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却道：“这事不急,过年之后再议不迟。别说早了,搅扰他们过年的心情。”
贾敬便道：“婶娘家今年事多，已经发放了几次银钱了，族人的年货,就有侄儿承担,婶娘就不用管了。”
今年荣府花费实在有些大，虽然手里还有些银钱,明年还要替贾敏办嫁妆，办酒宴的开支也很大。
贾敬的好意,石梅致谢领情。
议完族人的年礼,石梅说出了自己的对于帮助族人开源节流的新设想。
“其实,关于族人经商,连累子女不能科举的事情，我也想了个对策。后街现在许多族人都属于家务恒产，靠着嫡枝恩赐吃饭。
也是当初老公爷思虑不周,每家给了两千银子。没有置办土地,结果,导致他们好逸恶劳,坐吃山空。
如今，大多数人蜕变成了混吃等死的寄生虫，还不如金陵老家的族人有土地可以依傍。
我在想,只要有哪家族亲愿意出面经商，嫡枝可以赠送他们五十亩或者百亩中等良田，作为根据。这样他们的户籍就依然是耕读人家,不会沦落成为商户。
耕读人家做个小生意无伤大雅，也不影响科举，侄儿以为，此法如何？”
贾敬拧眉思忖着回道：“婶娘的意思是说，只要家族族亲愿意牺牲一个儿子，就能成全家里全大多数儿子。”
石梅道：“也不算是牺牲，只要顶着耕读的户名，即便是经商者，也可以参加科举。
不过，这只是我的设想，具体能不能成，敬儿你研究一下大月朝律令，或者，访问一下吏部官员，然后，我们找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总之，不能再让族人这样游手好闲下去。
必须把涣散的族人们调动起来。
一来可以避免族人惹是生非，二来可减轻嫡枝的负担。
三来，一个家族要真正兴旺，成为盛世门名门，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支撑。
家族子弟优秀，不仅可以壮大家族的力量，还可以提高家族的声望。
如今是和平盛世，我们必须顺应潮流，向书香门第转化。”
贾敬很早就在考虑如何安顿族人的问题。
如今人口越来越庞大，良莠不齐。已经到了不得不整顿的时候。
贾敬决定借此良机，引导族人走上一条自强之路。
再不能放任族人浑浑噩噩，一代一代的堕落，成为混吃等死的寄生虫。
翌日，午后。
贾敬再次到了荣庆堂拜见石梅。
贾敬几乎用了一夜的时间研究大月朝律令，大月朝律令只是规定娼、优、隶、卒，及其子孙，概不准入考、捐监。
并没有涉及商贾人家。
贾敬又请了与他叫好的礼部侍郎，询问大月朝有无私下规定耕读人家能否经商，以及他们的子女能够科举的事情。
结论是，目前来说，大月朝没有明文规定商贾人家子弟不能科举。
这位侍郎大人说，今后朝廷会不会颁布此等规定不好说。
所以，他觉得石梅的提议很有道理，理论上可行。
族人经商不光是金钱的问题，还有一个增加见识的问题。
这些人将来能够接触三教九流，无异两府的耳目。
同时，大家都有了正经差事，打架斗殴的就少了。
这实在是一个安定人心的好办法。
贾赦贾敬都很高兴，觉得此法可行。
结果，贾政这个棒槌又不懂了：“一家小铺面也这挣不下几个赢钱，没得让商贾铜臭腐蚀了孩子们的上进心。”
石梅经过三年的努力，已经对改造贾政的榆木脑袋完全失望。
石梅捏捏额角，不想再费口舌，起身道：“敬儿，赦儿，你们给政儿说道说道，我去看看珠儿他们几个。”
石梅去了贾敏的葳蕤轩。
孩子们很喜欢贾敏这个聪明温柔的姑姑。
贾珠贾琏经过石梅的训练，已经可以替姑姑抄写嫁妆单子。这些日子，贾珠贾琏一直在帮忙贾敏做嫁妆整理记载。
石梅来的时候，贾珠贾琏两个一个报数，一个抄录，正在替他们姑姑整理箱笼清单。
见了石梅，贾珠贾琏忙着停了手，起身给石梅请安。
石梅拿起清单看了看，赞叹道：“写的真好，一个一个整整齐齐，花儿似的，真好看。”
贾琏见石梅夸赞贾珠的字儿，忙着把自己抄写的挑出来给石梅看：“祖母，这是孙儿抄写的，您看看可好？”
石梅看了颔首微笑：“我孙儿人俊俏，字儿也漂亮！”
贾琏顿时眼睛笑成弯月牙，露出嘴里的豁巴齿：“谢谢祖母夸赞！”
石梅没看见元春跟贾琮，因问：“两个小的呢？”
贾敏笑道：“这儿纸笔墨砚，又是丝质物品，大嫂子怕他们弄脏了东西，把他们叫去吃好东西去了。”
石梅反动贾敏的嫁妆单子：“细软箱笼都登记的差不多了吧？”
贾敏颔首：“多亏了珠儿琏儿两个能干，他们两个人写的又快又好，白日里珅儿、珰儿、珞儿、珪儿、珖儿、玮儿，琛儿、琼儿几个也帮忙抄写不少。若是叫我一个人抄写，起码还需要小半个月。”
贾珅，贾珰，贾珞、贾珪、贾玮、贾珖，贾琛、贾琼几个都是族里塞进来的伴读。
贾珅，贾珰，贾珞、贾珪、贾玮是金陵老家十二房挑出来的子弟。
贾珖，贾琛、贾琼则是进度两府的近枝子弟。
因为荣府在金陵守孝，伴读中金陵族人占多数，后街族人很不高兴。
其实贾珠贾琏每人四哥伴读已经很多了，石梅原本不想再给贾琮挑选伴读，就从八个人当中匀出两个给贾琮。
结果，后街那些两府近枝不乐意了，觉得她们跟荣府宁府的血缘更近，是一个祖父，金陵那些只是一个太爷爷。
石梅却偏爱金陵的十二房，冷淡近枝。
石梅觉得很冤枉，却也没有法子辩解。事实胜于雄辩。
金陵的贾玫的确是受到荣府的举荐，做了官了。
石梅为了平复族人的怨怼，只得承诺，贾琮的四名伴读，就从后街族人中挑选。
族人们这才满意不闹腾了。
承诺的后果，是石梅日日不得安生。
这一段时间，天天有人带着孩子身上门请安，不仅给石梅请安，还给张氏请安。
真是门庭若市。
这一闹，闹得原本八个伴读的孩子也紧张的很，天天跟着贾珠贾琏，都不敢回去过年。
这就是小户人家的生存悲哀，为了前程，只能冷落亲情。
好在贾数贾斑上京，这几个金陵老家的孩子得了家里信件，权当面见亲人了。
贾珖，贾玮是贾玫贾数的儿子。
因为十二房对石梅的帮助大，故而，石梅特意从十二房挑了两个孩子。也是给贾琏挑帮手的意思。
贾珖，贾玮书读的不是很好，但是体能好，灵活性很强。
石梅把这两人给了贾琏做伴读。
贾琏是未来的继承人，正好他们的父亲管理田庄，正好联络感情，为将来失礼传递打下伏笔。
贾珪是独苗，他将来肯定要读书出仕，石梅安排他跟着贾珠。
贾珠不光聪明，读书也肯下功夫。且贾琏偏爱练武，贾珠虽然也练武，却更加盘爱读书。
贾珖，贾琛、贾琼三人是两府的侧枝近亲。石梅没指明谁是谁的伴读。
他们有充分的自由，跟谁投缘就跟着谁。
在石梅心里，两个孙子都是有出息的孩子，跟谁都不算亏，都有饭吃。
石梅看了几个孩子的字体，真心很不错。
石梅现在写字很有进步，却是一笔一划的照本宣科，很呆板，没有孩子们写的有灵气。
贾珠贾琏很快写完了箱笼的细签。剩下的就是誊抄嫁妆单子。
那是大工程。
石梅吩咐他们歇息去。
贾珠贾琏却挨着石梅不动弹：“祖母您说话，我们只是旁听，绝不插嘴。”
石梅就笑：“我跟你们姑姑书说些女儿家的话，你们听什么呢？”
贾珠比较方正一些，觉得男子汉不合适掺和女眷的话题，想要起身告辞。
贾琏却撒赖：“什么女儿家的话吗。我知道祖母要说什么，祖母要去璞玉街，不想带我们。”
贾珠原本起身要求，闻言有坐下了，眼眸晶晶的盯着石梅：“祖母，真的吗？孙儿也想去见识见识，上回姑姑说我们挑的玉石，有一块快出了好玉石，夸我们有慧根呢。
这回也带上我们吧，或许能帮祖母挑选一块上品的璞玉？”
石梅挑眉看向贾敏，要她自己圆话。
贾敏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被聪明的侄子抓住了话柄，脸上一红，解释道：“这不是上回给他们赠送灵玉做护身护吗，他们一个个都推辞，说美玉无价，让我留着傍身。我一时感动，觉得侄儿们太懂事了，不自觉说漏嘴了，透露这些灵玉他们都有功劳。”
石梅眼神在贾珠贾琏脸上一睃，然后看眼贾敏：“那我就跟他们说道说道。”
贾敏一笑回避：“我去给母亲沏茶，我刚得了好茶面子。”
石梅看着两个孙子说道：“真想学赌石啊？琏儿可知道你父亲也爱赌石？”
贾琏摇头：“不知道也。“
贾珠却道：“大伯父战果如何？”
石梅看向贾珠：“战果就是，你大伯父赌石，十赌九输，几百几千的银子砸出去，水花也不飘一个。你大伯当年因为你们祖奶奶心疼他，把月例红利都个他折腾，他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银子，输了不心疼，你们可有本钱啊？”
贾琏一笑伸出两个指头：“有。孙儿积攒了二百两。”
贾珠贾琏吃住都在荣庆堂，石梅吩咐，一天给他们兄弟吃四餐，还有海量的小点心，随便吃。
所以，像是探春迎春肚子饿了，自己掏钱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谁敢收贾珠贾琏的银子，除非不想干了。
贾珠贾琏都是干领月钱，没地方花费的主儿。
不光贾琏有二百两。
贾珠也有三百多两。
但是，贾珠有个妹妹要护着，希望能够扩大战果，银钱翻个十倍百倍最好。
上回姑姑给的玉佩，他舅舅看了说，只得一千两银子。碰到稀罕的买家，价钱还可以往上涨。
所以，贾珠希望能够再碰碰运气，把小金库翻上几番。
他狐疑的看了石梅一眼：“可是，我们上次去挑选了五块石头，姑姑说三块有玉，这个几率稳赚不赔呢？”
石梅道：“赌石行业有一句名言，叫做一刀穷，一刀富！
什么叫一刀富，就是你们姑姑开出了玉石的三块石头。
一刀穷呢，就是买家买到另外两块石头，那就是血本无归。
我们上次去了五个人，挑了五块石头，你不能混起来算，得各人算各人的账。
我们五个人中，有三个一刀富了，两个人一刀穷。
当时每块石头几乎都是百两银子，也就是说，琏儿，你有可能去一次璞玉街，你那二百银子就输掉一半，去两次就输光光。”
贾琏眼珠子一转：‘我跟哥哥一起，我们买两块，只要挑中一块，就赚了，只要是好玉，一块玉佩就是几百两银子。“
石梅一瓢冷水：“若是你们两个碰巧了，都买得都是白花花的石头，怎么办呢？”
贾珠闻言思忖一番，道：“还是算了，孙儿不去尝试了。”
他跟元春一起积攒了接近四百两银子，能生息钱自然好，万不能亏本。
祖母给他们兄妹利益做了防护。虽然不能暴富，却能要细水长流，平平安安支撑到他长大成人立业。
这就足够了，没必要冒险。
贾琏顿时泄了气，瞬间，又弹跳而起，拉着石梅的胳膊撒娇：“不对！祖母肯定有挑选璞玉的办法，还有姑母会摸石头，是不是？上回孙儿就注意了，祖母最后买得璞玉，都是姑姑亲手触摸过。姑母肯定跟您学得，您也教教孙儿呗？”
石梅愕然，这个贾琏果然身具慧根，是个人精。
石梅且不会让他们产生不劳而获的念头，隧问：“上回你们两个帮祖母记账，府里还欠多少银子？”
贾琏说道：“知道，户部还欠四十万，欠东府敬大伯父八万两。”
石梅笑道：“着啊，祖母若是会挑石头，咱们家还会欠债吗？”
贾珠贾琏两个对视一回，齐齐垮了腰杆，是啊，祖母若是会摸石头，一块玉佩就卖出几百几千两，一块石头不止出一块玉佩。机会好就是几万几十万。
祖母若真的有秘技，多挑几块石头就成，如何能欠债呢？
倘若祖母能够点石成金，祖父也不会向户部借钱了。
贾琏叹息：“唉，赚不成银子了，还以为能把二百两翻个十倍八倍呢。”
石梅在贾琏额上一戳：“做梦呢，醒醒吧。”
贾珠贾琏起身告辞。
石梅却招招手：“坐下，祖母倒是有一个武功秘籍，是我老祖宗留下的，练成了，虽然不能移山填海，却可以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你们不是学了斥候，练习追踪，潜伏，我这个秘诀学会了身轻如燕，可以提高追踪速度，或者说，逃命的速度。你们兄弟商量一下，要不要学吧。“
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仗剑江湖，舞剑吟诗？
哇！
这是多少文人骚客的江湖梦啊？
贾珠贾琏同时扑上来，一人抱着祖母一直胳膊，摇晃着撒娇：“祖母，孙儿要学。”
石梅道：“练武可不能半途而废哟？答应了祖母，就要坚持练习，至少坚持修炼三年的时间。若是不成，祖母不再逼迫你们。”
贾珠贾琏同时出声，信心十足的保证：“祖母您就擎好吧！”
贾琏抓耳挠腮：“祖母您会不会什么技能啊？”
贾琏觉得祖母那么聪明，肯定有很多的秘密本领。
石梅挑眉：“想知道啊，不告诉你们。”
贾琏心里猫抓似的痒痒，摇晃着石梅撒娇：“祖母，孙儿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练成了，身轻如燕啊？”
石梅被他们纠缠不过，只好喊道：“敏儿，你惹的祸，自己解决。”
贾敏笑盈盈进屋，在贾珠贾琏额上一人点一下：“真是猴精，寻常一句托词，恁是被你们套出这些话来。”
贾珠贾琏忙着丢开祖母，过来跟贾敏撒娇：“嗯嗯嗯，姑姑，您最疼爱侄儿们，您就练练呗，让侄儿们开开眼。”
贾敏微笑着指点两人眉心：“怕了你们两个磨人精！”
然后，贾敏取下自己的鹿皮镶嵌宝石的马鞭子，运口气，脚下一点，纵身而起，手里啪的一甩，马鞭子缠上了横梁，贾敏接着马鞭子的支撑往上一个荡悠，人已经坐在横梁上了。
贾珠贾琏的惊讶的不已，嘴巴大张能放鸡蛋。
随即，贾琏拍手：“姑母姑母快下来，让我试试。”
贾敏下来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冉冉而落，把贾珠贾琏馋的差点落口水。
贾琏抢过姑母的鞭子，脚下一跳，手里鞭子往后一甩借力，结果，没有挂上房梁，却把贾敏插花的宝瓶抽调了。
贾敏身形一闪，接住了宝瓶：“琏儿，不要瞎抽。”
这个玉瓶儿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是灵玉雕刻而成，梅花枝条插进去，可以月余不败。
贾琏再次尝试一次，直接往上甩，根本不成，他跳不起来。
贾琏把鞭子递给贾珠。
贾珠看出了门道摆手：“姑姑可以原地弹跳五尺有余，我们不成。”
贾琏眼里直冒星星，把把鞭子抵还给贾敏：“姑母，您就原地跳跳，不要上去，让侄儿瞅瞅呗。”
贾敏脚下一点就坐在大衣柜顶上了。
贾琏狗腿一样缠住贾敏：“姑母，您学了几年啊？”
贾敏伸出一只手。
贾琏脖子一缩：“您学一年的时候如何呢？”
贾敏想了下，道：“可以抓住野外奔跑的兔子。”
稳重的贾珠也动心了：“姑姑，您现在去野外能抓住什么？”
贾敏想了下：“可以抓住树上的麻雀！”
贾珠贾琏两个都是双目冒着小心心，围着贾敏姑姑一顿羡慕吹嘘。
然后，要拜师。
贾敏蹙眉：“如今正是没空闲呢，明年秋下如何？”
贾珠贾琏如今都像是饿极了的猴子，哪里能够等到半年时间？
他们要立刻马上开始修炼。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笑嘻嘻搀扶住石梅：“祖母，孙儿们要学武功，保证好好用功，绝不会半途而废，至少会跟姑姑一样，练习五年。”
石梅一笑，带着两人回去荣庆堂的密室。
她心里其实没底，或者两个小子跟她自己一样，练习半辈子也没结果。隧道：“你们姑姑又勤快又聪明，你们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趁早别学。“
贾珠贾琏两人言之凿凿：“孙儿一定有始有终，勤奋练功。”
石梅手里的戒尺一点：“跪下，拜师。”
贾珠贾琏一愣：“还要拜师啊？”
石梅道：“对啊，不拜师我是你们的祖母，慈爱为怀，可是，你们拜师以后，我就是师傅，师傅对徒弟就要严格要求，赏罚分明。”
石梅说着起身：“不想拜师，就不学了。出去吧。”
贾珠贾琏噗通就跪下了，磕头道：“徒孙拜见师祖。”
徒孙？
石梅想要这么大的儿子呢，可不想要这么大的孙子。
不过嘛，徒孙就徒孙吧。
石梅下把贾敏整理的秘籍递给两兄弟一人一本：“先背诵秘籍，熟记全身的经络，等背诵的滚瓜烂熟，我再教你们练功。”
这两个小子的尿性石梅可知道，几乎过目不忘。
石梅坐在蒲团上就没动身。
一刻钟，两小子就举手：“祖母，背熟了。”
石梅道：“背来听听。”
两人叽里呱啦，果然一字不错。
石梅又道：“在自己身上找准穴位给我看。”
然后，两小子又是全对。
石梅这才丢出吐纳决。
她几乎没没怎么教导，不过半个时辰，两小子就入定了。
石梅看得火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然而，这两人是自己孙子，徒弟。
虽然他是个半吊子师傅，还是很得意。
石梅给两人面前一人摆上一块面盆大的璞玉，出了密室。
贾敏守候在密室外，见了石梅十分惊讶：“这么快就入定了？”
石梅苦笑：“我当初学了三天才会，你学一天，他们竟然只需要一时半刻。我算是知道了，这个家里，数我最笨。”
贾敏顿时笑了：“怎么会，您若是不聪明，我们的聪明打哪儿来呢？”
石梅原本也不是真的嫉妒孙子，被贾敏一哄心情大好。
翌日。
石梅贾敏带着贾珠贾琏，在金山的护送下去了璞玉街。
衙门二十三封印，街头的铺子却更加热闹了。
璞玉街上也是人山人海。
过年了，大家手里都有了几个闲钱了。
大家都来碰个运气。
石梅这是头一次上璞玉街。不过，她不认得东家，东家却有人惹得石梅。
石梅找了一家在京都比较有名的璞玉铺子柳记璞玉楼。
这家铺子是东家是柳家的侧枝。柳记既卖璞玉，自家也有玉雕楼。荣府一直从玉雕楼买玉。
这家璞玉坊，贾赦来过很多次，石梅赌石还是头一回。
京都铺面的掌柜都是人精，石梅虽然没有坐品级轿子，但是，荣府的高头大马一露头，大掌柜二掌柜三掌柜带着一群伙计迎了出来。
石梅可不会说自己想要赌石，只说是带着小孙子们出来见识见识。
然后，石梅失算了，她准备悄悄赌几块石头，结果，他们刚上了楼，掌柜请的上了明前茶。
石梅一口茶刚吃进嘴里，就听得楼下车马喧嚣。
然后，石梅听到贾赦与金山说话的声音：“老太太现在何处？“
……
石梅一愣，龟儿子来得这么快？
在金陵几次逛逛璞玉街都是平安无事的啊？
然后，贾赦蹬蹬蹬的上楼，那气势吓得贾珠贾琏请安的声音都压低了三分。
贾赦却满脸惭愧的作揖：“都是儿子无用，这都年跟前儿了，逼得您出来赌石？”
石梅一愣：“这是何意？”
贾赦面色凝重：“母亲不是因为因为银子短缺出来碰运气吗？还是算了，十赌九输，儿子从小盘这个都没赢过，您还是算了吧，户部欠债还是儿子想法子吧，再不济少吃点，少喝点……”
石梅顿时气笑了：“屁话，我会指着这个还债啊，我就是带你妹妹出来散散心，也带着珠儿琏儿出来见识见识，儿子吗，就要糙着养，成天跟大姑娘似的关在绣花楼里，算什么事儿？”
这话其实跟本主的养儿理念很有出入，不过因为石梅之前的一波学农田猎的操遮掩了。
再者，石梅的育儿经虽然主张富养女儿，穷养儿，但是，石梅跟老国公夫人育儿经也有不同。
老国公夫人是一味溺爱。护着贾赦偷懒不读书不写字，甚至不练武功，整个就是养纨绔。
石梅则不同，他是要求好好读书，认真练武，闲暇时间撒欢得玩儿，各种历练。
精髓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贾赦言道：“这里有什么好逛逛，妹妹想要开心，散心，还不如去城外栓野鸡有趣，搁这儿……”
就是白糟蹋银子。
如今家里欠债，贾赦见不得有人糟蹋银子。
贾珠贾琏心里只是咆哮，我们来看看姑姑摸石头的啊？
姑姑一抹八分准啊？
爹爹（大伯）不要捣乱啊？
可是，两个人只敢腹议，不敢呲牙。
石梅都不好再说了。
贾敏只有亲自出马，起身撒娇道：“怎么啦，不是说玉能安神吗，我就想着，挑选几块璞玉把玩，到时候，把田庄的土块换成璞玉，多好啊。”
贾赦甚是讶异：“却是这样，是我的不是，搅扰你们的兴致。”
贾敏拧眉：“正是呢，本来高高兴兴带着珠儿琏儿玩儿，顺便替我挑石头，结果被你一来都搅扰了，看把珠儿琏儿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贾赦知道闹了乌龙，甚是尴尬，笑道：“却是这样，这样吧，四妹妹挑的璞玉都算我的，算是我给妹妹陪个情，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贾敏一笑：“这还差不多。”又对贾琏贾珠招手：“走，咱们去瞧瞧璞玉。”
石梅起身道：“我也去瞧瞧热闹，你去不去啊？”
贾赦伸手搀扶石梅：“母亲要去，儿子自然要去。”
然后，石梅跟贾敏一路，贾赦贾珠贾琏三人一路挑石头。
贾敏在前面摸石头，她是有选择性的摸，因为贾敏能够看到石头里飘出来的灵气。
石梅看见贾敏着重摸了那一块，就会细心体味，然后，石梅发现了一个秘诀，凡是贾敏重难点暗示的石头，石梅把手贴上之后，就会心生喜悦。
石梅暗喜，这说明，石梅修炼有进步，能够感悟到灵气的存在。
但是，石梅害怕是错觉。
就跟贾敏交换了位置。
石梅在前面感悟石头。然后将心生喜悦的石头标记，让贾敏鉴别。
贾敏鉴别之后，十分惊喜，悄悄告诉石梅：“母亲，您挑中的石头，都是含有灵气的石头。”
一圈走下了之后，石梅悄悄问道：“这几千块石头，有多少蕴含灵气？”
贾敏到：“不足百块，浓郁的只有十二块。灵气浓郁的璞玉大多数都比较小巧。”
璞玉论斤卖，小巧占便宜。
石梅道：“你有两千亩的田庄，咱们买二十块。”
贾敏道：“但是，那一块黑色的拦腰有莽肉腰带的那一块，灵气也很浓郁……”
石梅一看，那块石头长约八十公分，宽厚五十公分左右的璞玉，这怕有百十斤，心里顿时暗喜，这得有多少灵气啊
这一日，贾敏一行购买了四百三十五斤璞玉，老板抹掉零头，化了四百三十两银子。
老板询问要不要帮忙解石。
石梅觉得全部拒绝不大好，遂让璞玉行帮忙把最大的黑色璞玉擦一擦边皮。
按照贾敏的指点，石梅让老板从灵气稀薄的一头擦石。
然后擦进去半尺还没有出绿。
石梅便道：“换一边慢慢擦，三寸。”
然后，老板就帮着石梅圈圈的擦石，周边同意擦掉了三寸厚，再擦掉一寸半寸就要露馅。
贾敏发出暗示。
石梅故作心疼遗憾，说道：“擦得我心里怪紧张，还是算了。”
老板也只擦汗，这一块石头卖了一百三十五两，若是全部解出来，都是白花花的石头。不光他脸上挂不住，对翡翠轩的声誉有碍。
甚至更为严重，被人怀疑造假。
左右同行都是冤家，开出的废料多了，就被会排挤打压，生意一落千丈。
老板为了感谢石梅留面子，把石梅一行领进边角门的小耳房：“这些石头是我们玉行多年经营被剩下的璞玉，诸位可以每人挑一块，算是添头。”
贾珠贾琏之前被剥夺了挑选的权利，这时候不要钱的东西遂蠢蠢欲动：“我来亲自挑。”
石梅贾敏贾赦三人都没动。看着贾珠贾琏猴子掰苞米一般，这个摸摸，那个抱抱，宗室拿不顶注意。
两刻钟过去，贾赦觉得耽搁的时间太长，白送的东西，何必斤斤计较，小家自气。
遂清了清喉咙。
贾珠贾琏听了，知道不能再耽搁，迅速挑选了五块合乎眼缘的石头。
石梅摸了摸，一块都不喜欢。然后，看了贾敏一眼，贾敏微微摇头，表示一块没有。
石梅便道：“珠儿琏儿，你们两人挑一块，算作你们自己的，然后让师傅帮忙解开。”
贾珠贾琏挑肥拣瘦一番，然后，一人挑了一块是解石，哼切一刀没有，竖切一刀再没有，然后再横再竖，切成豆腐块，还是白花花的石头。
两小子的发财梦顿时破碎，沉着脸回来了。
石梅问道：“要不要再挑两块去试试？”
贾琏有些心动。
贾珠却道：“不用了，孙儿名下的已经解开了，无论结果如何走足够了。”
贾琏顿时垮掉脸，也道：“孙儿也不试了，祖母说了，十赌九输，要自学会我克制。”
石梅拍拍贾琏：“孺子可教！”
二十四块石头搬上车，由璞玉行帮忙送回家去。
石梅上了车才询问护车的贾赦：“不是去锦衣卫执勤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贾赦甚是得意：“儿子接到命令，明日去侍卫处报道，春节期间，皇宫大内的安全有侍卫处与锦衣卫共同负责，儿子分配到乾清宫，从明儿开始到正月初六期间，在乾清宫轮值。”
石梅伸手讶异：“轮值？你爹从前都是从二十四开始值班，到来年十五才休沐，你们怎么是轮值？”
贾赦抿嘴：“我爹是领侍卫大臣，总管全局，儿子只是御前侍卫。今年负责大内安全的总理大臣是忠靖王，侍卫处大臣有北静王，义忠郡王，王子腾，理国公。”
石梅道：“既然挑上你，就要谨慎当差，不要叫人挑出毛病。”
贾赦颔首：“燕候今年也轮值，他有经验，说是置办期间虽然是轮值，最好不要离开侍卫处，以免临时有事找不到人，一旦耽搁了差事，降罪，则不会有人细心的分辨查找，大家都会收到牵连。所以，侍卫处侍卫平日再是有仇有怨，也不能在这几日找茬，弄不好就要掉脑袋。”
伴君如伴虎！
言至此，母子们再没说话。
回府之后，石梅觉得有必要向贾赦贾政稍微透露一些有关望气术的事情。不然，翌日贾琏贾珠修炼入门，获得此技，贾赦贾政会不会觉得受了欺骗。
这日晚餐之后，贾珠贾琏进入密室修炼，石梅叫了两个儿子交底。
石梅说道：“此技能是石家祖上传下秘诀，但是，并非人人都能修炼，得看各人的根骨。我自十岁开始修炼，至今三十余年，无有寸功。赦儿你当初不愿意听我教诲，政儿厌练喜文，加上我修炼多年没有功效，故而没有强迫你们。
这回道金陵守孝，你们妹妹因为丧父之痛，悲痛欲绝，不得已，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教导她修炼，结果她竟然修炼有成。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强逼你们修炼，或许你们也有修炼的根骨。
如今我已经开始教导珠儿琏儿修炼，等元春六岁，我也会教导她修炼。
眼下的问题是，你们已经超过了十五岁的最佳修炼岁数，但是并非不能修炼。
我现在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若是愿意试一试，我可以教导你们功法，不愿意，我不强迫。“
贾政面露迷惘，最终摇头：“儿子不喜欢练武。”
石梅思忖片刻，递给贾政一份秘籍：“我不逼你，先看看吧，或许就喜欢了。”
不喜欢修炼者，根本无法入定，强逼也是白搭。
贾赦却兴趣浓厚：“什么功法，母亲修炼不成有什么感悟？四妹妹修炼成功又是什么效果？”
石梅拿出功法。
贾赦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种内家吐纳功？”
石梅讶异：“你练过？”
贾赦道摇头：“我们家的武功秘籍都是外家功夫，主要是修炼颈骨。这些内家功讲究修炼一口气，很难练成，我们家也没有此等秘籍。唯一一套功法教养气功，是父亲曾经救过的一个长春观道士胡宗山所赠，主要养生之用。有武功无关。”
石梅问道：“养生功法气功何处，收功何处？”
贾赦道：“气从丹田气，经过奇经八脉，最终回归丹田。”
石梅问道：“还有呢？”
贾赦摇头：“再无！”又问：“难道母亲这套功法的运气方法不同？”
石梅道：“跟你的方法有多不同，首先静坐入定冥想，假装你的身体能够通过毛孔吸收空气中的能量，就像鼻子呼吸一样吸收，然后掌控这股能量在穴位胫骨中运行，最终经过百会穴，太阳穴，余腰、攒竹，清明循环一周，最终归入泥丸宫。”
贾赦很有慧根：“母亲这套心法主要修炼眼睛。”
石梅惊讶颔首：“很对。”
贾赦目录惊喜：“修成之后有什么效用？”
石梅道：“大成之后能，运气与眼睛，可以望气。”
贾赦知道一些江湖传闻，对秘籍很有兴趣：“四妹修炼到何等程度？”
石梅道：“身轻如燕，身心康泰。
这功法即便修炼不成，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母亲希望你能够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