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正副飞行员以及一位翻译,已经在驾驶舱就位。”
维奥：“……”
锡罗西笑得放肆而张扬：“我足够强，不需要其他人来保护。”
可是维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想到三年前的那场追杀就觉得汗毛倒立,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说：“要不你还是多带点兵吧……”
“没必要，目的地距离柏坦才十五光年而已。”好像知道维奥在担心些什么,锡罗西又加上句：“而且附属星有严格的管制和保护措施，我们会很安全。”
维奥这才放心地上了飞船。
飞船急速上升，脱离柏坦大气层,像一尾巨鲸扎进深蓝的海洋,最后连柏坦星都沦为深空中微小遥远的光点。
在锡罗西的邀请下,维奥走进观测室,通过高倍数太空望远镜看到了肉眼无法看到的，一个更为辽阔震撼的宇宙,一个已经存在数千亿年的时空。
有许多星球坍缩生成，又有许多星球撞击毁灭，数不尽的生命和文明在上面诞生、成长、衰弱和消亡,一代代,如此反复。
永恒流逝的时间缓慢而细致地雕琢着这副画卷，向无数生命展示壮丽的星云、灵动的彗星以及耀眼的恒星。
锡罗西指着显示器上的一颗白色星球说：“这是空越星,已经进入暮年，一旦它的核心氢源燃尽，空越星的外层将脱落，内部物质向外迸发,形成壮观的星云。”
“行星状星云么？很想看。”
“看不到。”
“为什么？是因为肉眼无法观测？”
“不是。”
“那是需要在特定的光谱下才能看到？”
“也不是。”锡罗西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根本活不到那时候。”
维奥：“……”
锡罗西又指着一颗赤红的星球说：“这颗星名为f7si，表面温度能达到1000c，全年沐浴在加热喷射流中。”
维奥认真听着锡罗西讲解，偶尔发出一些疑问，他都耐心细致地解释了。
至少，比小气的艾亚有耐心多了。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飞船到达塔严附属星球赫赫尔。
赫赫尔虽然位于柏坦星文明辐射圈，经济却十分落后，星球上的原住民都过着非常原始的生活，依靠最没技术含量的农林牧渔为生。
这在科技发达的如今，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锡罗西告诉她一件更为不可思议的事，即赫赫尔人甚至连星系通用语都不会说，他们沉默寡言，有自己独特的交流系统，甚少会用到嗓子。
维奥跟着锡罗西走下舷梯，已经伸长脖子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这一神秘种族了。
赫赫尔首领率众早已在停机坪上等候，翘首以盼。
见锡罗西下来，人整齐地聚拢过来，行了一个颇为古老的屈膝礼。
维奥只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这是只对最尊贵的上级才会行的礼，对象自然不是她，所以她不自在往锡罗西身后缩了缩。
锡罗西坦然受之，伸臂又将她拉了出来，手搭在她肩上，介绍说：“这是他们的首领，已。”
维奥好奇地打量着他，或者是她，因为她实在看不出已的性别来。
已拥有三个脑袋，妖艳的五官镶嵌在冷硬的轮廓中，每张脸都雌雄莫辨，六只眼睛像窸窣的虫子在眼眶内横冲直撞，令人分不清他的视线到底落在哪里。
她忍不住拉了拉锡罗西的袖子。
锡罗西疑惑地垂头：“嗯？”
“已是男的女的？”
“双性人。”
“他长得好奇怪啊。”
“哪里怪？”
“其它赫赫尔人都长得挺正常，为什么他偏偏已有三个头，怪吓人的……”
“因为我是首领，所以有三个头。”
维奥猛得抬头，惊得后退了一步：“你你你，居然会说柏坦语？”
“我年轻的时候，曾去甘恩留过学，也曾在司利德进修过政治学。”
维奥有些无地自容，有种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的感觉，为什么锡罗西不提醒她已能听懂他们的话啊啊啊啊！
她瞪了一眼笑得揶揄的锡罗西，低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锡罗西挑眉：“是又怎样？”
已似乎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微笑说：“锡罗西殿下，维奥小姐，这边请。”
维奥点了点鼻子：“你知道我的名字？”
“锡罗西殿下说你们都快结婚了，带出来见见世面。”
维奥瞟了一眼锡罗西，他耸肩，并不打算做什么解释。
锡罗西我行我素惯了，就算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的事，只要他认定，完全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维奥干脆听之任之了。
锡罗西这次来是为了谈工程合作，塔严要在这里占地，建立大型封闭生态圈和空间补给站，作为补偿，也会给他们提供为期十五年的经济援助。
因为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所以双方谈得很顺利。
与此同时，维奥一个人在会客楼外面站在，周围都是兵戎加身全副武装的守卫兵。
她试着和他们交流了一下，发现除了一些共通的肢体语言，完全无法沟通。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在四周乱逛。
终于，谈完事情的锡罗西出来找维奥，说已要招待他们用午餐，地点在距会客楼不远的国宴厅里。
赫赫尔人的做菜不重油盐，讲究原汁原味，很多维奥没见过的食材保留了本真精粹呈上来，风味独特，味道一级棒。
她吃到喉咙再也无法咽下任何食物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餐具。
锡罗西早已不再进食，只是诧异地看着她：“你看起来这么瘦，没想到这么能吃。”
“能吃是福啊。”
“能吃容易胖。”
维奥捏了捏自己尖尖的下巴，有些硌人，撇嘴说：“我巴不得自己胖一点。”
锡罗西摇摇头：“女孩子脸胖的话，会很难看。”
“反正我也不好看，不介意再难看一点。”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锡罗西垂头在她耳畔轻声说：“我有时候晚上想到你，血都在沸腾。”
“变态。”
“我是。”
“无耻。”
“说得对。”
“不要脸。”
“很正确。”
维奥对如此厚脸皮的锡罗西没辙，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手腕上的通循环闪起来，上面浮现金丝的名字。
她欠了欠身走出去。
“金丝？”
“我是想告诉维奥小姐，指挥官回来了，他问你去了哪里。”
“不是和你说去旅游了吗。”
“但是指挥官的问题是‘去了哪里’。”
维奥心跳快了一拍，下意识撒谎：“法连镇，回去看看老朋友。”
“好的。”金丝不再继续追问，很干脆就挂断电话了。
干脆到让维奥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正有些惶惶然的时候，锡罗西走出来问想不想跟他随便逛逛，她正需要转移注意力，所以点头说好。
但是维奥没想到锡罗西口中的随便逛逛，是指开着飞船去太空逛逛。
这次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相对客舱灰暗狭小的舷窗，透过大面积的风挡的确能领略到更加开阔的风景。
锡罗西驾驶飞船穿越过一颗环系统非常丰富的星球，在悬崖带浮停。
不远处一颗耀眼的恒星迸溅着火舌，耀眼而刺目，红光平直射过来，在星球圆切面绽放出淡红的光圈。
维奥的头顶便是一道灿烂的星河，如梦似幻的色彩涌动在暗之幕上，流光溢彩，仿佛永远也不会枯竭。
维奥忍不住感叹道：“人的寿命真是太短暂，如果生来就是一颗星星，无忧无虑地漂泊在无垠的宇宙中，多浪漫啊。”
锡罗西说：“生命从宇宙中诞生，构成你我身体的元素全部取自已经死亡的星球，从另一种意义来说，我们皆星辰。”
维奥托着腮看向锡罗西：“那么我们死后呢，也会变成漫天星辰的一部分么？”
“会。”锡罗西打开自动巡航模式。
“果然很浪漫啊。”她视线挪到窗外。
锡罗西的目光，不易察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
到了第三天，维奥终于和那些不苟言笑的赫赫尔原住民混得有些熟了，她同他们用夸张的肢体语言交流。
熟悉了后发觉赫赫尔人笑点真的非常低，也很友善，一些很细小的事情都会笑作一团，然后纷纷邀请维奥去家中做客。
听人说过，要了解一个地方，无外乎打听那里的人怎么生活、怎么相爱、又怎么死去。
这是一颗充满朴实与幸福的星球。
艾亚从黄石星回到柏坦星后，在司利德政务厅宣誓：“要彻底摧毁tst，将其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他以总指挥官的身份被联盟议会赋予战争授权。
很快，率领联盟军对tst发动了第二次袭击。在运用地面作战和空袭双重战术后，打击初见成效。
很多暴动分子全部转入地下党，收敛了行径，只剩下一部分暴动军在负隅顽抗。
虽然他们的军事实力还远远比不上联盟军，但由于主场作战的优势，居然一时间和联盟军胶着着。
所有人都确信艾亚赢了暴动军只是时间问题，就如所有人都确信tst掀不起大风浪。
与此同时，赫赫尔星。
因为被潮汐锁定，赫赫尔一面处于永夜，一面处于永昼。
赫赫尔人主要生活在阳面。为了更好地观看火流星阵，锡罗西和维奥去了阴面。
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天空中的发光星体显得更加明亮，也衬托得四周更加荒凉。
维奥戴上锡罗西递过来的镜式望远镜，抬头仰望天空，静静等待火流星的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头改几年前的文字……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