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在一阵嘈杂声中悠悠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做工简单粗暴的天花板懵了,好一会儿,才倏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家!
一夜之间,她怎么从那个精装修的高档公寓到了这个老破旧的地方。
许娇娇扶着酸疼的脑袋坐起身来,左右打量,房间并不大,抬眼就能看穿。
不到二十平方,粗糙地刷了个死板的白漆,一边放着她坐着的单人床,另一边摆着木柜,窗边还有一张木桌充作餐桌和梳妆台,这旁边是靠背椅子,除此之外,还摆着一些零碎的生活东西。
许娇娇一手撑着床铺愣愣地望着梳妆台上的大红花暖瓶,不住吐槽现在还有谁用这种老古董。
突然,头部一阵抽痛,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哦,原来她出死了,现在又活了,重新在跟她同名同姓的许娇娇身体里活了过来,死去活来正好形容她现在的这种情况。
等许娇娇接收完原主的记忆,心情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异常复杂。
若不是遇到了意外,她本可以舒舒服服过完那一段人生,可谁让她倒霉呢,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重新活一世的机会,虽然平白长了几岁,虽然时间向前了三十年。
许娇娇不期望像歌词里我还想再活五百年,最起码也让她自己觉得活够本了。
许娇娇短暂了哀悼下自己还没住够的高档公寓,都还没满一年啊,还有那琳琅满目的最新时装首饰衣服包包,都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啊。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痛,许娇娇犹如林妹妹附体捂心口蹙眉,就差撒几滴钻石泪。
对于重生一事,许娇娇接收良好,她父母缘浅,孤家寡人惯了,无牵亦无挂。
现在不是悲风伤秋的时候,许娇娇连忙把梳妆台上的塑料镜子拿过来,对着脸从里到外照了又照。
七上八下揪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原主根本不像记忆里那么普通啊,五官精致,眼眸黑亮,是个大美人样貌。
虽然她有一双化腐朽成神奇的巧手,能事半功倍谁愿意事倍功半啊。
原主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打扮,从头到脚的不作为深深浪费了这幅好相貌。
感慨完了,许娇娇下床打开了柜子,里面稀疏几件既朴素又保守的衣服,让她看得眼角不住抽搐。
到底从哪里能淘换来这些衣服呢,许娇娇用最大的耐心从里面挑一件稍微好一丢丢的衣服,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把脏衣服卷一团丢在了花脸盆里。
许娇娇准备去洗漱了,才悲催地想起来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她要去走廊尽头的水房去洗漱。
没多久,许娇娇一脸悲愤地从水房归来,一想到每天睡眼惺忪地在水房来来往往,最不好看的样子都被人看光了,她就矫情地想掉眼泪了。
她许娇娇出门向来是光彩照人,布灵布灵的,什么时候会这么灰扑扑的呢。幸好,原主尚在病假中,这时候水房空无一人,都去上班了。
伤心了一分钟,护肤步骤不能忽略,就算手里只有一瓶香得要命的雪花膏,十八班武艺把国产老牌用出国际大牌的气势,许娇娇还是那个爱美的许娇娇。
许娇娇不打算遵循原主生活的轨迹,慢慢地让人们发现她的变化,她和原主的性格天差地别,装都装不来,早晚露马脚,还不如现在就表现出变化。
别人问起来,她就说大病一场,思绪良多,痛定思痛之下,决心活出属于自己的肆意风采。
至于别人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情,不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就当她变态好了。
28岁的年纪在后世是可以到处撩撩小帅哥,搞搞暧昧,踏踏小船,可在九十年代已经是绝对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了。
办公楼那几个小姑娘不总在原主背后说她性格古怪吗,那她就遂了她们的心愿变态给她们看好了。
一个个长得都没有原主漂亮,就是仗着年轻欺负内向的原主而已,等她们老了绝对是丑老太太,而她还是鹤立鸡群的漂亮老太太,死死压她们一头。
在厂里被明里暗里欺负,在家里则被父母逼着相亲催着结婚,原主这人生活得既压抑又痛苦。
现在原主终于解脱了,她许娇娇会掀开崭新的人生一页。
凭着记忆,许娇娇在衣柜最里层找到被手帕包裹地严严实实地存折,她瞄了一眼,存款有点少啊。
许娇娇并不清楚,原主能存下这些钱算很有规划了。
现在的国营企业职工基本物质需求都被企业给包了,吃在食堂,房等分配,生病报销,除非攒钱买大件电器家具,几乎都是月光族,奉行今朝有钱今朝用,反正国家养老,吃穿不愁。
许娇娇在厂旁边的小餐馆气定神闲地吃着清粥小菜,完全没理会店主时不时好奇打量的目光,腹中饥饿渐渐填满,才施施然付款离开。
云州百货商场是云州最高档的商场,兜里没几个钱的主经过时都是目不斜视的,
原主也是这样,经过时一往直前,从来没踏进去过,也许她也曾想进去看看逛逛,只是富丽堂皇的装饰拦住了她的脚步,她怯懦了。
这座在云州人眼里新潮时髦的三成小楼可拦不住许娇娇。
一楼是各种杂七杂八的柜台,有化妆品护肤品柜台,也有皮具文具柜台,杂而乱,没有突出重点,当然也没有规划。
许娇娇适应地很快,走马观花逛了一圈,看到早起进入中国市场的三线护肤品牌,就朝那边过去了。
她以前用惯的贵妇品牌云州根本没得卖,就算卖,她现在也买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个三线品牌屹立百年不倒,质量总有保证吧,她实在是受不了脸上散发着香喷喷甜腻腻的气味。
许娇娇心无旁骛地挑出适合自己肤质的护肤品化妆品,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营业员眼里闪过的鄙夷不屑的目光。
“哎,你买不买啊,不买的话,不要随便乱拿,我整理起来也很麻烦的,都不替别人想想。”
许娇娇拿唇膏的手停住了,转头看到发出声音的方向,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买,难道你会读心术,可以看出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可以探听到我的想法。哎呀,我还怕啊。”
说完,许娇娇用惊讶万分的眼神望着营业员,看地她咬牙切齿,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
“别你啊你了,我要买这些,开单。”许娇娇淡定指着堆在柜台上面的护肤品化妆品。
要不是本着对宝贵的脸负责的态度,许娇娇早转身走了,百货商场里卖的护肤品总比那些三无小店要有保证吧。
大概许娇娇表现地霸气十足,营业员非常尽责快速地开单结账,把她这个瘟神恭送走了。
买了脸上用的东西,身上穿的衣服也该换换了,人靠衣裳马靠鞍,免得享受被人狗眼看低人的待遇,钱包瘪了三分之一的许娇娇毅然朝二楼走去。
许娇娇两手拎满战利品满载而归,凭着最后一丝理智,艰难按耐住罪恶之手,在发工资前,她真的要餐风饮露去修仙了。
时尚真是个圈,转过来倒过去,百货商场里很多衣服稍微调整改改就是后世正流行的款式,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去省城和大城市转转,那边服装应该更齐全时尚,许娇娇心想。
厂办公室,苏丽珍和郑永红在笑嘻嘻地聊着天,“丽珍,真羡慕你啊,树林对你百依百顺,你一说想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满足你,估计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小心翼翼捧到你面前给你。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怜我到现在都没有个对象。
”
苏丽珍矜持地笑笑,继而叹口气,“光对我好有什么用啊,他家条件一般,又在外地,根本使不上劲,帮不上什么忙,都要靠我们自己,我们结婚的房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等厂里分配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郑永红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树林是书记的秘书,你又是人事科的职工,你们都是大学生,工会不会照顾照顾吗?”
“树林他觉悟高呗,他说不要因为我们影响工会的公正性公平性,再说厂里好几年也没起新家属楼了,就算真起了,按照工龄贡献分配,也不一定能分到我们头上。”
说道这里,苏丽珍脸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又恢复了原模样。
“那明年六月你们结婚了住哪里呀?是租是借都要提前做好准备。”郑永红又问道。
苏丽珍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郑永红也只能悻悻结束这个话题,这时,她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于是耸动鼻翼嗅了嗅,对着苏丽珍笑笑,“丽珍你今天是不是喷香水了,好像啊。”
“不是我,我没喷。”
苏丽珍生日未婚夫杨树林托人从省城带了一瓶外国香水送她,她没喷过几次,一是舍不得,这瓶香水花了杨树林三百多元钱呢,每喷一次都是钱,二是太张扬,办公楼里没有女人喷香水,就她喷,太突出了。
“除了你,我就想不出办公楼还有谁会喷香水了,咦……那是许娇娇?”郑永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