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姿势本就微妙,楚楚这番失了平衡,直接就贴进了虞秋怀中。
只是瞬间的接触,虞秋不可抑制的喘息了声。
却到底控制住了自己,动作僵硬但坚决的,强行控制了些许力量,将楚楚扶起来。
他想放开手,又担心那力量再次作怪,只能握着楚楚的手臂保持彼此间的距离,却闭上了眼逼着自己静心。
“……你别怕,我收敛了阳气,不会伤到你的……事急从权,稍后我就放开你……我……”
许是空间太-安静了,他闭上眼后,反而愈发清晰的听见楚楚的呼吸声,似乎还能嗅到清淡的花香。
默念清心咒也没了效果。
他微微的咬了咬牙:“你放心,我不会对你……”
“虞秋。”楚楚轻轻唤道。
他怔了怔。
她一直唤他“师叔祖”,这是今日重逢以来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在此情此景,像是根儿柔软的狐狸毛,撩在了他的心口处。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虞秋定了定神,强装镇定的问道。
他闭着眼,表情隐忍,反而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楚楚知道虞秋不是意志力差的人。
当初心魔发作,他都能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让自己不伤害她。
但现在,他整个人都绷紧了,握着她胳膊的双手颤抖不已。
她于是笑了笑,问道:“你控制阳气难不难?”
“只是控制阳气不出体表倒也不难,只是这股力量着实奇怪,分明不伤你我,却……”
却强逼着两人靠近……要保持距离很是费劲。
可若是不保持距离……他怕她会怕他。
“那就只控制阳气好不好。”楚楚轻声道。
虞秋还没转过念头,温香软玉已经到了怀里,楚楚的呼吸绕在他耳边:“我不怕,我相信你。”
有那么片刻,虞秋本能的反应是怀疑。
她不可能会信他。
也不可能愿意亲近他。
可这念头来得莫名,又寻不到缘由与根底,他到底选择了面对当下真实,犹豫片刻后,睁开了眼。
“楚楚。”虞秋低声唤道,抬手将人拥住,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你真的……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楚楚的声音柔软中带着些许笑意,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
虞秋沉默。
半晌,他才道:“上次,我伤到你了。”
他知道那是神通制造出来的梦境,可连他都无法分辨真假的梦境,她承受的疼痛绝不会是假的。
楚楚笑了声,不知怎么得就放松了许多。
“其实也还好,第一回当然会疼的。”她轻声道,“你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急躁,但后来……挺好的。”
虞秋嗯了声,悄然紧了紧双臂。
坦诚相对,她跪坐在他怀中,若这是正常时候,本该是郎情妾意的欢喜时,实则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暂且求全。
……他其实很想……但她没有说可以,他不能再像凌霄峰那日般……
他必须控制住自己。
只是有些地方,不是理智就能控制得住的,以至于每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他都觉得更加难捱。
……以及难堪。
他不希望她厌恶他,不愿意她将他当成只会惦记着她身子的人,可他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
分辨不清情愫从何而来,但他看到她的每一眼,都能明晰自己的心意。
以至于变得不像是自己。
又如何能够在如此关头,做到圣如佛?
这样杂乱的念头间,他刻意不去看旁的,将目光落在她的秀发上,根根去数她的发丝,又生硬的去找话题:“我记得,你和河儿……”
“分了。”楚楚截断他的话。
“……为何?河儿他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也不会轻易对人……他……”
“我与师父本就不是爱侣,是正当的师徒关系,在一起时双修提高修为,不在一起时自然就是分了。”
虞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和纪灵一起去的寒冰崖思过,我听文昊说……”
“也分了。”楚楚仿若漫不经心的将手伸入虞秋发间,“我们去小世界历练,在这边只是七天,在那边已经过了七十年,有过几段过往,分得还算体面……师叔祖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不是追问你的私事……”虞秋皱眉,“我……”
七十年的事情虽也让人诧异,但他多大的人了,才不在乎她多几岁少几岁。
“师叔祖是想问我现在独身与否?”楚楚抬起头来,侧目看他。
与他不同,她的容貌是那种初看毫无攻击性,仔细却寻不到半分瑕疵的类型。当她微微侧着头看他,还带着些微的笑意时,那种甜美堪比蚀心的毒药,柔软而不容许抗拒的钻入他血肉。
心底的枯木忽然就活了。
她不害怕他。
至少这点他是能确定的。
那么最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他与她之间,本就一无所有,连记忆也不知去了何处,就算是结果不如意,又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念头及此,方才的犹豫扭捏也倏然消散。
他直起身,抬手捧着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神:“你独身与否,我在意,但并不是很在意。我问这许多,是想……”
“想什么?”楚楚状似无意的问道,垂下的那只手却使了坏,“说起来师叔祖大约会觉得我傲慢,我在小世界历练,后来那些年做了女帝,觉得谁也配不上做朕的伴侣,宠妃倒是换过几个,可也没个交心的不说,连修行论道也不行,渐渐的都觉得没意思,算起来也独身二十多年了。”
可虞秋的注意力早不在她的话语中。
他的呼吸渐渐在她的手中变了调,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难怪你比起当初有了些变化……但只要你还是你,这些我都不在乎……楚楚……”
“你说。”
“可以再叫我的名字吗?”他低声询问。
“虞秋?”楚楚轻笑,“虞秋……很好听的名字,很美……”
然后楚楚的唇就被封住了。
说来也奇怪,紫色树皮与虞秋体内的那股力量相互牵引,迫使他们俩人靠近。
可只要两人紧挨着,便怎么行动都没问题。
这大大的方便了某些事情……
虞秋对灵木之体非常了解,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并在这个尺度上肆意妄为。
楚楚这时候忽然想起师祖的话。
“虞秋师弟从前性情炙烈,像一团旺盛又倨傲的火焰,行事向来我行我素,虽得罪不少人,但活得恣意张扬,有时连我也羡慕他。”
沉默与犹豫并非他的本性,只是两人间迷雾般的过往,那些缺失的记忆,心魔的由来,以及凌霄峰再重逢时的不够美好,让他生出了太多太多的顾忌。
以至于连说话也小心翼翼。
但他本是恣意张扬的人。
所以面对他喜爱的,就会越发的炙热。
像是正午天空灼人的日头,又像是秋日燎原的山火,哪怕是团清凉的冰雪,也会在他的炙烤下变成温热的水……
“虞秋。”
“嗯?”
“你一直在找我?”
“是。”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凌霄峰?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找我?”
虞秋垂眸,认真去思索心魔缠身那些年间断断续续的理智。
“你留下了那颗种子,我得护着它生根发芽,它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为什么?”
“不记得了。”
从虞秋身上传递到紫色树皮中的淡绿色光芒终于有了消减的趋势。
楚楚手指穿过这光芒,有无数疑惑在心中掠过,也有许多念头凌乱又不可捉摸。
她只能尽量抓住其中比较重要的,在念头消逝前问出来:“你什么记忆都没有,只是怀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就对我如此放心,就不曾怀疑我心怀不轨吗?不会担心我别有用心吗?”
就比如现在,虽说从理论推导吗,这股淡绿色的能量应该本来就是她的。
但假如呢?
不论如何,从此刻的现实来看,就是她正从他体内汲取力量,按理说他该做的不是与她纵情暧昧,而是果决的切断彼此间的力量联系,最好将她丢得越远越好。
“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心悦的人不会是那等人。”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若是你信错了人呢?”
“……那就愿赌服输。”虞秋不曾犹豫的回答。
也许这就是虞秋和师父能成为知己的原因吧。
相信自己的本心,也坦然接受可能的后果。
区别在于,师父只懂得做,但自己未必能明晰自己的想法。
虞秋则是完全明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顺着本心选择了敢做敢说。
淡绿色的光芒逐渐消逝,两人间的力量束缚也随之消失。
楚楚想要起身来,却发现虞秋的手没有放松她的意思。
“楚楚,我不知道对你而言,方才是随意而为的露水情缘,还是谨慎考虑过后的选择。”他道,“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随随便便的说法,我确认自己寻了几十年的人是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选择,但你既然招惹了我,我就不会再做个旁观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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