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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生病人的那些事(1 / 1)

钱姑妈被带去诊断后,发现主要是心脏很弱,其余并无严重的器质性病变。

但据钱姑妈自己的说法,她每日吃不下睡不好,坐卧都没有舒服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据吴二姐说,钱姑妈是伤心过度,有严重的情绪障碍,就是中医所说的郁症。

再加上她保养不善,身体免疫力大降,所以整个身心状态很糟。

但她只要好好吃药加保养,还能把身体养回一大半来。

可是个人精神上的创痛,有时候是不可逆的。只有靠亲友们多关照她,还有她自己走出来。

钱姑妈没有得绝症,而年轻体壮的陆三哥,却得了重感冒,反反复复一直不好。

他妈他姐都很担心,连续两天,都在家里给他挂水。

礼拜三的这天上午,第四课又是国文课。

施先生在作文课上,评讲大家的作文,说有一个同学写得最有新意、最为辛辣,也最振聋发聩。

施先生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一溜评语,就开始念作文。

这篇作文,讲的是一间屋子里面,一个母亲和她的女儿在对话。

母亲讲她小时候,她父亲做的多么大的官,过的是什么显赫日子。

可自从低嫁给她丈夫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说苦苦挨了这半辈子,直到这两年丈夫的生意好了,她的日子才算好起来了。

然后,这母亲就苦口婆心地,向女儿传授切身的经验,叫女儿一定要睁大眼睛找女婿。

首先,对方得有一间好屋子,还得有挣大钱的能力,要能随时拿出本钱来,修缮装饰这间屋子,甚至是翻修扩建这屋子。

这个女儿听得很认真。

这母女俩说话期间,这家的小儿子,拿着他的玩具狼牙棒,一直在屋子里胡敲乱打。

但他的母亲不太管他,姐姐想管一下小弟,母亲总是劝阻她说:

“你弟弟是顶门立户的男丁,你将来还要靠着他,别太歪待了他。”

可是话说到最后时,这间还算□□的屋子,突兀地被弟弟敲断了房梁,眼见着就要塌掉了。

女儿惊惶失措地说:“母亲,趁房子还没有塌,我们快出去吧。”

她就赶紧过去推房门,却怎么推也推不开,又赶紧跑去推窗户门,也是一直推不开。

母亲张皇地哭喊着说,他丈夫每回出去挣钱,给她留下些吃用东西,那门窗都要从外面锁紧——他绝不许妻女出去的。

这间屋子多年以来,门窗修建得坚固牢靠,如今是撞也撞不翻,砸也砸不烂了。

这一屋子的母子三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时,房子呼喇喇地塌掉了,一瞬间把母子三人都掩埋在下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头一个醒过来。

她被房梁砸成了重伤,却顽强地,从废墟里爬出来了。

母亲一声声呼喊儿子,在断木瓦砾里,徒手翻找着他的宝贝儿子。

她的女儿也醒过来了,她虚弱地呼唤着母亲,请母亲救一救她。

可是母亲听而不闻,她说她必须要找到儿子。

因为,她丈夫给她建的屋子塌了,她将来还要靠着儿子,给她重建一间新屋子——所以,她绝对不能失去儿子。

女儿低弱的喊声更弱了,弱到最后,无声地消失了。

这个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并不知道在哪里……

珍卿写这个作文,前后修改誊抄多遍,已经对内容太熟悉了。

她心里惦记生病的三哥,反倒听得心不在焉……

作文念到快结尾的时候,珍卿惊讶地发现,她前面的一个女生,拿着手帕在擦眼泪,擦了泪,还小声地抽泣着。

珍卿顿时惊讶不已,这一留心才发现——不止一个女生在默默地哭。

这重男轻女的现象,在这里有这么普遍吗?连上得起培英的女生,都这么容易被触动?

还是女性被物化的命运,被当作附属品的生涯,刺激了她们的敏感神经?

就算没有哭的女生,也是默然不语,慢慢思量着。

等下了国文课,珍卿被同学们围着,惊诧她小小年纪,为什么能把一篇作文,写得这么震荡心魂,写得这么辛辣砭骨……

珍卿说平时注意观察,注意思考,谁都能写得出来。

珍卿的朋友裴俊瞩说,这么发人深省的好文章,篇幅也不算太长,应该把它改成独幕剧。

本月上国语观摩课时,或者培英男校、女校,在一起开大会的时候,就把这精彩的独幕剧,呈现给大家来看,一定能够大放异彩的,也展展她们女学生的风采。

同学们都觉得,这主意太好了,就七嘴八舌地怂恿珍卿,务必把这作文改成独幕剧。

她就只负责编剧就行,至于后面的导演、服化、道具等等,班上人才济济,轻轻松就能凑个班子出来。

有个女生还冷笑着说,那个戏剧社的阮小檀,演了那么多文明戏,却多是外国戏剧改编的,说起来赚了多少人的赞誉,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她说杜珍卿这是原创的,就价值和内涵而言,比阮小檀那哗众取宠的东西,胜过了十万八千辈。

这女生有点泛酸的话,还真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大家更雄心万丈起来,说这个独幕剧,一定要把它做好。

阮小檀他们的戏剧社,名声大得社会上的人都晓得,培英男校那边也很推崇。

她们这振聋发聩的佳作,至少不能弱过他们拾人牙慧的东西。

珍卿虽说没写过剧本,但是啥都是能学的,立刻豪气地把这事应下来。

裴俊瞩自告奋勇,说她愿意当导演。

有个叫乐嫣的姑娘,也说愿意准备化妆品。

还有个叫米月的,说给大家提供衣服首饰……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还真把这事儿提上日程来了。

珍卿正听同学们大谈。

施先生又出现在教室门口,远远地招手说:

“杜珍卿同学,你出来一下。”

珍卿卷了书包袋奔出去了。

他们走到教学楼东面的花坛边。

施先生说,想把珍卿的《一间屋子》,推荐到《十字街心》杂志刊登。

珍卿心里一个咯噔。

这个《十字街心》月刊,是海宁有名的进步月刊。

不少大学问家都向它投搞,这月刊从伦理、教育、性别等各个领域,向整个吃人的旧制度、旧思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借以唤醒青年一辈。

尤其在青年一辈中间,《十字街心》的影响力着实不小。

珍卿听杜教授他们说过,像斯文帅气的孙离教授,还有很有个性的吴寿鹃先生,就是这个月刊的特约作家。

而且很妙的是,这个月刊,唯独在政治上很谨慎,所以还不太碍当局的眼,建刊五六年的时间,还一直□□地存续着。

若是她写的文章,能与学界大佬同列一刊,还真挺让人受宠若惊。

珍卿略想一想就答应了。

施先生说付梓之前,文章或许会有修改,看珍卿介不介意。

珍卿说只要不改主旨,其他都无所谓的。

珍卿作文一直写得好,同学中也有说酸话的,但是真心佩服的人倒更多。

所以她在班上的地位,倒是越发超然的。

她这个高兴劲儿,一直持续到下学。

她坐车到谢公馆那条路上,看见家里的汽车正向外走,一搭眼发现三哥坐在里头。

珍卿忙在车上喊住他。

她从黄包车上跳下来,扒到车窗上跟三哥说话。就见陆三哥脸上霜白的,还有一层层汗水。

珍卿握住三哥的手,发觉他的手是滚烫的,急问:“三哥,你还不舒服吗?是要去众仁医院吗?我跟你一起去!”

三哥按按珍卿的手,摇头苦笑着说:

“是病毒性的感冒,之前劳累太过,抵抗力下降,我又逞强工作,一点症状一直不好。

“小妹,你不要太忧心,再严重也是感冒,我也还没七老八十,不至于抵抗不过。你在家好好待着。”

珍卿赶紧打开车门,说陪三哥一起去医院。

三哥拒绝的态度,是温和而坚决的;但珍卿同去的决心,也和他一样坚决。

司机说三少爷病不能拖,干脆自作主张启动车子。

和三哥到了众仁医院,吴二姐亲自来接他们。

用轮床把陆三哥,推到一间病室,药物什么的也早预备好了。

不一会儿就把针打上,珍卿看三哥脸色惨白,心里有点慌乱的。

二姐说让她不要待这里,一是怕三哥不能休息好,二是三哥这感冒也有传染的风险。

珍卿再三保证,不会吵到三哥,她只待一会儿就出去,他们才容下了她。

三哥身体有点虚弱,跟珍卿没说到三五句话,他不觉间就昏睡过去了。

珍卿摸摸三哥的额头,还是有点热乎乎的。

他的脸,白得没有血色,就像才生过孩子的产妇,急需好好地补一补血——好想给他和点红糖水喝。

珍卿把三哥颓唐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一下,特想跟他讲点什么。

她吭哧想了半天,只能寡淡地说一句:“三哥,你太累了,好好歇歇吧。”

她觉得,对着个睡着的人说话,真是好傻好傻。

三哥劳累成这样子,真的好让她心疼。

为国为民倒还罢了,为了那些白使唤他的人,使唤完了还不知道心疼他,就太让人咬牙了。

谢董事长作为母亲,也不够心疼小儿子。

三哥现在,没老婆没孩子的,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是便宜那些没出力的,哼!

珍卿干脆在心里默念,专门给病人消病禳灾的佛经。——反正她也不能傻坐着,信不信的心诚则灵吧。

就是只是为了那么大的家业,不白白便宜了别人,三哥也要努力活得比谁都长。

她上了一天课有点累,这房间里又安静得很,她不知不觉就念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在回谢公馆的车上。

珍卿见胖妈坐在旁边,就问她:“我走的时候,三哥怎么样了?”

胖妈把给她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说:

“二小姐说好些了。唉,谁的身板也不是铁打的,一家子人谁有事,都想劳作一下三少爷,可不是把人都累病了。”

珍卿塌着肩膀嘘气,她明天还要上学,今天的功课还没做,二姐把她送回谢公馆,也是正理。

带着对三哥的担忧,珍卿勉强写完作业,在十二点之前入睡了。

第二天上午第四节课,要上让人头疼的烹饪课。

珍卿课间的时候,酝酿了一会儿哭意,直接跑到庶务长那请假。

早饭没吃的庶务长,好容易抽点闲空出来,正准备吃点竹笋罐头垫饥。

珍卿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庶务长赶紧把罐头藏好了,一本正经地请她讲来,和蔼可亲地问她请假的事由,还问哪位家长来接她。

珍卿就低着头,泫然欲泣:

“我舅舅生了重病,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了。父母不让我去看,可是我想见舅舅最后一面呢,施先生说愿陪我去,庶务长,求您通融通融吧。”

庶务长听说是这样,施先生又说愿送她,他已在心里准了她的假——毕竟这孩子品学兼优,才华真是横溢,做先生的,对她这样的难免宽容些。

想着作为庶务长要负责些,要确定是否真的是绝症,庶务长就问:“你舅舅生的什么病?”

珍卿拿手绢儿抹泪,抽搭着说:

“病症叫什么名,我也不大清楚,大人们不许我多听。

“就是听说,舅舅肠里长了瘤子,九天不能排便,把肠子都撑破了,做了手术也没有希望……”

庶务长喉咙里直呕水,杜同学舅舅肠子里的事儿,他已经有鲜明的画面了。

他桌下摆的竹笋罐头,完全是不能直视了。庶务长再没多问一句,直接准了他的假,叫施先生送她去医院。

碍于人家甥舅情深,这假不好不批的。

等到众仁医院时,吴二姐先发现珍卿,问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施先生给她说破了,说珍卿放心不下舅舅,特意要来看一看。

吴二姐似笑非笑的,倒没有揭穿珍卿。

她谢过施先生后,让人招待施先生,吃杯茶再走。施先生说自己有事,人既已送到,他就先告辞了。

吴二姐揪着珍卿耳朵,问:

“你哪儿来一个舅舅,得了这个病?我前天说的话,你今天去学去骗人,你真是能耐人啊你,你怎么安心咒你舅舅!”

珍卿没有吭声。

她生母娘家那边的人,她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怎么听过。这个莫须有的舅舅,咒就咒了吧,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二姐带珍卿去病房,她说三哥从昨天住了院,今天病情明显好转,所以年轻小伙子,还是身体好的。

众仁医院这住院部,是一栋坐西朝东的三层楼房。

最南边有一条靠墙的大走廊,跟走廊垂直的方向上,还有两条东西南的走廊,病房就在东西走廊两边。

珍卿和二姐,走过南北向的大前廊,拐过靠北的那条东西向走廊。

才一拐过来,就见三哥的病房外面,一对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女,坐在三哥门口跟人说话。

一个老头儿义愤填膺地,说现在的留学生,花家里多少钱,出洋去上一层釉子。学问长没长倒难说,倒学了洋人数典忘祖、不仁不义的作派。

他一种假洋鬼子,订的亲事说扔就扔,让长辈们没法做人不说,把人家好好的姑娘也害了。

那个穿得花哨的中年女人,摆着白莲花典型表情,假模假式地哀叹着说:

“孩子大了,我们也管不了。只求他别做得太过,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我们在亲戚朋友面前,好歹能做个人就罢了。”

就见吴二姐脸上一阴,冲上去骂那对中年男女:

“往日顾忌你们是长辈,给你们留着头脸,你们自己不尊重,越兴骑到我们头上来。

“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我也不怕撕烂了衣裳,和你们一起露个真形。

“我弟弟早说要退婚,给她一笔补偿金,总之无意再耽误她。你们拖着不松口,哄得人家女孩儿苦等……

“如今女孩儿愿意退婚了,我弟弟照给补偿金,说的好好的给她以多少钱以清此债。

“你们反倒起了贼心,狮子大开口……我们家为了西北疫情,能捐的都捐出去,哪有那么多由你们勒索……

“陆伯父,小的时候,你是我最崇敬的长辈,博学多识,温文尔雅,刚毅耿直,容不得一含糊混沌,营蝇苟狗。

“哼,自从娶了这么一个妻室,你如今跟从前相比,简直是天下地下的变化。

“你们陆家,也不必威胁我们,你们想登报张扬此事,咱们倒不妨拭目以待,看看谁身上的烂疮多,好不好亮出来给人看!”

那中年男人相端脸白,神情上有点惭惶不堪,连忙掩面争走出来了。

那妆容浓艳的中年女人,也小跑过来挽上那男人,倒有几分薄怒不忿。

这二人步伐有些急迫,从珍卿身边路过,差点撞到她身上,倒一点儿没有注意她。

这一对中年男女,大约是三哥的亲爹和后妈。

这人模狗样儿的,偏偏不干人事儿,这不摆明了欠收拾吗?

珍卿见一个护士姐姐,端着一盆屎尿粪水,溜着墙根儿远远过来。

珍卿低头瞅瞅自己的学生装,她身旁就是这层的工人间。

她推开工人间的门,在地上捡了件烂衣裳,随便披搭在身上,又把脖子里的丝巾,摘下来蒙在脸上,

她就站在工人间的门内,变着嗓子大声喊:“唉呀,俺娘滚楼梯了,噢,还摔出血了,谁来帮帮俺啊!快来人啦,救命啊!”

不到半分钟,果见那端屎尿的小护士,噔噔噔往北边楼梯那跑去了。

又见两个人从走廊上过,珍卿从工人间出来,端起小护士放下的那盆屎尿水,也往北边楼梯口的方向走。

她瞅准了下面经过的人,看见三哥的亲爹在下面,露出一点衣角的时候,就哗啦啦把盆子向下一倾。

珍卿听见女人尖叫的同时,端着臭烘烘的盆子,靠着走廊的内壁,一阵狂风似的向南跑。

跑到最南端的时候,她使出最大力气,把这臭盆子扔到院墙外头去——那后面是一片树林子。

珍卿又从南边楼梯下去,从二楼满绕了一个大圈。她把刚才披搭的烂衣裳,早也扔到二楼工作间了。

她跑到住院部的外面,找到工人接水的龙头,把手脸洗了一洗,把鞋子也洗了一洗,再检查身上有没滋到粪水。

住院部的楼下面,三哥的渣爹早不见了。

但渣爹的后老婆,还顶着一身粪水,一边在那卖惨哭骂,一边忍不住弯腰呕吐。

路过的人避瘟神一样,远远地避开她走。

那个女人呕吐着,话都说不连贯还要说,说陆浩云仗着姐姐是医院院长,故意在这里欺负人,一定要跟吴院长讨说法,要跟陆浩云讨说法……

有护工和医生看见,也远远地站着不上前,那女人身上头脸上,全都是屎橛子和草纸屑,简直把人恶心得不得了。

她好歹还要一点脸,看着不少人远远站着,嫌恶地在那说笑嘲讽,她最终是挨不过,也低头走出去了。

珍卿把刚才蒙脸的丝巾,也塞回书包袋里,从南边楼梯又上到住院部三楼。

刚要拐弯的时候,见吴二姐气势汹汹地下去了。

这陆爹是暗着不要脸,他后老婆是明着不要脸。

珍卿一边往三哥病房走,一边琢磨着,怎么治治这渣男贱女。

想当年她在睢县,真有无缘无故恶待她的人,她一贯是心黑手狠的人。

要对付这对渣男贱女,珍卿一眨眼,就有了不少主意。

不过考虑到她还是青春少女,还是决定斯文一些,用一个低调的、兵不血刃的法子。

现在有很多小报,最喜欢捕捉名人富豪的轶事,然后添油加醋地再创作,以迎合普通民众的趣味,简直不要太畅销啦。

说起陆爹家的这些事,简直比小说还精彩哟。

色艺双绝的戏子,把持不住的公子,被逼远走东洋的原配,戏子如愿嫁了公子,公子家却越来越不景气。

戏子眼见原配越来越发达,他们想用一桩婚事,捆绑原配能挣钱的儿子,又用花言巧语捧杀原配女儿……

当然,要珍卿动笔来写的话,一定要有侧重点的。

其他都得是一笔代过的角色。

重点还是戏子和公子,是他们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他们年轻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追求爱情。

现在年纪大了,照样也该有这种浪漫情调。

珍卿决定,不管有没有真事,一定要给这两个人,多安点风花雪月的事。

让街坊邻居,多谈论一下他们的事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打针胳膊疼,人有点晕乎了,弄好了竟然放的存稿箱,而且还没定时间。刚睡醒才发现,抱歉抱歉……现在还晕……

而女主就是酱紫,也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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