时,许娇娇不顾风扇厂领导的再三挽留,一意孤行辞职了。
她不敢相信,做这件傻事的会是许家最聪明的小姑子。
当时她就觉得小姑子绝对是脑子出毛病了,坏掉了,放着这么好的工作,这么好的领导,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要是她能有个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又体面又悠闲的工作,她绝对严防死守,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谁敢觊觎,就咬死谁。
她那么想得到的,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而且得到了还不知道珍惜。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晚上,许伟民从幼儿园接许朝辉回家,看到家里冷锅冷灶,而张燕兰一脸阴郁地躺在床上不动弹。
仿佛一碰就要原地爆炸的□□。
每当这种时候,许伟民都不敢惹她,尽量顺着她。
先叮嘱许朝辉两句,安静玩玩具,不要让妈妈烦心。
然后,许伟民穿上围裙,进厨房做饭了。
过了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弥漫在一居室内。
接着,就看见许伟民从厨房把炒好的菜端出来,摆在桌上。
许朝辉见了,忙扔下玩具,抱住他的大腿,急切道:,“爸爸,爸爸,辉辉饿了,要吃饭!”
许伟民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笑道:“辉辉,妈妈今天辛苦工作了一天,一定也饿了。等她出来了,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许朝辉点点头,大声道:“好,等妈妈一起吃!”
平时许朝辉只要一喊饿,张燕兰比谁都在乎,现在卧室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次遇到的事不小。
许伟民不禁叹口气,进了卧室,对着张燕兰的背影,劝道:“燕兰,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先出来吃饭,辉辉在等你一起吃饭。”
话音刚落,卧室里沉默了两分钟,张燕兰才转过身,拉长脸下了床。
晚餐很安静,许朝辉不喜欢吃鸡蛋,但许伟民给他夹的鸡蛋,他都老实地吃了,年幼的他似乎也感受到这一触即发的气氛。
碗里的饭菜吃完了,许朝辉溜下椅子,说了句,要找小朋友玩,就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了。
孩子一走,许伟民放下碗筷,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燕兰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妹妹!”
“二妹?她怎么会惹到你?”
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提到二妹,许伟民脑子转不过弯。他们姑嫂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嘛。
许伟民下意识地忘记过年时,张燕兰给二妹介绍对象,结果被二妹怼地哑口无言的事情。
也许在许伟民自欺欺人的心里,许娇娇还是原来那个敬爱兄嫂的妹妹,而他的家庭也一直非常和睦和谐。
见他还不相信,张燕兰气上加气,额头青筋直跳,“你这个大哥当得真窝囊,连自己的弟妹都没把你当回事,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知会一声。要不是我消息灵通,你二妹辞职的事情还不定瞒多久呢!
许伟民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燕兰,辞职可不是小事,是不是你听错了?”
“你不信我?”
许伟民忙摆手,“不是不信你,是这件事情太大了,二妹怎么也不跟爸妈商量商量就自己做决定呢。”
这年头,有个好工作好单位能高人一等。
他想不明白那么好的工作怎么就不要了,又不是跟小弟那样,只是个临时工,什么时候转正还不知道,辞了也不可惜。
张燕兰眼睛转了转,一脸担忧道:“伟民,我也是心疼咱爸妈,咱爸过两年都要退休了,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心儿女的前途。家里已经有个待业的小弟了,现在二妹又这样,一个两个都太不懂事,不说为长辈分忧,反而给他们增添烦恼。”
话是这么说,张燕兰真正担心的是,许顺来会为了许娇娇许伟杰姐弟俩花钱。公公的存款早被她视为自己的,她绝不允许许娇娇姐弟染指这笔钱。
长子长孙占老人财产大头,从来都是这个理。
“伟民,二妹这事不能瞒着爸妈,要告诉他们一声。宜早不宜迟,明天我们就回家,把二妹也叫回来,顺便听听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们做哥嫂的,多给她出出主意,提提建议。”
张燕兰的小心思许伟民不清楚,看她为二妹考虑的面面俱到,许伟民感动极了。
柔声道:“好,我听你的。”
最近这几天,许娇娇花了一番心思,在许伟杰的帮助下,把出租屋收拾地井井有条,温馨舒适。
许伟杰越看越喜欢,都不想走了,赖在他姐这里算了。
他不介意在客厅里搭个床睡觉,反正总比家里条件好多了,他姐的审美比他强多了。
许娇娇当然不会同意了,才这么丁点大,她才不想跟别人住,一个人都还嫌小呢。
每天上午,许伟杰开着车来接她,满大街地兜风。
许伟杰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就问她。
她就说:“伟杰,你别看我每天都悠闲的兜风,其实姐一直眼看四方耳听八路,用心地观察着市场。一到集市,居民区或者厂区,我不都下车转了转,买了些商品,这都是为了了解哪个行业适合入手,哪种商品市场上紧缺。不经过细致的考察,就随随便便创业,失败的风险会很高,就算我们不缺资金,也不能把钱往水里扔,知道了吧?”
这话也就忽悠许伟杰,其实,许娇娇现在也没有头绪,以后从事什么行业。如果光想着赚钱,那做保健品最赚钱。
但这种钱她不屑赚,她要堂堂正正赚钱。
许伟杰陷入深深的懊恼,他竟然误解二姐的良苦用心,“二姐,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故意使唤我。”
“算了,这次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记住了,没有下次。”许娇娇大度道。
许伟杰点头如捣蒜,“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这话似乎有些耳熟,许娇娇不禁眯起眼睛回想,上次这小子是因为什么事情跟她保证的。
隔天,许娇娇在家里等着许伟杰来接她,左等右等,约定的时间都过了,才接到许伟杰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语焉不详,只叫她赶紧回家。
许娇娇第一个反应——东窗事发了,一定是她辞职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
她都能想到许顺来此时的心情,在爆发的边缘地带徘徊,现在回家就是踩地雷,一引就爆。
其实一开始,她就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迟早他们会知道。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她都没准备好。
算了,抬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许娇娇以风萧萧兮一去不复返的悲伤神情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许家
张燕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背,小声嘀咕道:“都这么久了,就算走都该走到家了。二妹怎么还没到家,该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就被耳尖的许伟杰给听到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太晦气了!
要不是看在大哥面上,谁敢这样咒他姐,他一定不会放过!
张燕兰瞧见许伟杰的眼神了,正要发作。
坐她身边的许伟民压低声音道:“燕兰,爸妈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就别火上浇油,添乱了。”
许伟民这话就像□□,一下子就把张燕兰心里的怨气给引爆了。
“许伟民,你有没有良心,从我嫁到你们许家,有过一天好日子吗?你看我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姐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做,跟娘娘似的,什么事情都由我姐夫包了。我呢,下了班在家里当牛做马,为你们父子洗衣做饭,一母同胞的姐妹俩生活却天差地别,我有跟你抱怨过吗?你没本事,我认了,我不嫌弃你,你居然敢先嫌弃我,什么叫添乱,我这也是关心你妹妹!我要是不关心她,我今天都不会请假陪你坐在这里。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真是瞎了眼!”
张燕兰越说越伤心委屈,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伟民心说你是没向我抱怨过,可你也没少向你娘家爸妈和你姐抱怨。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家务都不做,有时间看她忙,也会搭把手。
王菊香抬头跟紧皱着眉的许顺来对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儿媳妇身边,劝她。
“燕兰,妈知道你是好的,伟民他说话没分寸,你不要理他。你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妈最明白你的心思。你啊没有坏心,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软的不行,也关心伟杰和娇娇,他们有你这个嫂子是他们的福气。”
不聋不哑难做公婆,过日子不能太计较谁是谁非,只有装聋作哑,才能把生活混过去,日子才会好过。
许伟杰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嫂子跟他妈嘴里说的有一毛钱关系吗。
王菊香唬着脸看向长子,“伟民,快跟燕兰道个歉,燕兰辛辛苦苦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庭。”
知道他妈说这些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许伟民忙道:“燕兰,对不起,这次是我说话不注意,下次不会了。”
张燕兰斜了他一眼,矜贵地回了一声鼻音,“嗯。”
这就算原谅许伟民了。
许伟杰全程旁观,心想要是女人都跟他嫂子这样装模作样,矫揉造作,那他宁愿不娶媳妇了,一辈子打光棍。
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娇娇磨磨蹭蹭到了家,迎接她的是一室沉默寂静。
许伟杰坐在许顺来身后,探出半个头,给她一个自身难保,爱莫能助的眼神。
“爸,妈,我回来了。”许娇娇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又跟许伟民张燕兰点点头,算打招呼了。
许顺来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坐下。
“辞职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你的想法。”许顺来平静道。
许娇娇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也没她想象中那么生气。
这就好办了,她最怕的就是许顺来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
“爸,我不想跟您似的在一个工作岗位工作一辈子,这种生活我不过了,也不适合我。我不想永远屈居人下,我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我有这个能力。”
小姑子/二妹居然有这种雄心壮志,张燕兰许伟民震惊不已。
许顺来凝视着二女儿,反驳道:“如果你在风扇厂好好干,凭你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成功。”
“爸,您也说了,迟早有一天。估计到了那一天,我早没有这样的心气了,所以我不能等。”
许娇娇目光炯炯,一脸坚定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