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客厅内气氛凝重。
江正丰坐在正座，眼前桌面上摆放整齐的茶具，一眼望去许秦淮面前与众不同的冰美式就非常引人注目。
几个董事都有些沉默，内心的震撼面积宽广如青青草原。
“江总，莫不是和我们几个老头子开玩笑吧，大家都知道这公司现在不同以往，但也不至于拿一个毛头小子来应付我们吧？”
江正丰但笑不语，货真价实的笑面虎，他看这几个老家伙早就不爽了。
继续说啊，你们越得罪许秦淮他就越开心，越放心。
毕竟让许秦淮来和这几个人见面，他还是真的放心不下来，不然也不至于自己亲自坐阵，就为了防止这几位老狐狸使用手段勾搭走自己的财神爷。
江黎山到底是年纪轻轻，沉不住气，坐在许秦淮身边瞧着那几人不屑的眼神，是越看越觉得心口堵。
刚站起身要发脾气，就被江正丰一个眼神威压的闭上嘴，又拉不下面子，只好一甩手借口去洗手间。
许秦淮端坐着，仿佛耳边只是风声吹过，丝毫未受这几位故意释放的情绪影响。
只面不改色的回望着各位，那一位试图眼神打量，他便沉静的望过去，直把对方看到心虚不已。
空气中凝滞了几秒，江正丰才算是讲和的故作爽朗大笑，毫不客气的手指对几人指指点点，“你们几位还是老眼昏花了，江某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呢？”
被冠上“老眼昏花”名头的几个人面色难堪，想说些什么，脸色阵阵清白。
“那这位是……”
“这位当然是江某的知心好友，虽说年纪轻轻，实则不凡，江氏集团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他啊，以后几位董事眼睛还是擦亮些比较好。”
大概是真的看出来江正丰的态度认真，显然事实如此，只觉得后生可畏，又后怕连连。
他们的把柄该不会真的是他透漏出去的吧？
那这样的人得多么强大，还是说他们几个真的老了？
江黎山从洗手间里出来，到客厅时就看见那几个老家伙……
不是，是几个长辈已经起身离开了，走前一张张卡和发票都要凑到许秦淮面前，江正丰就站在边上笑容狰狞。
这些老东西，他还站在这里呢，就感觉这样光明正大的送礼，怎么？
这是真的当他江正丰，已经不是江家之主了吗？
还好许秦淮都没收下，只平淡拒绝后，那几位坚持要送，都要塞进他口袋里，他整个人往后一退，再仔细看，已然不悦起来。
几人的手纷纷缩回来，懊恼自己老糊涂，说了场面上的敷衍话语，便快速离开了。
江正丰很是满意，再次邀请许秦淮夜宿，想要多多探讨些未来公司发展的事情。
最好的能再从许秦淮这里得到些什么指引。
然而话头未开，就看见许秦淮摸出手机看了眼，随后对他一点头便转身匆忙离去。
这……
江黎山见到机会跑过来，“爸，你们聊什么了？”
看着突然大大咧咧，粗糙随意的儿子，往常内心的骄傲感早已经碎裂成细末。
罢了罢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怪不了别人。
“没聊什么，最近你做的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和许秦淮拉近关系，以后免不了我们的好处！”
这话江黎山最近都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爸，你就不能跟我说些别的？”
“马上高考了，像许秦淮好好学习。”
江黎山耷拉着眼睛看着父亲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压抑不住，“爸，二模分数我比他高一百五呢！”
可江正丰就像是被许秦淮迷了心智的追随者，回头便是一句，“胡说！就你这副样子，也就在家里可以吹了，滚回去学习！”
“……”
江黎山欲哭无泪，怎么就没人信呢。
消息是柳言希发来的，简单的几张图片，打开是作业密密麻麻答案的样子，许秦淮快速翻动检查着，发现没有太多空处，刚要退出，发现还有一张照片。
食指一顿，往左轻滑后，露出来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学习，是一张柳言希的自拍。
略微四十五度的自拍，葡萄大眼水汪汪的盯着镜头，唇角微抬，看上去可爱又乖巧，脖子上戴着一条款式简单的铂金项链，自然的落在锁骨凹陷处。
许秦淮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一直到保姆提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客房门口已经很久没动过。
回头歉意的看向保姆，推门而入时还能听见阿姨的疑惑声，快速关上房门，柔软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只有琐碎的细微摩擦声，等他停靠在窗台，视线挪向外面花园处时，打火机的声音，伴随着香烟的飘渺烟火气息。
指尖火光忽明忽暗，偶尔要沉浸入黑暗里，又在呼吸间再度燃烧生命。
许秦淮望着花园内许久，久到方才脑海中画面逐渐消散，又在眨眼间意识回笼，清晰的印刻在眼前。
他摸出手机，发现柳言希不久前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两秒的语音。
点开放在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压到最低，躲着半个世界对他一个人说一句，“秦淮，晚安！”
那张自拍照许秦淮保存了下来，上了一道密码锁，成为相册内少有的存在之一。
也是这一夜，那条两秒的语音被一遍遍点开，一遍遍循环，直到廉价的手机发热发烫，直到许秦淮捂着双眼走进浴室，他背靠着墙壁，大口的呼吸着。
距离高考，又近了。
第二天一早，许秦淮刚坐进车内，身边的江黎山还在叽里咕噜的说着话，便收到了黄毛发来的信息。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江黎山条件反射捂住半张脸，上次黄毛踢的他脸肿了，被江正丰看见后，又被他教训了一顿。
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江黎山，哪里感受过这样的区别对待。
“他说什么了？”
许秦淮把手机扔到他怀里，江黎山手忙脚乱的要去接，结果还是没接住，砸在大腿上，重量像是一块砖头。
“你这个手机……还真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