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就服了好好补补身子。”徐雍礼语气淡淡的,盯着沈阁乔的眼睛深邃幽黑。
沈阁乔咬唇,“不了不了。”
鬼知道她服了这个药粉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徐雍礼冲她笑,露出森森的牙齿,没想轻易放过这件事,“怎么行呢,我可是很关心夫人的身体健康。”
房间点了灯,明亮细碎的光下徐雍礼森森白牙略有些吓人,沈阁乔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该不会对于这个药粉他是要死磕到底吧。
沈阁乔投降,她放弃和他迂回说着早已被看穿的谎言了,索性把纸包又塞给了徐雍礼,耸了耸肩,“你早知道的,壮阳药。”
这下徐雍礼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他直直地盯着沈阁乔,沈阁乔却没法从他紧逼的眼神里读出他的真实情绪。
“壮谁的阳?”他问。
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
这话沈阁乔没敢说,知道如果蹦出这样的词句徐雍礼一定会掐住她的脖子警告。
她在话本里见过的,你可以说一个男人没能力,但你不能说他不行。
最好的回答是沉默,沈阁乔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
但徐雍礼还直直地盯着她,剑眉星目下是难掩的不满。
沈阁乔把她对沈阁瑶的试探交代了,讪讪地要从徐雍礼手里拿回小纸包,他却又反手扣住了她的手。
“你倒挺闲。”徐雍礼听完她的话说了这么句,语气不明意味。
看来是不大满意她的做法,她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总有种诱导沈阁瑶耽误她的感觉。
说到底谁都不容易。
沈阁乔轻叹了口气,由着徐雍礼抓她,低垂眼眸没去看他,轻轻地但又恳切地说,“对不起啊,下次不会这样了。”
没头没脑的道歉,徐雍礼找不到头绪。
看她神情低落,徐雍礼抓着她手的力度重了几分,“嗯?”
“我下次不会去试探沈阁瑶了,不会耽误她的,你放心。”沈阁乔抬头冲他勉强地笑笑,手要从徐雍礼手里挣开去,又扯开话题,“背上的伤今天有换过药吗?”
徐雍礼愣了一秒,没让沈阁乔挣开。
这般言辞下,他看到她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聪敏过人却又带了她自己都未曾料想到的天真。
“我并不关心沈阁瑶,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害。”徐雍礼提醒她,能够被公认为京都第一才女,背后的运作与手段饶是他不关心也能够听闻几分的。
沈阁乔带了半分错愕地去看他,随后又笑笑,“我知道的,她的手段。”
从小长在丞相府,又没少待在沈北綮书房隔间里,她是知道沈阁瑶段位的。
但是知道归知道,再有手段的女人也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男人。
徐雍礼意味深长地看她,觉得她还是天真。
是那种觉得自己看透了许多,仿佛能够跳脱于俗世之外,但事实上还是跳进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爱的天真。
他觉得这种天真傻气,却又羡慕拥有这种天真的能力。
沈阁乔了然地笑,漂亮的桃花眼噙着甘洌的泉水半弯着看向他,石榴裙衬得她肤白似雪,晶莹剔透得惹人喜爱。
“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无害。”沈阁乔眼眸流转间带了点挑衅意味,漂亮地勾人。
却总感觉像是家养的小狐狸,再怎么骄傲地挠人,也不过是恃宠而骄。
徐雍礼勾了勾唇角,把沈阁乔拉向自己,去亲吻她的唇瓣。
沈阁乔愣了,她带着不解地看向徐雍礼,又在他咬着自己锁骨的时候明白过来。
她推他,“伤口会裂开的。”
徐雍礼一边攥着她的手一边褪她的衣服,“完事你再给我处理下就行。”
半推半就,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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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时候沈阁乔像被人打了一顿,浑身酸疼根本不想动弹。
但还顾念着徐雍礼的伤,沈阁乔戳了戳他□□的臂膀,“趴着,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徐雍礼带着半分餍足地翻了个身,包着白色纱布的背脊裸露,隐隐有些血渍。
沈阁乔挪去拿了药,回来一边拆纱布一边嘟囔,“叫你用下半身思考,都不知道伤口裂成啥样。”
全部拆开才发现伤口没怎么裂,沈阁乔愣了愣,上药的时候哼哼唧唧比之前加大了点力度。
像在报复之前他对她的行为。
徐雍礼笑笑,“你看我收着力度呢。”
沈阁乔嘁了声,裁剪下纱布打了个漂亮的结后推他,“好了,吹灯睡觉。”
她累得要死,想倒头就睡。
徐雍礼却又转过身来去捏她的脸,没轻没重捏了几下发现手感不错后又变本加厉地揉搓她的脸蛋,“老实交代在哪学的处理伤口。”
在徐雍礼的□□下,沈阁乔的样子颇有些傻气。
沈阁乔不满地去瞪他,攥住徐雍礼的手,“明知故问。”
她在哪学的陈昔尧铁定早告诉他的不是。
沈阁乔轻轻哼了声,去吹灭床头的油灯。
于是房间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了一床,朦胧的月光带着深沉的夜色笼罩屋子。在这昏暗环境下徐雍礼的眼神仍旧熠熠生辉,仿佛满天星河尽在他眼里。
而这么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把目光聚焦在沈阁乔眼眸里,在徐雍礼的眼神注视下,沈阁乔开始一五一十地讲她去拜师学艺的事。
“我小时爱听说书先生讲武侠故事,九岁的时候吵着嚷着要学武,我那个便宜爹爹也真把我送到陈师那。”
“陈师没正儿八经地收我做弟子,但他座下的弟子倒正儿八经地把我当他们的师弟看待。”
“所谓师弟,就是可以名正言顺欺负的自己人,我那时可没少挨师哥们的拳脚。”
沈阁乔说到这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从小就皮,但我好歹也还是个女孩子,他们倒是一点不怜香惜玉。”
“我在陈师那的那段时间,功夫没学到什么,扛揍能力直线上升,还顺便跟昔尧师兄学了点处理伤口的应急本领。”
事算是讲完,沈阁乔又凑过去补充了句,“你知道为什么我师哥们对我那么狠吗?”
徐雍礼看她,没待他做出什么回应,沈阁乔抢白,“是我爹特意嘱咐陈师让我吃点苦,你看看他,像是个亲生的爹吗?”
埋怨的话语,语气却是十足的撒娇,是被深深爱着才能有的小脾气。
沈阁乔眼睛亮亮的,眼里有小星星。
徐雍礼看她,淡淡笑了笑,“沈丞相很疼你。”
他的话不多,情绪也很少对外流露。但在这样一个夜晚,徐雍礼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要往外奔腾。
如果任由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汹涌,他和她都很危险,徐雍礼本能地要克制。
于是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阁乔,隔绝了她吐露的轻快呼吸和明亮的眼睛。
“睡吧。”语气淡淡的。
明明刚才还饶有兴致听她讲话的人现下只留给她个宽阔的脊背,沈阁乔大致能明白他的情绪起落。
沈阁乔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但沈北綮拿双倍的父爱填补了她缺失的母爱。
大概是足够幸运到在爱里长大的缘故,沈阁乔理想地相信爱是人人追求的东西,这其中自然包括以漠然态度处事的徐雍礼。
听沈北綮讲过的,徐雍礼不快乐的童年。
他也是幼年丧母,但贵为圣上的父亲不会将心思多分给他一点。
作为皇帝,先爱的是他的天下和百姓,然后才是别的。不过是皇子中的一个,徐雍礼能够在那深深皇宫里得到的温暖,比之梅雨季节的好天气还难得。
从荆棘中杀出条路,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警惕到枕头下都要小心翼翼地藏着锋利的匕首,这才出类拔萃地成为最优秀的皇子。
实属不易。
沈阁乔盯着徐雍礼的脖颈看了一会,凑近他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在混沌夜色里,她欲言又止,最后只留一句轻轻的“晚安”。
徐雍礼身体不由僵了僵。
暗流涌动,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