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姚婉婷站在床旁边,看着梁皙,死活没敢抬头。
就在刚刚,她跟对面沈冽的目光在空中来了个不期而遇,很短,不过一秒。但就那一秒,压力扑面而来,直接够姚婉婷缓一个小时!都缓不过来!!
到现在,她都还能感觉到自己正顶着沈冽极具重量的目光,头皮发炸。
她不该在病床边,她应该在病床底。
梁皙目光落在纯白的病床被单上,没什么情绪地说:“婉婷,你先走吧,我没事了。”
姚婉婷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眼下正被梁皙抓着,她握得比手铐还紧,这是真想让一个人走的意思吗?
但从小语文课本里就说过,朋友之间,就该是舍身取义,在所不惜的。
所以下一秒,姚婉婷使出吃奶的劲儿,大义凛然地掰开梁皙的手,在她满脸错愕之际,拎着包就往外走,丢下一句:“我晚上还有活动,那就先走了!”
舍豌豆取义,在所不惜!
离沈冽越远,周身的压力感越轻。
走到门口时,姚婉婷脚步停下,侧过头,回看病床上的梁皙。她满脸是“一声姐妹大过天”的真情实感,眼里是“但遭不住天外有天,你多加保重”的说背叛就背叛。
梁皙看着她,口型在说:“姚婉婷,你是人吗?”
姚婉婷可能不是人,但沈冽是真的狗,他居然笑了!他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笑??!!
梁皙瞪他一眼,随即想到什么,又飞快收回眼神,撇头看向窗外,唇紧抿成条线,冷哼了声,再没说半句话。
这个时候,但凡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如他愿了!
沈冽不紧不慢拉过一张单人椅,在病床旁边坐下。他也没说话,目光毫无忌惮盯着梁皙的侧脸,她五官精致大气,侧面是一道浑然天成的明艳曲线。
落地窗外,万里无云,天湛风清,一只小鸟贴着玻璃拍翅飞过,梁皙百无聊赖,目光跟着它离去的方向,眼睫轻动。
沈冽将梁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扯了扯,无声轻笑。
就这么坐在一起,不说话,也挺好。
病房外。
姚婉婷人还没走,她其实也不大放心。但呆在里头,气氛实在是压抑得要命不说,眼下这会儿,也确实该把空间留给他们俩解决问题,所以她就出来了。
在门口站了十多分钟没听到动静,手机里,经纪人在疯狂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姚婉婷想了想,从手包里摸出一根还没开封的奢牌口红,贿赂巡房护士,如果病房里出了什么动静,请务必马上发短信给她。
而后才压着步子,悄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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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缓缓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暮色四合,整间病房都被铺进来的余晖染成红色。
她半眯着眼,好一会儿后适应光线,摁亮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想到睡前的画面,她下意识偏过头,看向右边,椅子空荡荡的,椅背上架着一件西装外套,衬得偌大的房间更显空旷,落寞伺机铺天盖地的涌来,让人无处可逃。
梁皙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
冷静,走了就走了,你没那么喜欢他!
可你现在都恨不得在他身上装个gps定位了,还不够喜欢?
不,不行,装都要装出没那么喜欢、没那么在意的样子!你绝对不能是喜欢的更多的那一个!!
在梁皙大半的人生里,不管脚下坎坷崎岖或是平坦宽阔,大都是她一个人走过。她习惯了以自己为中心,将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来拿着遥控器,自己才会觉得安心。
一旦关系出现失衡状况,她就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万一他一声不吭就走了怎么办?万一他想要借此拿捏她怎么办?万一她成了离不开的那一个了怎么办?
……
归根到底,现在只有两个解决方法,要么她少喜欢一点,要么他多喜欢很多。
可凭什么是她减少一点,就不能是他增加很多?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甚至是产生跟他想要有“以后”的想法,他能不能!不要!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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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推门进来时,房间里亮着灯,梁皙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屏幕上俨然显示:如何做一个让男人爱之入骨的女人?
听到动静,梁皙心一虚,飞快收起手机。
沈冽走到病床前,把保温饭盒层层摊开放置,两荤一素,还散着热气,熟悉的香气飘进鼻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亲自下厨,尤其是那道糖醋排骨,他烧得一绝。
梁皙半个字都没说,转头看向别处。诚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公主殿下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梁皙表现得相当硬气。
喜不喜欢的暂且不提,她还生着气呢!
沈冽在椅子上坐下,自顾说:“刚刚你在睡觉,怕吵醒你,我在我的病房做的,就在隔壁。”
梁皙冷冷勾唇,扫他一眼——
哦,关我什么事?我又不饿。
沈冽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揶揄:“你不吃,也想想孩子啊。”
下午被尴尬支配的感觉再一次袭上脑海,梁皙瞬间抓紧被子,连脚趾都忍不住收缩,瞪着他,咬牙道:“沈冽!”
沈冽从容“嗯”了声,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而后微敛住,喊了声梁皙的名字。
梁皙冷哼一声,别开头。
他语气认真:“对不起,无论如何,我确实都瞒了你我的身份,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
……没了?
梁皙侧脸对着他,等待半天,没等到下文,忍不住一点一点挪过头,一边努力维持着她的高贵冷艳,一边用余光去看沈冽,他静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点什么的打算。
……真,没了?
梁皙没想到,沈冽会像眼下这样,郑重其事地给她道歉,并且还有没拿她在这件事里意图出轨,也不占理来说事。
他这样,好像她再拿足姿态下去,就显得斤斤计较了。
梁皙扯扯嘴角,笑里依旧没什么温度:“沈冽,可没人说了,道歉就会被原谅。”
真要原谅,至少也得翻过今天,或者是再意思意思过去几天,不然显得她好像多喜欢他,很好说话似的。
沈冽点头:“吃饭吧,菜凉了。”
梁皙扫一眼糖醋排骨,微不可见地咽下一口口水,面上依然目不斜视,淡声道:“我不饿。”
沈冽装好两碗饭,一碗放到梁皙面前,顺便帮她摆好筷子:“我饿了,一起吃吧。”
梁皙啧一声,无语反问:“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能一个人吃饭吗?”
沈冽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嗯,不能。”
梁皙:“……”
静默半晌,沈冽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梁皙,目光一动不动的。
梁皙被他看得没法儿,再僵持下去,菜确实也凉了,糖醋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只能满脸勉为其难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憋着气,动作间发出不小的声响,嘴上没好气说:“看什么看,吃!”
仔排烧得软烂,一口下去,轻易脱骨,肉香四溢,唇齿留香。
梁皙饿着肚子,吃得专心又投入,等解决完大半碗排骨后,终于发现不对。
她侧过头,看到旁边沈冽吃得慢条斯理,对上她的视线时,他嘴角那点似有若无的笑都还没敛住。
梁皙嘴上说不饿,一吃起来眼里都在放光。她全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比嘴巴诚实。
梁皙手一顿,停下筷子,难道是她吃相不好看?那他还敢笑?
她优雅的捻了张纸巾擦拭嘴角:“你笑什么?”
沈冽很是淡定:“没有笑,车祸后遗症,嘴角抽搐而已。”
“……”
好一个嘴角抽搐。
梁皙不大痛快地反问:“你看我长得像智障吗?”
沈冽慢声道:“你长得更像——”
梁皙斜眼看过去,沈某,你要是敢轻易发动你的阴阳师技能,你就完了。
沈冽:“——我未来的太太。”
梁皙怔一秒,脸上蓦地炸开,回过神,她下意识先别开脸,眼神闪避没有看他。
心在胸膛跳得极快,脑海中空白着,循环播放那句“我未来的太太”。
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表现得好像她多在意他这句话似的。
梁皙轻轻一清嗓子,嘴上冷笑回道:“怎么,还没睡觉,你就开始做梦了?”
-
晚上,姚婉婷参加完活动,被梁皙喊来医院陪床。第二天一早,姚婉婷有行程,天刚亮就悄声离开。
因为梁皙被撞出轻微脑震荡,要留在医院观察三天。第二天也只能呆在医院里,起床后就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直到第二十一只鸟飞过,巡房护士推门进来问情况。
梁皙这才知道,隔壁病房的沈冽除去额头擦伤外,其余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大早就出去了,没了人影。
“他去哪了?”梁皙顺口问。
私立医院的病人大都非富即贵,保护隐私是重中之重,哪怕是夫妻关系,都得保密,更别提还没结婚。
所以听到梁皙问这个问题,护士一时有些纠结,不是纠结该怎么回答,而是纠结该怎么敷衍。
梁皙瞬间没了想知道的欲望:“算了,出去吧,他去哪跟我无关。”
护士明显松下一口气,转身带上门出去。
梁皙撇头看着窗外天色,表情逐渐沉下来。
没过多久,她渐渐生出一点饿意,摸着肚子思考要不要吃东西,或者是断食一天就当减肥。
刚冒出这个念头,肚子居然咕噜叫了一声,像是在表达抗议。
梁皙忽然觉得好笑,以前随随便便饿一天都是家常便饭,现在怎么不吃个早饭,就受不了了?在哪养出了这破习惯?
脑海中有张俊朗又硬挺的脸一闪而过。
正想着,咔哒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
梁皙心中一动,飞快转头看去。
然后视线冷淡下来,目光变成毫无温度的扫视。
来人是周助理,沈冽的特助。
一进门,对上梁皙的目光,好像一根高压电线当头压下,周助理没由来的浑身一绷,这感觉也太像老板了吧。
顶着这根闪电带火花的高压电线,周助理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状态,恭敬走到病床边,把手里的保温餐盒轻声放到床头柜上。
“梁总,这是沈总特地吩咐帮您准备的早餐。”
牛皮纸袋上“周记茶餐厅”的商标十分显眼,作为江城最负盛名的茶餐厅,在包装上也下足了功夫,十分雅致。
周记在城南,医院在城东,两者在城市的两个对角。
沉默着。
一个没说话,一个不敢随意说话。
梁皙平静表情下,两股暗涌针锋相对,直到一方斗倒另一方,她才缓缓开口。
“他人呢?怎么自己不来。”
周助理含糊道:“沈总有事,来不了。”
怎么,是去了个什么地方?这么藏着掖着?
梁皙哼地冷笑,周助理瞬间如芒在背,头低更甚,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他甚至忍不住分神一秒想,梁总和沈总,是真的,各有各的恐怖。
梁皙挑眉,不经意问:“他让你去买的,还是他亲自买的,让你送回来?”
沈总今天在城西的观海楼有个保密性质的商务局,不能说,但买个早茶这种无足挂齿的小事,不在保密范围内。
周助理答:“开车路过,沈总亲自去买的,让我送回来。”
梁皙拖着调子“哦”了声,又问:“我有段日子没回江城了,不知道城西那家高尔夫俱乐部这会儿营业不营业,过两天有个局打算去那儿。”
周助理也不大清楚,便如实回答,他也是刚回江城,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梁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往后靠着枕头,表情漫不经心的,像是在打法无聊的时间:“西城马场外那两排桂花应季该开了,周助理闻过花香吗?”
周助理依旧是摇头,心中紧张情绪顿增。
被未来老板娘一问三不知,可不是什么称得上好的体验。
“江城桂花一绝,”梁皙轻叹,似是替他惋惜。话音一转,又说:“不过没关系,山居会所和观海楼外面那两条大道上,也种了不少,邻近的江城公园也有。”
“不过我也有点不确定了。”
周助理终于有个能回答上来的问题:“观海楼外面没有桂花,种的是梧桐。”
梁皙平静问:“所以,你们沈总去观海楼了?”
周助理终于反应过来,梁皙是在套他的话,惊了一刹后,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马上冷静下来,否认道:“不是,是我之前去过。”
梁皙看他一眼:“周助理,有人告诉过你,你紧张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往前倾吗?”
他要是,是自己去过,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喝了口水,缓声笑:“别紧张,你什么都没说。”
周助理喉结轻而缓慢地一滚,更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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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在观海楼的行程结束后,又做东设宴,在畅园请各位董事吃饭,席间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快要结束时,沈冽喊来服务员。众人疑惑地看过去,见他指了指桌上那道松鼠桂鱼,但看样子应该不是说不好吃,不然服务员不会是这副脸色,该更惊惶才是。
等散宴时,那服务员又回来了,手里提这个打包盒,小心翼翼的交给周助理。
有人终于看出点味儿来,打趣问:“沈总家里还有谁没吃?还记得打包回去。”
沈冽扯了扯唇角,带出点几不可见的笑意:“我未婚妻很喜欢吃松鼠桂鱼。”
对沈冽联姻一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耳闻,没想到他今天突然就公开承认,看来是喜事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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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已经快七点,沈冽加快步子,朝病房走去。
病房里,梁皙正坐在床上看林理给她送过来的文件,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侧头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沈冽关上门,一进来就开始汇报行程:“今早出去,跟公司的管理层和董事在观海楼见了个面,然后在畅园吃过饭,就回来了。”
沈冽又道:“我之后一周的行程已经让周助理发到你邮箱了。”
梁皙没什么情绪地“噢”了声,言外之意像是,你去哪关我什么事?
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梁皙套周助理话,打探沈冽行程一事。
忙完一天,沈冽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
“畅园的松鼠桂鱼吃吗?”
打沈冽一进来,梁皙就已经闻道香味,连口水都已经咽下好几回,就等着他开口问。
其实晚餐家里阿姨有送过来,但梁皙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而且味道也一般,只寥寥吃了几口,便撂了筷子。
可按照流程,她现在还在生气阶段,总不能他一问,她就满口答应下来,那也太没面子了。
想着,梁皙端端挺着腰,目不斜视,心无杂念道:“不吃,不饿。”
沈冽对她九转十八弯的脾气也摸得八九不离十,又问一遍:“松鼠桂鱼,真的不吃?”
梁皙气性十足:“不吃。”
沈冽:“行,那我扔了。”
不行!
梁皙飞快对他进行道德谴责:“沈冽,你知道还有多少非洲孩子连饭都吃不饱吗?你就这么扔了,对得起谁,对得起鱼吗?”
沈冽挺拔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背,目光落在梁皙脸上,说:“对不起。”
又是一句对不起。
这下,也不知道是对不起鱼,还是对不起别的什么。
两人视线对上,梁皙喉咙哽了哽。他的眼窝深邃,眼角眉梢生得利落干脆,橘色暖灯点亮他的眼睛,看向她,像聚着一捧让人能够有恃无恐的爱意,炽热光亮。
在那样的眼神里,她甚至有种,自己被他苦恋多年的错觉。
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被他安稳爱着能肆无忌惮甚至是无法无天的人。
可能是光太刺眼,她看错了。
可心却实打实的,猛跳了下,并为之心动着。
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渴望得到这样一份爱,甚至愿意为此,将自己让渡到他手中,交出主动权。
过去几秒,梁皙回神,撇头看向窗外。
——但前提是,怎么把她的这份错觉变成现实?最好明天就能实现。
——下降头靠得住吗?
最终,那份特地打包回来的松鼠桂鱼还是进了梁皙的肚子。
当时沈冽把小木桌搬上床,拿啦两个碗,其中一个递给梁皙。
梁皙问:“你不是吃过晚饭了?”
沈冽慢条斯理地说:“没吃饱,还饿着。”
吃完那条松鼠桂鱼,病房里再次恢复一片安静。一个坐在病床上处理公务,一个在沙发上看资料,谁也没说话,时间缓慢淌过。
直到十点,梁皙先从文件里抬头,她按了按眉骨,又按按脖子,放松身体。
趁着沈冽还在,梁皙拿了睡衣,快速进到浴室洗澡。
浴室里那面镜子实在渗人,她一个人在,可不敢进去洗澡。
洗完出来时,沈冽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维持着她进去前的姿势,只是桌边多了杯水。
推开门就看到他坐在那,梁皙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安心感。
她走回床上,搭上被子,本来想问沈冽准备什么时候走。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显得她多关心他似的。
梁皙干脆直接戴上眼罩,眼睛一闭,管他什么时候走。
梁皙不大喜欢医院,因为阴气森森显得恐怖,还有童年时关于母亲病逝前的那段记忆在,她原本还说得过去的睡眠质量,一碰上医院,就不太行了,总是忍不住疑神疑鬼。
今晚原本也以为要磨很久才能睡,却没想到,才闭上眼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吃完打包回来那份松鼠桂鱼后,梁皙觉得有点口渴,又喝了不少水,导致她半夜睡的正香时,蓦地睁开眼,想上厕所。
从洗手间出来,门斜对着沙发,梁皙这才看到沙发上横躺着个硕长的人影,一动不动的已经睡着。
沈冽人高腿长,挤在那张会客沙发上,拥挤又局促,从大腿中间往下,都是落在地上的。
他身上只盖着张毯子,莫名有种王子变青蛙的落魄感。
梁皙倚在门边,思绪翻转,想到她第一次去沈冽家那晚,被迫打地铺的自己跟眼前画面重叠。
像是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她低头笑了声。
梁皙轻声踱步到沙发边,沿着茶几坐下,居高临下看着沈冽的睡颜。
她伸手,食指轻抚过沈冽眉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不可查的起伏着,看起来有些疲惫。
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沈冽在畅园怎么可能没吃饱呢。这是他在高层和董事面前第一次亮相,又是他主动设宴,不可能在饭桌上都端着,吃是肯定要吃的。
她又不是傻,他说没吃饱,多半是因为知道她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罢了。
又一声不吭躺在沙发上睡,是因为知道她怕吧。不然如果只是因为疲惫不想回去,套间里还有陪床,在一个小房间里,他怎么不去那睡呢。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亮着,是她一贯的睡眠习惯。
暖色光线落在沈冽熟睡的脸上,温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于是她的指尖,又落在他眉眼上,指腹划过他的侧脸。
梦里的沈冽似乎有感应,不大舒服地皱了皱眉,梁皙忍住笑,有种逗弄成功的感觉。
她大人有大量,勉强就不生气了。
动作间,梁皙人已经蹲在沙发边,凑到沈冽脸前,这男人皮肤未免也太好了点?连睫毛也这么长?
她凝神细细研究着沈冽的五官,正分析到他薄而浅的内双时,眼前人就当着她的面,缓缓地,半睁开了眼睛。
两人相隔不过十公分,对视着,在这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环境里,气氛陡然间暧昧起来。
他突然间醒,意识可能还没回笼。梁皙咽了口口水,脑子飞速转着,她该找个什么借口,先把眼下这一关度过去。
只是还没想出什么来,梁皙人往下压,蓦地被人扣住后颈,猝不及防贴上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瓣。
这就是个浅尝辄止、都没有伸出舌头的吻,带着莫名的纯情。
梁皙莫名想到了床头吵床尾和这句话,或许是这个浅吻的时间够长,够缱绻,以至于她出于生理上,突然就有点期待,想要发生点什么。
甚至闭上眼,做好了更深入一步的准备。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
梁皙睁眼,发现沈冽居然已经又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可能都已经做起了美梦。
就这?
就这??
就这???
你给我起来,亲完再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沈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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