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冗沉。
梨花幔帐下,侧卧深眠的人,皙白的脸,卷长的睫,梦中微微蹙的眉,睡得不甚安稳。
一道长长的黑影停在榻边,睨视榻上的人。
许久。
他缓缓靠近,蹲俯下.身,在那唇颈间轻嗅。
虚虚隔。
缱绻而依恋。
*
东边鱼肚白,清的晨辉洒进木屋。
香炉的余灰抖点未烬的黄的光点。
柳织书难得一夜好眠。
手放在被上,茫然地环视屋子一圈。
屋内仿佛也残留昨夜梦里的气息,那个熟悉的人的气息。
柳织书有一瞬间恍惚。
而后失笑。掀被起床。
柳织书熬了米粥,缀了几些葱花肉干。
霍焕屿每日辰时左右会将办置山下的食材上来。以往会留下来用早饭的人,今天把东西一放,嘴里边说在山下用过了,边匆忙忙离开。
柳织书挽留地手才刚伸出,人已经没影了,只好莫名其妙地收回来。
夙苏今早也没上山来。
柳织书做了她最喜欢的鲜花饼,看木碗上的饼热了又凉,逐渐没了热气。
柳织书轻叹一,收回眺望窗边的目光,开始手做其他的事。
真是奇怪?这两人,最近都这么忙吗?还是有么事耽搁了?
柳织书边整理草药边想,想了半天,只能归结于山下好玩的事多了吧。
*
居暝镇。
一座庄严的古府。
萧夙苏一身青蓝襦裙,双手捏衣服角,低垂脑袋,一副认错态度良好地站在底下。
堂上。
一身墨色玄纹圆领锦袍的人,冷冷散散地坐在椅上。
旁边是冒热气的瓷玉茶盅。
“皇叔……”萧夙苏受不了吓人的寂静,忍不住先开口,“夙苏知道错了。”
“你有何错?”
萧夙苏两只手指纠缠,“夙苏……夙苏不该隐瞒皇叔关于织书的事……”
“她是谁?”萧珩眉眼沉沉,唇边冷笑,“朕只是过来看你宫外住得何?提她做么?”
萧夙苏的嘴张了张,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弱弱地“哦”。
萧夙苏抬眼看了看上座的人,黑发戾眼,皇叔就算当了这么久的皇帝,身上仍还有沙场肃杀的寒气。
萧夙苏缩了缩脖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皇叔看起来也不急找织书。
萧夙苏手指勾了勾袖子:“皇叔。夙苏同朋友约好了山上见面。夙苏先退下了。”
“嗯。”
萧夙苏退到门边,又想起么,转身问:“皇叔离了长安,么时候回去?”
萧珩抬了个眼:“过几日就回去。”
萧夙苏这个回答有点失落,才几日,怎么让织书跟回去呢。但上座的人依旧保持冷冷散散的姿态,没有半分变化和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萧夙苏嘟了嘟嘴,退下,出了古府。
*
皇叔说的几天果然就是几天。
只不过,走了几天,隔几天又会过来。
萧夙苏原本还担心,看了这情况,心底的一点忧虑倒是烟消云散了。
一晃又是几月。
寒去春来。
织书已经鲜少下山了。
萧夙苏更是恨不得把家搬过去同她一块住。
山镇平静的一天。
霍焕屿急忙忙来古府寻萧夙苏。
柳织书早产,霍焕屿看她痛苦的,一下没了主。镇里问寻了一圈没找到产婆,只好赶紧叫萧夙苏过去。
两人火急火燎地赶回山,还未进木屋,便已经听到一婴儿啼哭。
一婆子音响起:“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儿!”
产婆抱个红绸被裹的婴儿出来。
屋门前的两人一愣,这才发现了屋顶上坐一身玄衣的萧珩。
“你怎么在这?不是说镇上的接生婆子出远门了吗?”霍焕屿忍不住发问。
产婆笑咧嘴:“俺是隔壁镇的。”
“……”
产婆还待说,便看见屋顶那个将自带过来的人,跃下屋檐,三两下消失在林里。
“哎……”产婆话还没说出口,“这不是孩子的爹吗?怎么这就走了。刚才把俺找来,凶神恶煞地呦,跟个土匪一样。怎么孩子还没瞧就跑了?”
萧夙苏收回了目光,摇摇头。皇叔始终不愿见织书,也不让织书知道他就在附近。虽然,萧夙苏觉得以织书的灵敏,应已经发现了皇叔才。
只是这两人,要执拗到么时候……唉。
“给吧。抱抱。”
红绸被包裹的婴儿,还未睁开眼,瘦瘦干干一个,攥拳头哭得大。
霍焕屿趁萧珩走了,凑近看了眼婴儿,“啧”了一,嫌弃:“真丑。”
萧夙苏白了他一眼。
付了产婆铜钱和路费后,萧夙苏抱婴儿进了屋。
霍焕屿被她差遣下山买补品。
屋里,香炉火炭还在燃烧。
鬓发尽湿的人,正疲倦地睡得沉。
好不容易被他们养圆点的脸,又瘦了一圈回去。
萧夙苏将不啼哭的婴儿放柳织书枕边,逗小婴儿的手指头,“崽崽呀,么时候你爹爹和娘亲能重归于好呢……你也想要你爹爹回来找你娘亲不呀……”
窗边忽一清响,一道黑影又迅速消失。
看清黑影的萧夙苏:“……”
想来看织书和孩子,却偏偏不光正大出现。
萧夙苏都知道,她这个皇叔不知为何执拗成一条筋。每天半夜都跑来偷看织书,却愣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讲。更别提见面了。
说是不在乎,但凡是有织书存点好的人,又会被他狠狠阴一顿。能留半条命都算是好事了。
萧夙苏实在无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珩:我受伤了!我要她先开口道歉!
柳织书:哦)
萧珩:qaq(受伤点+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