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1)

他若帮忙清理暗土世界的沉积,说来还是稍稍弥补了这么多年来被他所耽搁的景浩界众生呢。

这才是最关键的补救啊!

恒真僧人的眼睛都有点发红了。

净涪见他似乎了解清楚了,便将功德光收回。

其他人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恒真僧人就又问净涪了,“净涪和尚,那暗土世界的沉积你可能再取一些上来?”

净涪先问他,“祖师是有意想试一试?”

恒真僧人点头。

自暗土世界里收取世界的沉积,恒真僧人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但这件事既然是净涪提出来的,还曾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度化过一些沉积,如今他也想要来试一试,便干脆请净涪再来帮一把了。

这事也真的不难。

净涪正想要点头应下,恒真僧人旁边的清见主持却是觑准了机会来插话,“如果可以,净涪也请你替我取一些上来吧。”

听得清见主持这番话,坐在他后头的净栋眉心一动,犹豫一会儿后,到底抬手拉了拉清见主持的袍角。

“就劳烦净涪和尚也替我取一些吧。”

“对,净涪和尚顺道也分一些予我吧,和尚我对这件事也很有些兴趣。”

“......就麻烦净涪和尚了......”

清见主持之后,各家的方丈也都一一来请净涪。

这会儿清见主持却是察觉到了净栋的动作,微侧着身偏头去看他。

净栋到底不好说话,只能用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清见主持。

清见主持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净栋这才松开了清见主持的袍角。

其他各寺的佛子见净栋比丘得偿所愿,也都很是心动,各个寻了机会,待到净涪应下这事之后去求请自家的方丈。

到底是自家日后支应门庭的栋梁,净涪计划的这事倘若真的顺利,他们各寺的获益不比‘小地府’差多少,而且还是独一份,不会惹得各方闲话乃至嫉恨的大活计。

各位方丈想了想,也就都同意了。

净涪不曾在意这些方丈与佛子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只抬了手来,手指成抓虚虚一抓,便又有一道黝黑雾气不知从何而来,在他手掌中凝聚。

净涪拿着这道黝黑雾气看了看,倒没有直接将这道黝黑雾气递出去,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来,捻指用力,像是撕扯纸张一样撕开一条更细更薄的黝黑雾气。

旁人看着,见净涪这一手轻松自然,似乎一点难度都没有,就以为想要将这道黝黑雾气分开真如他们所见的那样简单容易,但座中有些眼力见的大和尚们看见净涪的这一手,却都忍不住抽了抽脸皮。

然而,他们谁也没吭声,就看着净涪将那撕开的一条黝黑雾气分给恒真僧人。

恒真僧人明白净涪的意思,也不自恃身份、修为,非常小心地伸出手去将那条黝黑雾气拿在手里。

那条黝黑雾气甫一入手,恒真僧人就察觉到自己已经凝了一层厚重佛光的掌心处传来一阵阵麻刺的痛。

他心中一凛。

竟还是没有足够谨慎吗?

幸好他这回也是领了净涪的好意,特意做了防范,不然只怕是真的要当着堂中这些人的面狠狠地丢一次脸皮了。

恒真僧人也不去看净涪,略一凝神,又在自己掌心处补上一重又一重的佛光。直到得那麻刺麻刺的痛消失,他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开始用眼角余光去观察其他人。

没有人在注意他,就连净涪也一样。

净涪正忙着从那一道黝黑雾气中撕下一条条的小雾气,分给各位主持、方丈。而清见主持、清遥方丈等人拿到这条小雾气之后,却都是一派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恒真僧人暗暗哼了一声。

行吧,你们都比我慎重,只有我吃了一点小亏。

他不再去看其他人,只想要盯着自己手上的这些沉积,想想看是不是真的能将它给度化了。

但还没等他全神投入,他就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

恒真僧人顿了顿,微侧了身偏头去看自己的这位凡俗弟子。

那凡僧见恒真僧人望来,却是连忙低下头去,什么都不敢说。

可就算他没说,恒真僧人还能看不到他方才热切、期盼的眼神么?

顿了一顿,恒真僧人往右侧瞥了瞥。

竟是座中每一位自净涪手里得到暗土世界沉积的大和尚都使了手段分出一点雾气来,递给了坐在他们后面的弟子。

虽然这些大和尚的手段都很是粗陋,比不得净涪毫无烟火气息的那一手,却也是实打实地分了些许给他们家的后辈。

恒真僧人抬眼看了看自家弟子。

那凡僧却真是完全不敢抬头,甚至还想在地上扒拉出一条裂缝来好让他将自己埋进去。

恒真僧人心里叹了一声。

手掌成刀,在那道黝黑雾气上劈过。

森冷入骨的刺痛随着他掌刀的深入越发的汹涌刺激,甚至透过肉身的感知蔓延到神魂,痛得恒真僧人都有些麻木,但他到底是坚持住了。

看着自己手掌上飘着的一丝黑色雾气,恒真僧人表情平静地点点头,又在那丝黑色雾气上套上一圈金色佛光,方才递给那凡僧。

那凡僧的脑袋本压得极低,恨不得恒真僧人没注意到他才好,却感觉到恒真僧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很是停留了一阵后方才挪开。

那凡僧本想松一口气,但就在他慢慢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冷不丁地看见了被一团金色佛光封得严实的黑色丝雾。

耳边还有一句很短很淡的话,“拿着。”

凡僧没去拿那黑色丝雾,却禁不住抬头去看恒真僧人。可等他抬头去看的时候,他只看见了恒真僧人的背。

他已经转回身去了,只留那团黑色丝雾虚虚飘着。

净涪将最后的一部分黝黑雾气分成一大一小两份,分别递给了清源方丈和净音。

识海世界里,魔身表情甚是怪异地打量了恒真僧人两眼,随即就摆出一副恍然的姿态。

‘这恒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难怪他天静寺祖师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的。’

本尊不曾搭话。

魔身并不在意,只喃喃道,‘也不知那慧真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佛身也往恒真僧人和他那弟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默默收回视线。

魔身仿佛是要刺激佛身,‘人家师徒之间如此情深,我等想要将人家弟子另荐给他人,且还是和他多有嫌隙的人......是不是不太厚道?’

佛身都懒得去看魔身,只往识海世界里回了一句话道,‘这件事不成,我已决定放弃。怎么,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被佛身挑衅了一回,魔身并不生气,他甚至又笑开了,‘不,我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在反省自己而已。’

‘嗯,我等都是净涪,我替你反省也就是在替自己反省,不必多谢我。’

佛身没理会他,在自己的蒲团上安然静坐。

魔身这回又胜了一筹,还胜的是佛身,即便佛身已经高举免战牌,他自己也乐得不可自抑。

本尊并不理会他们两个,反正魔身便是找事,也多找的佛身,还都只是些小事,不必多管。

只等到魔身乐够了之后,本尊才睁开眼睛来,‘你很闲么?’

魔身连连摇头。

本尊于是又招了佛身进入识海世界,‘让他们那些人再自己琢磨一阵吧,我们来。’

佛身、魔身俱各收敛了心神,自识海世界中自己的界域处坐下。

三身成三才之势围坐,各据一方,同时垂落眼睑。

就在这一瞬,各有一种莫名的玄妙气息自净涪的三身意识体上升起,上下盘旋来回。

又是同一时刻,那三种不同的玄妙气息从净涪三身意识体上以相同的速度向着前方蔓延,然后在净涪三身意识体中央重叠交融,连接成一道更混沌更包容也更磅礴的玄妙气息。

那玄妙气息出现的瞬间,这识海世界里有无尽的微尘飞出,向着这玄妙气息涌来。

那玄妙气息却是来者不拒,张开了怀抱将那些源源不绝的微尘收入。而随着这些微尘不断地融入,那玄妙气息也越渐变得厚重玄奇。

这道特殊玄妙气息成形的那一刹,净涪本尊、佛身、魔身同时缓缓抬起手来,像是托起了什么厚重的东西一样,往上,往上,再往上。

那道玄妙气息也在以相同的速度缓慢地向上升起。

直到得净涪三身的手掌俱都抬到了头顶,那道玄妙气息才像是终于积蓄够了力量一样,须臾加速,直窜上天去。

那道玄妙气息来到半空中,这处识海世界的天空顿时裂开一条大大的缝隙,像是张开的大嘴一样,径直将那道玄妙气息吞了进去。

净涪三身的双目仍旧紧闭,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识海世界中的异变。

净涪这处识海世界原本只是一个虚无的、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就算是净涪三身在这片识海世界中显化,乃至划分地盘,这片识海世界也只是多出了些净涪三身气息显化的附加物而已。

这方世界依旧荒芜,尤其是虚空处,真真是什么也没有。

可现下,随着那道特殊的玄妙气息被识海世界的虚空吞没,这虚空就兀然多出了一点生机,仿佛......

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

净涪三身仍然以三才之势团团围坐识海,安静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识海世界虚空中的那点生机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厚重,也越来越生动。

到得后来,甚至有一声接着一声细碎的声音响起。

像是花开的声音,也像是结果的声音......

净涪三身同时抬起眼睛,往头上看去。

那虚空处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化作了一片绵密的星空。

细碎且闪着微弱的星体如同尘埃,点缀在一片厚重的夜幕上。

魔身看了一阵,感概一样叹了口气,‘很美。’

佛身也点头,‘是啊,很美。’

本尊没说话,只是向着那片星空伸手,摘了一颗星辰下来。

这颗星辰不大,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如同晶体一般的剔透,但却不似晶体那般光亮顺滑,它的表面坎坷不平,尖角更是锐利。

净涪本尊并不惧怕那些尖角,只将这颗星辰拿在手里摩挲。

‘表面触感微凉,更里面的话......’净涪本尊道,‘大概就是森寒了。’

净涪佛身叹了口气,‘也不意外。毕竟都是些死魂记忆凝结,森寒才是正常。’

魔身也已经从星空处摘了一颗星辰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比起净涪本尊单纯的探究,他似乎更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意味。

‘我觉得它对我的修行大有好处......’说着,他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也不去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颗星辰,而是盯着头上那漫天的星海,‘这些我都能用的吧?’

魔身修持的是心魔一道。心魔一道的修行想要进益,必得体悟人心之微妙,在人心变化的方寸间引导七情与六欲,方能返照自身,掌控自身情绪的一应玄妙变化。

故而魔身修为要精进,单凭体悟自身其实是不够的。他需要体悟众生人心微妙变化。

这也是为什么魔修更喜欢玩弄人心的原因。

这样的一条路,景浩界乃至诸天寰宇所有的魔修都可以走,净涪自然也不例外。

可这样一来,净涪就会与被他玩弄了人心的众生结下因果。稍有不慎,这因果还会演变成恶业,伴随他的左右。

且随着他的修为步步精进,他身上的因果会越来越重,恶业也必将会越来越多。

倘若净涪只是魔修,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担起这份因果与业力就是了。

可净涪却不仅仅只是魔修。

他分化了三身修行,魔身只是他的其中一个分·身而已。而除了魔身之外,他还有一个佛身,一个本尊。

倘若魔身身上真的缠上了大因果、大恶业,不仅仅将影响净涪本尊与佛身的修行,更重要的是,那会影响到净涪的心性。

古来诸多大能入劫,除了被因果牵扯之外,更多的是被业力蒙蔽了本心。

净涪不怕入劫,纵然入劫之后真的遭遇了劫难,躲不过去,逃不掉,那也就是一个死而已。

净涪怕的是自己的本心被蒙蔽。

净涪修行,求的自来都是“真我”,是随性自然。如果本心被蒙蔽,连本心都看不清了,还能求得什么“真我”?

且净涪当年分化三身修行的时候,魔身秉持的虽是一缕恶念,由恶念凝聚成形,但修行的目的却不是纵意而为,他更多是想要对付当年的无执童子。

到了现在,无执童子已经逝去,净涪魔身没了想要除去的最具体目标,却还有一个划分的大体对象。

类似于无执童子那般肆意而为的魔修。

净涪魔身确实走了魔道不假,却不想让自己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魔修。

所以有很多事,净涪魔身不能去做,也不想做。

而这样一来,净涪魔身想要修行,就需要另外开辟修行法门。

以往时候,净涪魔身的修行多与佛身及本尊的修行相互印证,汲取佛身与本尊的体悟成长。

毕竟佛魔一体两面,相克也相生,有佛身与本尊的进益带动,净涪魔身的修行说不上迅速,但也绝对不慢,起码不会太落后于本尊及佛身。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还是不够的。

起码净涪魔身自己不会允许。

都是净涪,都是自天魔一道走出,另开新的修行道路,净涪魔身又怎么愿意自己一直被佛身及本尊引领,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前进?

这条修行路那般长,怎么都得有一段路是由他在前面走着,带领佛身及本尊前行吧?

不过纵然魔身不服气,也始终没闹事。

到底都是净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他闹事,伤的也只是他们而已,没有谁真能讨得了好。

只是到底憋气啊。

憋气了怎么办?大闹不行,小闹也不行,只能时常寻了佛身与本尊的疏漏之处,刺上他们几回,小小地给自己出口气。

这才是净涪魔身多与净涪佛身言语上过不去的真正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佛魔相克,还是因为魔身自己。

魔身的这一点小脾气,佛身与本尊也都清楚,但除了净涪佛身自己真正弄出来的疏漏佛身会承认之外,本尊与佛身也没如何避让过他。

没必要,也不需要。

一即一,二即二。净涪对于自己,从来都该是什么是什么,不需要做任何的避让。

因为那不是对自己的尊重,恰恰相反,若他们真的避让了,那才是他对自己的侮辱。

只是净涪魔身隐忍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今日,一时云开雨霁,难得的就有些心情复杂。

佛身与本尊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当然,你当然能用。’

‘只是......’佛身沉吟了一下,也看向那片星海,‘我大概也需要借这些星辰一用。’

这些星辰来自景浩界暗土世界的沉积,是那些沉积除去沉重的负面情绪后遗留的记忆。

是净涪方才将这些记忆收拢,才凝聚成了这一片无尽的星海。

魔身看了看那片星海,又看了看佛身,最后看向本尊。

净涪本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在魔身看向他的时候,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现在大概用不上,你们且用着就是了。’

净涪本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上拿着的那一颗星辰,抬起手来,仔细打量手上的这颗星辰。

这颗星辰也多有棱角,但在这颗剔透的晶体正中央,却沉睡着一个稚龄小童。

小童面容稚气,此刻也正睡得香甜。

净涪本尊这般看着,仿佛还能看到小童唇边流出的一行涎水。

可他并不是活生生的小童,小童已然死去,甚至连魂体都不曾留下,只剩下这一点记忆凝聚而成的人格。

人格没有真灵,算不得一个完整的人。但它却有着完整的记忆,有着同样易感的心与同样丰富的感情。

对于净涪魔身来说,这些人格比起真正的生灵来说,更适合充当他的资粮。有这一整个星海的人格,以及即将源源不绝地填入这片星海的星辰,净涪魔身日后的修行就能少去许多麻烦。

魔身这才满意地笑了。

至于佛身......

净涪本尊看向了净涪佛身。

佛身正看着这片星海出神,‘其实......这大概才是我等净化暗土世界沉积的最大好处啊。’

本尊看了他一眼,‘你作为佛身,难道不该更喜欢能够助益我等修行的功德光?’

佛身只笑,‘我是佛身不假,但我也是净涪啊。’

本尊看得他一阵,也露出了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魔身不知什么时候已偏了头来看他们,见他们脸上笑容,又直接转了头回去。

‘说得好听......’他道,‘本尊也就罢了,这片星辰海他大概暂时真的用不上。但佛身你......’

‘哼,明明想要借这片星辰海一窥梦中证道大秘,竟然还说得好像全都是为了我?你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佛身将魔身的话听得清楚,却不曾生气。

‘梦中证道的大秘我不敢妄自揣度,不过是想要借这片星辰海证一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空空妙理而已。你真猜错了......’

佛身这般说道,‘而且我们都是净涪,都是自己,要什么脸皮?’

魔身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梦中证道只是净涪在普陀山法会听阿难尊者说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时候联想到世尊阿弥托佛传说中的成道法门时候的一个念想而已。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一个猜测,根本连成形的想法都算不上,又如何说要去窥探梦中证道大秘?

倒是这些星辰封印着的人格,大抵对他参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空空妙理有些帮助。

毕竟这些人格除了真灵与肉身之外,其实与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若借这些人格体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空空妙理,说不定能够反向印证他的修行,成为他修行的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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