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 / 1)

左天行会在道门那边闹出个什么动静,又会弄成个什么结果,净涪确有所猜测,却不会去太在意。尤其是此刻执掌肉身的心魔身,更是只闲闲地靠坐在树干上,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可惜的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净涪注定了不得空闲。这不,没过得一回,外间就又有气息靠近了。

净涪心魔身睁开眼睛往外一瞥,见站在他这禅院院门边上的是净音,便自闭上眼睛,遁回识海世界之中去,换上佛身来执掌肉身。

佛身倒也没觉得心魔身欺负人,只是不免会有些许的苦恼。他暗自叹了一声,却是快速收拾了表情,抬手散去封禁住禅院的重重禁制,随意地往外间扬了扬声音。

“净音师兄吗?请进来吧。”

净音见护住禅院的禁制散了,又听得净涪的声音呢传来,笑了一下,便自推门而入。

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菩提树下的净涪。

净音看了看他,坐到他身前的蒲团来,笑着打趣道,“你今日倒是清闲啊?”

“唉,”净涪重重地叹了一声,面上就染上了几分苦色,“刚才确实是清闲的,可惜师兄你来了啊。”

“嗯?”净音闻言,扬了扬眉,目光望定了他,“看来,你很不想看到你师兄我啊?”

“师兄来我这里我还是很欢迎的,”他叹道,“可惜,师兄是大忙人。而且还是要我也一起忙起来的大忙人。”

这就很不好了。

净涪这般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慢,转手就取了一个崭新的杯盏出来,替净音斟了一盏茶水递过去。

净音接过茶水,却不曾多问他侧旁搁置着的明显已经被人用过的杯盏,只跟净涪玩笑一般地道,“我们这些人全都忙得团团转,师弟你若真只在旁边干看着,真的好意思?”

净涪其实很想对净音点头,但净音那锋利的目光压着他,他也只能不太甘愿地摇头,“确实是......不太好意思......”

净音满意了,却道,“这不就得了。而且你这段时间不都得了一个空闲,总比我们忙得要死要活的好不是吗?”

这倒是事实,净涪也只能点头。可他即便点头,那脸也几乎拉成了个苦瓜模样。

净音看得有趣,便就笑了起来。

净涪见他笑了,微微摇头。

净音饮了一口茶水,便就放下杯盏,从他自己的随身褡裢里取出一份卷宗来递给他。

“明日便是替迦叶祖师正位的日子,寺里各位师叔伯已经确定了流程,你且看看。”

这是正事,净涪便敛尽了脸上的种种表情,将那卷宗接过来细看。

净音又在一旁说道,“寺里拟定下来,让你充当这一次大礼的主祭。”

主祭?

净涪皱了皱眉头,视线一目十行地在那份卷宗上扫过,果然就找到了这一个决议。他顿了一顿,又去细看主祭该做的事情。

简单看过一遍之后,他抬头去看净音。

净音本又低头饮茶,这会儿察觉到净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抬起眼来看他,“师弟,这个主祭的身份确实是你最为合适。”

净涪暗叹一声,“行,这个任务我接了便是。”

这一次的正位大礼其实也是一次水陆道场,不过是因为迦叶尊者此时状态的特殊性,所以这次水陆道场才决定简办而已。

但这次的水陆道场毕竟关乎他们妙音寺的法脉传承,可以简朴,却绝对不能简陋。

净涪细看过了,这一套流程确实无可挑剔。

净音对他笑笑,又叮嘱他,“那你可得准备好,明日便正式开始了。”

净涪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净音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了。但凡净涪真正应承下来的事情,还真是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的。

他将杯中茶水饮尽,再不在这里停留,起身便与净涪告辞。

“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忙了,师弟你好好准备。”

净音是真的忙,能在他这里坐一会儿喝杯茶已经是难得的偷到一点闲暇,净涪再不好留他,便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净音走到院门边上,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净涪问道,“师弟,刚刚你有客人?”

净涪手里还拿着那份卷宗,听见他的问题,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嗯。”他不觉得净音这般打听过分,也就很自然地答他道,“道门的左天行来过一趟。”

想了想,净涪还是抬头来看净音,与他提醒道,“师兄,道门那边很快就会有动静,你要多留心一下。”

左天行么?

净音点点头,这才真的走了。

净涪仔细看过手里的这份卷宗,才将它收起,自己去往净室沐浴梳洗过,又回到屋中的佛龛前坐了,清定神魂,为明日的水陆道场做准备。

妙音寺这边作为主家,实在忙碌得很,可清见主持、恒真僧人这些客人却就要清闲了很多。

而不论是谁,但凡闲暇了下来,难免会有许多想法。

恒真僧人也不例外。

他在自己暂住的屋里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如此坐立不安良久,到底理了理衣裳,推门出去。

他也没往外走出多远,只穿过中庭,就站到他对面的那个屋舍门前。

他才这么一站定,又有些想放弃,便待转身往回走,可他也只转了身,都还没往外跨出一步,脚步又停了下来,转了身回去,重新面对那一扇禁闭的门户。

同一座院子里另外两间同样禁闭的门户里,那凡僧和净栋没有错过恒真僧人的动静,虽然没有从屋里出来细看,却都凝神感知着恒真僧人的动作。

唯有恒真僧人面前的那间屋舍门户里头一丝动静也无,仿佛清见主持是真的全然不知晓他门外还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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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真僧人明晃晃地被晾在了门外。

净栋自然解气,他很是哼哼地笑了一阵。就连那凡僧,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真要他说,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这两日时间里,妙潭寺、妙定寺、妙理寺、妙安寺和妙空寺那边的情况他不太清楚,但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他们这边的那般僵硬了。

他们这边......

清见主持对他家师父表面上态度依旧恭敬,但内里其实很是疏远,甚至说得上冰冷,竟是比之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冷漠。

凡僧不好去责怪清见主持。

他也是有眼睛的,知道这一回的错处大概还是他家这师父。是他师父做错了,清见主持才会这般对待他们。

可他也同样不好去劝他家师父,毕竟他家师父实不是他能劝得回来的。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他也只能苦熬了。

幸而他师父好像自己想通了,愿意先服软了......

凡僧细听着外间的动静,希望这一回真能稍稍弥补上他师父与天静寺那边的裂痕。

恒真僧人不知道也不曾理会净栋和那凡僧这两个小辈的想法,他自己在清见主持屋舍外站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抬起手来敲了门。

“笃,笃,笃。”

规律整齐的敲门声落在禅院里众人的耳膜,别的先不说,清见主持却是仍在蒲团上闭目静坐,全当未知。

恒真僧人敲了一遍,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的动静,一下子心头火起,眯着眼打量那依旧禁闭的门户。

然而,不论他怎么看那门户,那门户仍旧禁闭这,屋舍里头也是全无一点动静。

恒真僧人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下来,又自抬手敲了门。

三声敲门声再度响起,屋里的清见主持仍然石头一般的纹丝不动。

恒真僧人等了又等,心头怒火再按捺不住,转身甩袖就要走。

清见主持仍然盘坐得稳稳当当的,若不是他鼻间还有气息进出,只怕真会被人错认了去。

恒真僧人转身急走出几步,脚下跨过门廊,飞快踩过石阶,就要穿过中庭,回他的屋舍去。可在他脚步踩上中庭的那一刻,他到底停了下来。

旁边的屋舍里,净栋听得动静,很是解气,只有那凡僧暗自心急不已。

恒真僧人在中庭处站了一会,似乎被庭中吹过的凉风镇住了胸中怒火,恢复了一点冷静,他回头看了看那仍然禁闭的门户,到底还是转了身,重新走上石阶,来到那扇门户前,抬手又敲了一遍。

事不过三。就算清见主持很不愿意见恒真僧人,在恒真僧人敲门三次之后,他既在屋里,就不好不开门见客。

恒真僧人到底还是天静寺真正意义上的开山祖师,而他,是天静寺当代主持......

这一次敲门声落下的时候,清见主持终于掀开了眼皮,从蒲团上站起,去往屋门边来拉开门户。

恒真僧人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动静,这才算是勉强熄了一点怒火。

“咯吱。”

原本禁闭的门户轻易被拉开,清见主持站在洞开的门户边上,看向恒真僧人,恭敬地与他合掌见礼,“祖师驾临,弟子有失远迎,请祖师恕罪。”

恒真僧人胸中还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又往上蹿了好几丈,“你......”

这一个字不过堪堪出口,他便看见对面的清见主持脸皮微动,隐隐有笑意升起,恒真僧人眼皮子一跳,当即就转了话风,“......是我来得突兀,不怪你。”

清见主持的笑意渐渐的就散了。

恒真僧人见得他这般模样,心下的火气就降了不少。他也不说什么,只直挺挺地站在门边。

可是他能什么都不做,已经出来了的清见主持却不能真让他们两人在这边站着。

他将门户更敞开了许多,侧身让出一个通行的空隙,与恒真僧人道,“祖师请。”

恒真僧人这才迈动腿脚,沿着那个通道跨过门槛,入了屋里去。

清见主持将恒真僧人迎入屋舍里坐下,又给他奉了茶,就自己坐下了。

恒真僧人看着他这般姿态,心里还是憋气,但本尊已经有了决定,他不好给本尊拖后腿,便与清见主持道,“我这趟过来,是有要事跟你说。”

清见主持拜了一拜,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恒真僧人不去看他,怕反把自己给气住了。

“过不得半年,本尊就会从西天极乐净土中返回。”他道,“届时,他将全力助我一道将佛门正信传播出去。”

半年。

清见主持听着,面上无甚表情。

“度化暗土世界沉积的事情,将全权由你们这些后辈负责,我与本尊都不会插手。”

清见主持仍然一言不发。

恒真僧人又道,“但本尊既然回归景浩界,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果然,清见主持暗道了一句,却也没觉得意外。

恒真僧人不去理会清见主持这时候都在想些什么,他只继续道,“景浩界内外魔韵重重,不利于我佛门弟子修行,本尊有意出手,为我佛门弟子做些护持。”

这一句话,成功引得清见主持的眸光动了动。

不过当清见主持的目光在恒真僧人身上转过一圈之后,他就了然了。

果然,那位慧真祖师会有这般动作,并不是真的怜愍他们佛门子弟修行艰难,而是为了他自己。

因为他的法身之一恒真僧人修行似乎出了问题,生了心魔杂念,才引得他出手。

恒真僧人能看得出来清见主持眼里的意味,他顿了一顿,又自继续道,“本尊这趟从净土世界中回归,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又应极乐净土佛国中的诸位罗汉所请,予圆微等人一份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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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微祖师......

清见主持终于又躬了躬身,向恒真僧人一拜,“请祖师细说。”

恒真僧人瞥了他一眼,心下哼哼了一阵,但也没隐瞒他,将慧真罗汉的打算与清见主持说了一遍。

“替圆微祖师等人筑就庐舍,引他们入暗土世界中,令他们度化暗土世界沉积?”

清见主持喃喃重复了一遍。

恒真僧人点点头,才低头去喝了杯中茶水。

然而这茶水才一入口,恒真僧人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茶水......

既苦又涩,和他品出的茶香与茶色实在很是不符,大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意味。

恒真僧人放下手中杯盏,瞥了一眼清见主持。

这样的茶水奉出来给他,真不是故意的?

清见主持只做不见,暗自沉吟一下,抬头望向恒真僧人,“祖师......”

恒真僧人吞下那口茶水,抬眼看他。

清见主持就道,“既然祖师有意予圆微等几位祖师一份机缘,那总不好直接指派诸位祖师行事,不如......先问过圆微祖师等人的意愿,再作安排?”

恒真僧人眯着眼看清见主持,“你是觉得我的安排不合理。”

说什么问过圆微等人的意愿,不过是觉得他的安排不合理,想给圆微他们推了而已。

清见主持低垂了眉眼,没有否认。

恒真僧人又暗自哼了一声,却开口道,“直说吧,清见,你有什么意见。”

清见主持又是一躬身,礼貌且周到,“弟子只是觉得,既然祖师都愿意为圆微祖师等诸位先辈筑就合适的庐舍了,那何不将这诸多先辈带在身边?”

“祖师也好随时指点诸位先辈修行不是?”

清见主持说得确实好听,但内中的意思,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你觉得他们更适合与我一道为佛门扶正信念?”

清见主持这会儿不闪避了,他直接望入恒真僧人的眼里,“祖师,比起度化暗土世界的沉积,诸位先辈会更愿意为佛门正信出一份力不是?”

恒真僧人沉默了一下。

他为身上这重大因果郁结,圆微等人何尝又不是一样?

他们能将自己的毕生修为贡献出去,以助得凡僧直接越过重重门槛登临西天佛国,显见也是对佛门信念歪斜有所郁结的,如今他既然已经要扶正佛门信念,实在不好就将他们抛到一边去。

清见主持见恒真僧人心思动摇,又趁机添了一句,“祖师明鉴,暗土世界对我寺里诸位先辈而言,到底还是凶险了一点。”

恒真僧人再看了清见主持一眼,“那就问过他们再说吧。”

清见主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自从座中站起,对恒真僧人稽首拜了一礼。

恒真僧人受了,却在清见主持坐回蒲团上的时候撇开了目光,“前几日,多谢你提醒我。”

清见主持一怔,又自抬眼去看恒真僧人。

恒真僧人却不看他,只从随身的褡裢里摸出一个木匣子扔给清见主持,“事情说完我回去了,你别送。”

清见主持才刚接住那个木匣子,对面就没了恒真僧人的身影,他抬头往门户那边看去,却只看见了庭中种着的绿植。

清见主持怔怔地拿着那个木匣子坐了一阵,半响后才仿佛回神,低头去看那个木匣子。

半响后,他手动了动,还是找到了木匣子边沿处的活扣,掀开了木匣子。

那木匣子里铺着一片正红的布帛,布帛上方,静静地躺了三部经典。

三部经典。

清见主持初初看见这三部经典的时候,瞳孔就禁不住缩了缩,才一本本地看过去。

“《佛说无量寿经》、《佛说观无量寿经》、《佛说阿弥陀经》......”

清见主持不过堪堪念完,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又过得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勉强安定了心神,抬手去拿木匣子中最左侧的那部《佛说无量寿经》。

清见主持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伸出去的手都在抖着。

好不容易他手才搭落在那部《佛说无量寿经》上,清见主持再度定了定神,将那部《佛说无量寿经》捧过来,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细看经典内中模样。

“果然......”

不怪清见主持这般激动,这三部经典非是寻常之物,正是天静寺藏经阁里《佛演史》上浓墨重彩描述过的那三部开寺经典。

便是慧真祖师从初代祖师身上得来,以此立下天静寺法脉的三部根本经典。

清见主持愣了一会儿,方才仔细去看经典中的内容。

一一看过这三部经典之后,饶是清见主持,也禁不住松了口气。

这三部经典自打在景浩界中现世以来就一直在慧真祖师手里,便是慧真祖师离开了景浩界去往西天极乐净土佛国,也未曾将这三部经典传下,天静寺里传承的根本法典只是它们的抄本。

没曾想,今日恒真僧人会将这三部经典的原本取出,还将它们给了他......

虽然清见主持不知道恒真僧人或者说慧真怎么就大方了一回,可不得不说,拿到这三部经典在手里的清见主持是实打实松了一口气的。

在妙音寺这个天静寺的分寺都有了真正的镇寺根本经典的时代,他们天静寺作为景浩界佛门祖寺,若再没有一部开寺原典镇压,是大不利的一件事。

本来他们就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妙音寺净涪的年轻一代弟子在,再少了这一重镇压,天静寺对景浩界佛门的掌控只会随着妙音寺的逐渐壮大而不断缩小。而现在......

现在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不管哪一方势力,真正可以作为凭依的是人才,而非这些死物。可有了这三部原典镇压天静寺,天静寺的处境多少还是可以改善一点的。

清见主持叹了一口气,先将手上的这《佛说无量寿经》、《佛说观无量寿经》和《佛说阿弥陀经》三部经典仔细收入木匣子里,才起身将那大敞的门户关上,自己再度闭目入定,为明日的观礼做准备。

也不知是不是这三部经典给了他底气,清见主持很轻易就沉入了定境之中,真正不闻外间诸事,和方才恒真僧人来敲门时候摆出来的姿态大不相同。

恒真僧人在自己的屋舍里等了一会儿,听见清见主持那边起来关门的动静之后,他不免又自哼哼了两声,才勉强将那自心底升起的酸痛压了下去。

他是真舍不得那三部经典。

那可是......

真正改变他命途,让他自此青云直上乃至掌控住自己命运又伴随了他许多许多年的根本宝典啊。现在......现在他却不得不亲手将这三部经典送出。

虽然是送到清见这个天静寺当代主持手里,可还是让恒真僧人很心疼啊。

不得不说,这一刻恒真僧人的脸皮都在扭曲。

也就是清见主持没在这里,不能亲眼观赏恒真僧人此刻的精彩表演而已,不然他定会是高兴的。

当然,还是比不得他收到那三部根本经典时候的欢喜也就是了。

清源方丈、净音这些妙音寺佛修不知道恒真僧人和清见主持的这一番来往,但或许是因为景浩界世界之子的身份,世界眷顾之下,净涪却是隐隐有些察觉的。

本来正在佛龛前静坐的净涪心神一动,心神不自觉地从定境中转出。

他下意识地望向清见主持那屋舍所在的方向。

识海世界中,心魔身和本尊也都被净涪佛身的心神牵引,显化而出。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心魔身顺着佛身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天静寺清见和恒真......’净涪本尊也淡淡地接话,‘大概是他们做了什么。’

净涪佛身沉默了一下,‘大概是颇为关键的事情。’

‘嗯?’心魔身转了头回来看他一眼,闻言微笑了一下,‘是天地预警?’

佛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倒是净涪本尊细细辨认了一下,应道,‘大概是。’

心魔身脸上眼底都弥漫着兴味,蠢蠢欲动。

‘需要我去探探吗?’

他其实是手痒的。当然,他也有手痒的资本。

虽然恒真僧人背后站着一个慧真罗汉,自己本身的实力也非同寻常,但因为恒真僧人心底隐隐蔓延的心魔杂念,心魔身还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一下恒真僧人的情况的。

当然,还是须得谨慎。

如果真被恒真僧人察觉了,那净涪佛身与他的来往就会有些许问题。

到底那恒真僧人高高在上惯了,只有他习惯拿捏人家的心思,少有愿意让别人随意揣测他的心意的时候,还尤其忌讳别人探听他的秘密。

本尊没有表态。

他其实还是无所谓。

真正有问题的,大概还是佛身。

佛身沉默了一阵,却是摇头,‘不必。’

心魔身很有些失望,他脸上的兴致也在这一瞬间全被浇熄了。

佛身回头望向本尊和心魔身,笑道,‘且让他们来,看看他们会有个什么手段。’

本尊仍是不太在意。

他点了点头,轻易便将这件事放过。

倒是心魔身,他多少有些不甘心,便盯紧了佛身问道,‘你确定?’

‘他们一个是天静寺当代主持,能够轻易调动天静寺所有底蕴和积蓄......’

天静寺到底是万万年古刹,经由无尽岁月积攒下来的底蕴,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可怖。

‘一个是天静寺真正意义上的开山祖师,又在西天极乐净土那边沉积无数年月......’

西天极乐净土汇聚诸天寰宇中所有优秀佛弟子,流通诸天寰宇中种种资源,旁人同样很难猜测那慧真罗汉到底积攒了多少手段与资源。

单只他拿出来与皇甫明棂作见面礼的八宝功德池池水,就是净涪也仅见过这一次的至宝。

他们两个倘若精诚携手,那汇聚而来的,必定是一整个最强形态的天静寺。

‘你真的要放任他们携手?’

这时候大概是恒真僧人与清见主持真正交好的最初,也是最容易动手的关键时候。如果真由净涪心魔身出手,他有把握让他们再度割裂。可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眼睁睁看着天静寺整合,那他日后的日子可就未必好过了。

净涪佛身迎上心魔身的目光,并不答,只问他,‘你担心过敌人太过于强大吗?’

嗯?居然问他这个问题?

心魔身挑了挑眉,唇边很自然地就扯出一个弧度来。

‘当然。’

这个漫不经心的答案根本就不能说服旁人。再想要说服同为净涪的佛身,那就更是天荒夜谈。

心魔身也不管佛身信不信,他面色认真地说道,‘敌人弱一点,我就能省一些力,何乐而不为?’

佛身不说话,只看着他。

本尊也是一般模样,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撒谎。

‘咳,’心魔身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托起自己的下巴,让自己坐在暗黑皇座上,‘当然,如果敌人太弱,甚至是不堪一击的话,那就无聊了。’

他淡淡道,‘我有时候,还是会想要过有趣一点的日子的。’

净涪佛身与本尊同时撇开目光。

佛身就对本尊道,‘我觉得天静寺不会是敌人。’

本尊也点点头,答道,‘对手。’

‘是,对手。’净涪佛身道,‘而对手,它若真能完整起来,对妙音寺也是一种激励。’

净涪在妙音寺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妙音寺了。对于妙音寺来说,它自立寺以来的真正执念,只是独立于天静寺之外,拥有自己的完整传承而已。

基本上来说,从净涪出世,取得完整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以此经典镇压妙音寺法脉以来,妙音寺上下的这一个执念就算是达成了。

而这,也正是当日妙音寺的大和尚们自觉自己已经是寺中长辈,需要为妙音寺里年轻一代让步的真正原因。

因为有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这部根本经典,清源方丈、清笃、清镇等诸位大和尚自觉自己完成了他们那一代的使命,自觉自己已经思维固化,不及年轻一辈的净涪、净音来得灵活,便想要让步。

净涪曾打散了他们的这一重想法,可就连净涪也不能保证,那样的效果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最保险的做法,不是让净涪时刻做那个提醒的人,而是给妙音寺竖立一个真正的对手。

而这个对象,最合适的莫过于天静寺。

尤其是在当前这个妙音寺年轻一辈还未真正成长,净涪一人势单力孤的时机。

有天静寺作刺激,妙音寺的那些大和尚们就算会有那个心思,也不敢真正懈怠。

而且对于净涪来说,他更习惯拥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因为只有强大的对手,才更能刺激他前行。

一如当年的左天行。

可惜现在左天行进步的速度慢了,已经被他抛下,再不适合当他的对手了,他只能另外给自己找一个。

更何况这样的状况,早在净涪去找恒真僧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如今不过是猜测变成现实了而已。

被佛身和本尊同时撇开的心魔身并不恼,他托着下巴听了这么一阵,不曾特意去插话,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在渐渐真实。

既桀骜又自矜。

佛身与本尊同时停住话头,转头看了心魔身一眼。不过嘴角轻扯,眉眼飞扬,一个和心魔身一模一样的笑容便在他们脸上绽开了。

不论是谁,但凡看见这一幕,也绝对不会否认这三身本为一体。

心魔身对佛身点头,轻易便撒开手去,‘随你。’

佛身却是合掌,端端正正地与心魔身和本尊郑重一礼,‘日后,还请两位尽心扶持。’

对手强大,他们三身必得拧成一根绳,才能进退有度。

然而,就在佛身与他们拜下的同时,心魔身和本尊也是一整脸色,齐齐与对方一礼,同样道,‘日后,也请两位尽心扶持。’

直起身后,三身齐齐一笑,便又各自散去。

佛身往外间去,执掌肉身。

得了本尊和心魔身应许,佛身再不惧怕其他,只一意安定心神,为明日的水陆道场做准备。

净涪的这一处禅院之外,妙音寺的各处也都忙碌了起来,到处有弟子奔走,料理各方杂事。

清源方丈和清笃、清显这些大和尚也没有懈怠,也正和净涪一般,在自己的禅院里清定心神。

唯有净音,领着一众年轻弟子坐镇杂务堂,统摄诸事。

直到一切料理妥当,净音才从座上站起,团团看过在他身边为他分理诸事的妙音寺净字辈比丘,合掌一礼,“这番事情能够整齐分派下去,还多得诸位师兄弟援手,净音在此,拜谢诸位师兄弟。”

那些净字辈比丘虽然也忙得狠了,连脸上都还有倦色未散,却也不敢真受了净音这一礼,便迅速退开,又与净音还礼。

“师兄言重了,这一次水陆道场乃是我妙音寺大事,师兄忙碌,我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搭把手而已,实当不得师兄的谢。”

净音也不勉强,只是站起身,笑言道,“事情已经基本安排妥当,各位师兄弟也是劳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一阵吧,明日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各位师兄弟呢。”

这段时间,他们妙音寺须得接待清见主持、恒真僧人这些佛门高修,以免怠慢诸位高修,一边又得为这一次的水陆道场做准备,力求做到尽善尽美,这些比丘们确实也是累狠了。

这会儿听得净音这话,诸位妙音寺比丘也不外道,直接对净音一礼,“多谢净音师兄。”

净音看着他们退出杂务堂,又自己转回身去,整理了案头上散落的一堆卷宗,方才转入了旁边一处收拾出来的静室,闭目定神。

旁人可以回去,他作为妙音寺佛子,却不好真让这杂务堂无人。

所以他留下来了,以防可能会突然出现的那个万一。

沉入定境之前,净音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盘旋环绕。

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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