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欢快的小曲,王素玲蹦跳跳跳地回了王家,整张脸都洋溢着兴奋的光彩。没想到,迎接她的并不是她想象中王家人对她这位未来高材生高高供起、奇货可居的态度,仍旧是平日里的骂骂咧咧,东差西使。
“考试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你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玩,浪到现在才回来?这么多活都留给你妈,你就不怕累死我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王母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刺得王素玲的耳膜都隐隐发疼。
王素玲壮了壮胆子,别怕,她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妈,我今天是去看中考成绩了,我考了全县第三十六名,全镇第八名,全村第二名呢!”
王母随口“哦”了一声,又骂道:“既然看好了,怎么还不过来帮我干活?没看到盆子里堆的这些脏衣服吗,快点洗了!大夏天的,再不洗就得馊了,你个败家的丫头!”
王素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母在说什么,她难道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吗?自己的中考成绩那么好,妥妥的县重点中学重点班的料子,将来的大学生呢!怎么王母好像对此并不在乎的样子?不,一定是王母没听清楚,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她能可以不在乎!
王素玲清了清嗓子,放响了声音,再次重复道:“妈,我中考成绩出来了,全村第二名,全县第三十六名!据我所知,县重点中学重点班共有两个,一个班四十名学生。我的成绩,是能进重点班的呢!”
王大嫂噗嗤一声笑了:“好,好!我们王家出了个大才女,真是了不得哦!”
王素玲没有听出王大嫂的言下之意,还以为大嫂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前程可期,打算跟她交好关系呢,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当然,我王素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王母听得厌烦了,随手把洗衣台处的板刷一丢,正好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王素玲肩上,吓了她一大跳。王素玲揉揉发疼的肩膀,恼怒地说道:“妈,你这是干啥?”
王母嗓门比起女儿大多了,吼道:“你问我干啥,我还在问你干啥呢?叫了你多少次了,还不过来干活,谁有兴趣听你叨叨你考试那些事?快过来,把洗衣服了,晾了,再把地扫了,然后准备做晚饭!你个眼里没活的木头桩子!”
王素玲眼中含泪,委屈巴巴。王大嫂见状,拉长了声音说道:“哟,我们王家出了个大小姐啊,差使她做点活就要掉泪珠子的?这样的大小姐,将来谁家能供得起?谁家能有这样的福份?”
王母又狠狠瞪了王素玲一眼,还拧了她一把。王素玲无法,只好挽起袖子,开始与那一大盆脏衣服做斗争。
到了晚饭时间,王素玲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饭桌上,王父淡然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对她说道:“素玲,你既然已经初中毕业了,我们王家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也是时候好好回报我和你妈了。这几天你先在家里帮忙,等我抽空去镇上,托个关系,给你找个工厂寻份工作,你也好早点开始上工。”
王素玲不敢置信地问道:“爸,我中考成绩那么好,难道不上高中了吗?我的成绩,可是能上县重点高中的重点班的啊,你怎么竟让我去镇上工厂干活?”
王父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声音又平又稳,说出来的话却是冷若冰霜:“你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要不是国家规定,要不是苏老大来劝我,你早在一年前就该不读了,怎么还妄想着去读高中?高中之后呢,难道你还要读大学?又是高中又是大学的,我们得在你身上花多少钱?你是要嫁人的啊!”
王母也振振有词道:“就是,要有这么多钱,我们存着给你二哥和小弟娶媳妇不好吗?你想想,你要是读大学,等你毕业都二十二了,早就是嫁人的年纪了。你一嫁人,我们岂不是打了水漂?还不如马上就去工作,每个月还能拿个两千块的工资,闲瑕时候还能帮家里干干活呢!”
王素玲简直要哭了:“爸,妈,你就让我去上高中,上大学吧!我保证,等我学业有成了,我一定会千倍百倍地回报你们的!”
王母坚定地摇摇头:“你少拿这一套来忽悠我们,苏老大相信,我可不信,我只信眼下能看到的,才不信你画的大饼。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哭哭啼啼的了,来得晦气!”
王素玲一边哭着,一边吃着晚饭,只觉得,吃进去的都是她的心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家人见识居然可以这么浅薄,只顾眼前利益,完全看不到长远发展啊!虽然,她确实没想过要好好回报王家人,她恨他们、想摆脱他们还来不及呢,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们怎么能这么冷血!
这下,可怎么办?不能读书,不能走出山村,她的宏图大志怎么实现?她的打脸逆袭怎么成功?
找苏家!没错,找苏家!苏菲是圣母心,苏菲的爸妈是滥好人,他们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于是,第二天,王素玲又找上了苏家,哭得情真意切,比起前一年的时候,少了演戏成分,多了发自内心的苦痛和迷茫。
这一次,苏菲也在,全程都看到了。对于王素玲的哭诉,苏父犹豫了一会,并没有马上给她肯定的答复,而是和蔼地安慰她道:“你先回去吧,此事,我需要与你苏伯母好好商量一下。”
王素玲泪眼婆娑地想拼力抓拿这根救命稻草,声嘶立竭地喊道:“苏伯伯,苏伯母,你们一定要帮我啊,现在只有你们能帮我了!苏菲,我们是好朋友,对吗?你忍心看我一辈子都毁了吗?”
苏母轻轻抚了抚王素玲的肩,劝说道:“素玲,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能帮的我们肯定帮,你别先急。”
“嗯嗯,谢谢苏伯母,我先回去了,等你们的好消息。”王素玲擦擦眼泪,心里暗暗给自己比了个“v”字,肯定没问题的,她笃定苏家人不会对她置若罔闻的!
比起王家人的冷血,苏家真是热心多了,看在他们帮过她的份上,将来等她功成名就了,她决定对苏菲,就那么稍微手下留情一些吧!不过也不需要太留情,苏家对她的帮助是自愿的,又不是她逼迫的,她也不用多感恩的啦!
等王素玲离开后,苏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商量她的事。苏父问苏菲:“菲儿,素玲是你的好朋友,对她的事情,你是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