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比试
“这些都是热身。”余华道,“不过宗门大比禁止使用丹药与符篆,就连武器也有所限制,极大避免了作弊的行为。”
“因此两人比试全看实力。”
旦见台上,攻势被化解的蔡永和脸色不变,长剑迅速回转继续刺向宴经年,自己则是借助宴经年的力,腰腹回扭,抬腿踢向对方。
劲风呼啸,可见其力度惊人。
宴经年迅速后退躲过,右手回背,好似背后长眼般将剑尖险之又险的抵挡,这剑鞘显然并非凡物,连受两击没有丝毫损伤。
与宴经年比试多年,蔡永和深知宴经年的底细,对方主攻剑修,因此所有招式都是与剑有关,拳脚功夫并不突出,只练了个内家拳。
蔡永和逼近宴经年,攻势一拳快过一拳,只见残影不见实体,同时长剑不断寻找时机骚扰宴经年。
金灿的灵力附着在拳头上,像一块金子,凝实又厚重,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拳头被宴经年一一化解,但不断积累下,蔡永和的气势节节攀升,俨然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宴经年身后的石台已然被轰炸得碎裂,她宛如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暴风吹翻。
“云莜为何还不拔剑?”赵映晨在心中思忖着,有些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显然小叔占据优势,为何云莜还不反击。
没错,宴经年一直在躲闪,并未与蔡永和正面战斗。
就连台下其他弟子都觉得有几分奇怪。
余华眉头微蹙,“宴师姐一旦拔剑,便是战局结束的时候,但为何宴师姐还不还手?”
正当弟子们奇怪时,只见宴经年回身一跃,从蔡永和的攻击范围抽离,脚尖巧妙的踏在刺向自己的长剑,抽身离开。
蔡永和迅速作出反应,打算向宴经年继续攻去,可突然他脸色一变,感受到周身刺骨的寒意,脚底仿佛结冰一般,动作变得缓慢。
难怪刚才宴经年从不还手,原来是在此,蔡永和与之缠斗,已然是中了对方的套子。
台下弟子也纷纷看出其中巧妙,来不及惊叹,便见蔡永和右脚一踩,方圆一丈石台尽数碎裂,周身环绕着灿金灵力,摇身摆脱这股寒意,继续攻向宴经年。
见对方宛如狗皮膏药般粘来,宴经年长眉微蹙,右手轻挥,十根尖锐无比的冰锥在她面前瞬间成形,朝蔡永和飞速刺去。
蔡永和借助刚才的气势,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去,冰锥摧枯拉朽般被坚硬的拳头击碎,可越到后,蔡永和的前进越发艰难。
最后两根冰锥刺来时,赫然将蔡永和的拳头上破开一道伤口,寒意自伤口钻入体内,宛如恶毒的蛇在体内爬行,肆意破坏着。
血珠从拳头上滚落,滴在地上,很快便出现一小滩血迹。
蔡永和脸色并不好看,体内灵气极速运转,将这股寒意压制。
“观这架势,那十根冰锥就去了宴师姐三分之一的灵力吧。”
余华嘟囔着,蔡永和修为高宴经年一线,灵力更为深厚强大,若是比灵力的消耗,宴经年必输无疑。
但显然大家都没发现的是,在刚才的交锋中,蔡永和看似取得上峰,实则不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宴经年用三分之一的灵力,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损伤。
一旦灵力消耗过多,体内这股寒意便会压制不住,直击丹田,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届时他便手无缚鸡之力,任由对方宰割。
深深的看了眼宴经年,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并非在修为,而是在战术。
合理的战术与计谋,可以以更少的成本战胜敌方。
或许,与其说是战术,更不如说是在于心,即使是比试,不准有伤残,宴经年依旧采取最狠的方法,仿佛在与生死敌人厮杀一般,丝毫不留后路。
蔡永和攻击时处处留有一线,自然比不上宴经年。
身形后退,长剑也飞回蔡永和手中。
旦见他手持长剑,竖立放持眉心,眼眸睁大,高声喝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每一句结束,剑身便发出嗡鸣声,金光大涨,一股正气盎然的气势自蔡永和身上迸发,直冲云霄,激荡得四周空气都泛起波澜。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面容庄严肃穆,每吐出一字,天地间便有着玄之又玄的气聚集缭绕在剑身,甚至化作实体的金气,仿佛云雾般。
“这是正气剑诀!”
台下弟子惊呼道,“引天地正气,聚于一剑,蔡师兄的正气剑法竟练到如此境界!”
“蔡师兄是想尽早结束比试!”
在暗处的清轩宗掌门左景明微微一笑,身侧前来观战的其他门派宗主或是长老,皆赞不绝口,“不愧是清轩宗,人才辈出!竟以如此年轻的年龄,便凝聚最为上层的正气剑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宴经年屹立纹丝不动,没有打断蔡永和的施展,反而似乎带着点兴趣般,等待着这正气剑的使出。
赵映晨看着这样的宴经年,忍不住皱眉,小叔气势惊人,明眼人都知道要打断对方的剑意,可云莜却好似悠悠染般,丝毫不急,当真对自己如此自信?
不好妄下结论,赵映晨只好在心中默默为云莜祈祷,希望她足够强大,或者是小叔能手下留情。
可到了这一步,便不是仅由个人能够决定,暗处的长老皆做好准备,若是宴经年无法接下这一招,便一定要及时阻挡这招式,保宴经年周全。
五年过去,宴经年销声匿迹,所有人皆不知其踪迹,无论是赵映晨还是其他人,都快忘却宴师姐当年的赫赫威名。
即使是还记得,但在蔡永和这显然强劲的剑意下,也对宴经年是否能抵挡,心里也捏了把汗。
就在正气剑意即将凝聚完成时,宴经年动了。
只见她右手发劲顶住护手,抵出一截,左手轻轻将剑从剑鞘中拔出,在这一瞬,所有人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忍不住抱住自己。
冷,仿若赤身裸体的普通人坠入九天玄冰般的冷,奔腾的血液在血管中逐渐变慢变慢,甚至冻结,丹田里的灵力都凝结成固体般的冷。
左景明瞳孔一缩,身形闪到擂台旁,身侧的裁判已然僵硬,他伸手将防护罩不断加固,暗处的大长老二长老,也急飞至擂台边,与左景明一同加固这防护罩。
如此下来,台下弟子才渐渐喘过气来,眼中满是惊骇,弱者甚至跌坐在地,面露恐慌,□□一片湿意。
“好强!”赵映晨颤巍勉强站着,惊骇喘息,对这气势略惧怕的同时,心中的昂扬斗志也越发高涨,心想着势必要追上云莜。
“经年的冰属灵力竟已如此恐怖。”左景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有防护罩的保护,台下弟子都如此,更何况是直面宴经年的蔡永和,只见他眉毛发丝上皆已挂上冰霜,浑身骨头僵硬难以动弹。
脚下石台在宴经年拔剑的那一瞬,便已冰封,甚至蔓延到台下,整个比武场,地上皆是淡淡的冰层。
正气剑意已然腾升到极致,蔡永和无法阻止,只能身体僵硬,脸色痛苦的向宴经年挥剑,剑身牵引天地间正气,仿佛对面是极致的邪恶,要尽数毁灭。
宴经年手中长剑已出鞘,这是一柄极美的剑,细长优美,上面的冰霜花纹团簇相拥,可这又是一柄极其危险的剑,下一秒便能致人于死地。
剑意相触,蔡永和只觉面对的仿佛是一头满是杀意的野兽,正饥肠辘辘的盯着自己。
这杀意宛如实质,夹杂着刺骨的寒意,蔡永和一阵惘然,仿佛自己已是将亡之人,一旦被这杀意盯住,便难逃被杀死的命运。
但他心智是何其坚定,仅仅只失神一瞬,便回过神来,目光庄肃,将浑身灵力投入剑中。
“嗡!”
只闻这剑身悲鸣一声,霎那金光大闪,竟然寸寸断裂,同时这种悲鸣的气势又与正气相得益彰,使这正气中多了一丝悲悯与浩然。
如此气势下,宴经年的脸色也并不好看,眼中闪过丝凝重,强行咽下即将吐出的血水,原本苍白的唇上多了丝妖艳的血迹。
只见她轻轻一勾唇角,脸上满是势在必得,月牙冰层自她脚底,向外瞬间蔓延变红,这是鲜血的红,整个擂台仿佛是人间地狱,满眼血迹。
这,才是她真正的剑意!
在这一刻,她的气势提到最高,寒意变为煞气,带着浓浓的血色,这柄剑宛如魔剑,剑意势如破竹,将这浑然正气尽数劈散,剑身上的冰霜花纹也早已化为鲜红妖艳的花。
长剑似光,转瞬刺向蔡永和的脖颈。
这一击来得太快,太猛,甚至是渡劫期的大长老,也没看清其轨迹。
待掌门等人看清时,那剑尖,早已紧贴蔡永和脖颈,寒光凛凛,即将从中刺穿。
“不要——”掌门脸色大变,大长老丹田灵力猛然爆发,空间仿佛被这骇人的气势凝固,飞剑变得越来越慢,一双金光灿灿的巨掌从他手心推出,妄图止住那剑。
但这都不够。
“小叔!!!”
耳朵微动,吵吵嚷嚷中听到这声细弱的喊声,宴经年脸色微变,那剑尖陡然朝旁侧偏去,幸得这柄剑又被大长老压制,险之又险的自蔡永和脖颈旁擦过。
“噗———”
神识强行改变剑的轨迹,宴经年再也忍受不住般吐出鲜血,血迹自唇角流下,在冷白的肌肤上十分明显。
“咚。”
蔡永和单膝跪下,脖侧一条长长的血痕,他剧烈的喘息着,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骇。
就在刚才,面对这一往无前的剑,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朝自己脖颈刺去,甚至来不及多想,大脑一片空白。
就当他放松时,体内那股寒劲再次爆发,钻到丹田处,疼得他冷汗直冒,直愣愣的正脸朝地面扑去。
场下的掌门等人见剑偏移了轨迹瞬间松了口气,大长老一个闪身赶紧将即将摔倒的蔡永和扶住。
暗中的各门各派的长老宗主,皆是骇然,难以想象这仅仅只是三境元婴期修士所爆发的气势,其剑意与这杀伤力,在那一瞬,足以堪比四境强者,就连他们,都感受到浓浓的威胁。
不少人见此便迅速离开,回到宗门禀报这个消息,要在几年后的赤血战场上势必躲开宴经年。
赵映晨后怕似的抚了抚胸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此时所有人都在担忧伤势更为严重的蔡永和,就连陈锦芮也吓了一跳,来不及顾她喜欢的宴师姐,而是看向蔡永和。
赵映晨将目光移到宴经年身上,见对方唇边的血迹和苍白的脸,忍不住心中一抽,仿佛心脏漏了一拍,满是酸涩。
此时的防护罩勉强维持着,不少弟子围在蔡永和身旁,唯独赵映晨,毫不犹豫的奔向孤身一人的宴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