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还是维持之前一般的状态。
庆元帝依然是每天都往延华宫跑,若不是还睡在乾清宫,这延华宫都快成了他的寝宫了。
如今整个后宫中,太后形同软禁,庄妃不理世事,而一向最为善妒的赵贵妃却突然息了声,后宫里其他妃嫔就算再嫉妒,也是没有资格管皇上了。
若是以往这种情况,前朝早就纷纷上书,让皇上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了。
只是如今先皇后逝世不过三个月,他们上书让皇上雨露均沾绝对是找骂。况且皇上也并没有留宿延华宫。虽然去了勤了一点,但先皇后的嫡皇子毕竟还在延华宫,皇上常去看望也属正常。
所以一时间,前朝后宫集体失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而对于林依兰而言,这一个月的日子是过得即煎熬,又甜蜜。
庆元帝的心思已经很明了了,她就算想装傻,但看着他越来越露骨的暗示,不,应该说是明示,她也快抵挡不住了。
庆元帝每天都来她宫里,两人朝夕相对,就是本来没有感情的人都会处出感情,何况她本来对他的感情就不同于其他人。
即便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面前的这个人是皇上,有些许多妃嫔,是不会专宠于你一人的。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往他身上倾斜。
尤其是到后来,庆元帝若是晚过来一刻,她就开始心不在焉;只有他陪在她身边时,她才会觉得安宁;两人肢体接触的时候,她的心跳就会加速……种种类似的情况还有好多。
林依兰觉得,她可能真的栽了!
林依兰有些懊恼,两辈子都没有动过春心,怎么现在反而越活越回去了,栽在一个实际年龄比她小了十几岁,心理年龄更是小了几十岁的人身上了?
何况这家伙即霸道、有任性,嘴巴又毒,就算是追求她的时候也经常损她,关键是还有严重的蛇精病。
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呢?她记得她以前的择偶观不是这样的啊!
都怪这该死的荷尔蒙!
林依兰恨恨地想道。
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娘娘脸上一会喜、一会怒,一会一脸害羞的样子,绿萝不由地掩着嘴笑了。
这些天,皇上和娘娘的互动,她都看在眼里。这分明是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
以前皇上虽然也宠娘娘,但是在绿萝看来,两人相处总是差些什么,有些客套。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看不出皇上和娘娘之间的疏离,两人在一块的时候,旁人连根针都插不上,就像是书里说的,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般。
“娘娘,你为贺明天中秋写的字可写好了?”见林依兰坐在书桌边,半天都没写一个字,只红着脸拿着笔沉思,绿萝忍不住上前打趣道。
“啊?”林依兰茫然地回过神来,看着绿萝脸上那狭促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慌忙掩饰。
“正写着呢!”连忙把纸摊开,开始书写,只是写得时候却发现,她坐在那里发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墨水都已经凝固了。
于是林依兰在绿萝越发轻快的笑意中,手忙脚乱的开始加水研墨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因为千皇后逝世不久的关系,此次中秋夜宴并未大操大办。不过是后宫妃嫔一起聚聚而已,并无旁人参加。
为了方便赏月,中秋宴就设在了御花园水中央的一处亭台楼榭——揽月楼之上。
看着水上这庞大的建筑群,林依兰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这楼阁这三面临水,正中央那台建筑对面是一个很大的台子,是供宫中伶人、歌姬等表演所用的。台子后面连着长廊,直通岸边。
庆元帝自然坐在最中央的座位上,赵贵妃和林依兰位份最高,就坐在庆元帝下处的位置坐下,而其余妃嫔分别落座于两侧的亭中。
自抚养阿曜以来,林依兰就极少出门了,即使有人拜会,但以她如今的身份的地位,也懒得和宫中那些女人虚以委蛇了。所以这一两多月,都没有见过后宫的这些妃嫔。
再次见时,林依兰也觉得陌生了许多,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让她有些不适应。
而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赵贵妃却没有出言讽刺,虽然依然对她爱搭不理,只是她总觉得她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甚至是……惧怕?
她在怕什么?林依兰有些不明白。
且赵贵妃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对,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思索着呢!只听到外头太监的通传声响起:庆元帝来了。她也就不考虑,和其他妃嫔一样,起身恭迎皇上的到来。
“坐吧!”落座后,周承谨淡淡地说道。
中秋的夜宴和平常的宴会没什么区别,因为千皇后崩逝未久,因而席上并未安排鼓乐,不过只是妃嫔之间的联诗作对罢了。
林依兰一向不擅长于此道,就算是最简单的打油诗,也得提前打草稿,这样的即兴作诗她就更加不能。所以整个宴席上,只看到旁人比拼才气、献诗作文的,她是一首诗都没有作上。
不过对此,她也并不是很在乎。她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庆元帝也清楚。何况她也知道,庆元帝其实并不喜欢这些文邹邹的诗句。平时看那些大臣的那些又臭又长的奏折已经是让他很恼火了,现在难得清闲一点,又看到这些无病呻吟的诗句,他自然不会有多高兴。
林依兰也知道这一点,只献上了一份提前写好的字就完了。
“不愧是信妃,你这一手字气势磅礴、笔力苍劲,有君子之风,恐怕当世女子之中,没有谁的字能及得上你,就算是那些书法大家,也不见得比你强。”看着这丫头抄写的诗文,周承谨一脸笑容地赞叹道,好似手上拿得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皇上谬赞了。”林依兰只觉得脸皮发烫,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她平时里写字他还看的少吗?用的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来特意夸赞吗?还说的这么夸张,好似她的字真的是当世无一,古今少有一样。
周承谨被林依兰瞪地有些发虚,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朝着她讨好地笑了笑。
两人的互动虽然隐蔽,但在场的谁不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尤其是对庆元帝的关注,那是比对自己的妆容还上心。
看到两人这样,几乎所有人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而此时端嫔的脸上更是格外的落寞。
方才作诗她得了第一,皇上只是称赞了一句“不错”、赏了两块月饼并一个果盘,就把她给打发了。现在轮到林依兰献字,皇上就大夸特夸,喜爱之情那是溢于言表。
两两相比,还真是一在云端一在地啊。
皇上,还真是偏心啊。
端嫔是越想越难过,她的家世远胜于林依兰,容貌也绝不逊色于她,且琴棋书画样样都精,自认也是端庄贤德,当初皇上对她的宠爱也比林依兰强些。怎么如今,皇上眼中心中只有一个林依兰?把她完全忘在一边了。
想到这,端嫔就觉得心灰意冷了。
“蓉姐姐,你怎么了?”对于庆元帝和林依兰之间的那种默契,嘉贵人自然也看到了,这让她心中的紧迫感更甚,对林依兰也越发恨起来。只是看到端嫔的神情之后,她的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至少,不是只有她一人这样。
“没事。”端嫔摇了摇头,想回以微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十分惨淡。
对此,嘉贵人心知肚明。
望着笑若桃花的那个人,心中不由地有些嗤笑道:笑吧!笑吧!只希望呆会你也能笑得这么开心才好。
庆元帝和林依兰在那里温情脉脉的时候,赵贵妃突然不合时宜地干呕以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赵贵妃身边的宫女生怕别人注意她们那里一样,叫得十分夸张。
宫女一边帮赵贵妃抚背,一边向庆元帝请罪道:“皇上恕罪,我们娘娘是难受地厉害,才在皇上面前失仪,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赵贵妃怎么了?”周承谨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但是他还以为她会瞒到四个月、胎像稳固了之后再说。没想到居然冷不丁在这个时候爆出自己有孕的事,她就不怕有人暗下毒手吗?
“回皇上,臣妾没事,只是怀孕之后,有些孕吐罢了。”此刻的赵贵妃完全没有之前的跋扈之势,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一脸的娇羞和喜悦。
本来她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有孕之事说出来的,毕竟今天虽然是中秋,但因为千皇后的关系,皇上未必会有多高兴,还不如等四个月胎稳了之后再说出来,来的实惠。
只是看信妃那个贱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皇上勾勾搭搭,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一股无名火不由地涌上心头。这才决定把有孕的事情提前说出来。
果然,一听到她有孕了,信妃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这让她心中不由地得意起来。
就算你再受宠又如何,本宫可是怀了皇上的孩子!
她现在几乎可以想象信妃现在是有多么嫉妒了。
诚如赵贵妃所猜测的那样,林依兰此刻心中极度不平静,但也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嫉妒。
自赵贵妃开始呕吐开始,林依兰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样的桥段她太熟悉了,以前的小说、电视剧不知道看过多少。果然,接下来的赵贵妃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
赵贵妃有孕了!
听到这。林依兰的脑袋不由地“嗡”了一下,之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看到庆元帝神色平静地嘱咐赵贵妃一些平时要注意的事项,就好像一早就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一样。
没错,就是早知道了。
林依兰突然有些恍然大悟。
这三个月来,庆元帝并没有进后宫,所以赵贵妃这一胎必定是皇后生产前怀上的。
林依兰并不是介怀后宫其他之人有孕,毕竟这已经是之前的事了。
她介怀的是,赵贵妃怀孕这么长时间,以庆元帝对后宫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是绝对早就知道她怀孕了。可是他居然还能装作如无其事地和她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林依兰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连识海空间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以至于后来宴席上说了什么、什么时候散场的,她都一概不知。
就这样扶着绿萝,林依兰无知无觉地回到了延华宫。直到看到床上那“咿咿呀呀”和她打招呼的阿曜,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抱着阿曜,林依兰那已经冻结的心才稍稍回暖了一点。
“你们先下去吧!”林依兰对着绿萝平静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更二一,还是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