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番外1(1 / 1)

七月的天,正热得很,山野的草疯长开来,遍布四野,一阵清脆的马蹄响起,两匹劲马自中间蜿蜒的官道踏过。

沙尘飞扬间,避在道途一侧的人便眯着眼看那飞驰过的一骑,马上两人皆是衣袂翻飞,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师父。”其中那个年轻的男子转过脸来,有些震惊得看着身侧老人,似乎倍感意外,“你听到了吗?”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楚,那一声高一声低的微哨是狼牙上钻好的孔洞,在风中发出的声音,外加那清脆繁杂的敲击声,仿佛就是师弟纵了马从旁而过一样。

可他……明明就在去年丧了命。

“跟上去看看。”那老人眺望马匹远去的方向。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是去长白山?”那年轻人不由思索道。他们俩才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嗯,咱们转回去。”老人垂眸想了想,似乎有所感。

此处是段极缓的丘陵地带,地界的路牌被甩在身后,老人提了轻功过去,瞧着样子仿佛并不着急。

脚力有爆发,却不长久,到底跑不过四条腿的马,那年轻人心里清楚,看自己师父这样更加不解:“师父,不赶着去拦他们吗?”

“缘分到了自然能见,见不了的就是无缘。”

想是缘分没到,等到了他们刚刚去过的古椿树下时,人已经走了,离树不远处多了一个新坟。

那年轻人走过去看了看,辨清了前头立着的牌上的字,不由默然,他的视线落到地上摆着的祭酒上,声音低低的:“怕是师弟认识的人。”

老人摇头,抬眼望向上头高大繁茂的树冠:“能识得这棵树,得他信物的,怕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年轻人似乎也是叹息,顿了顿又是想起什么:“师弟不是说那狼牙串是他娘要他给媳妇的吗?”

师弟长得好,要是他娶个媳妇那是大把的人排队,可他从来没有这个心思,一心练功。

难道他走前终于……那年轻人停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睁大了眼:“那……那便是……”

“是他心属之人吧。”

***

顺着西面转南而下,齐憾同江临又拐了方向去了趟涪陵祭祖。之后再回金陵,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一切仿佛都走上正轨。

自那日夺回五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当日,战事紧急之下齐逍咬牙撑了几个月。

然而北戎都日渐混乱,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回去。

齐逍这一走形势越发严峻,连弩问世,大齐举兵东进,邹明清理了东北地的乱象,狠狠惩治了一众官员,这一头而后也能抽兵来援。如此更是如虎添翼,两侧夹击中。

又是多次交锋后,北戎军终被包抄,突围失败下小股残部仓皇四逃,溃退千里。

至此三城收复,静王伤愈重新守关。

仗打完了,守军们自然都不能走,倒是一些临时下调的官员与参议都要回朝。

离别时,江临同静王笑言,为何先前将队伍交托给自己,难道不怕他用心险恶?不说江临在外的名声,只说先头的相处,静王对他显然是有防备之心的。

静王冷哼一声,心道这小子脸皮厚得过分,不就想听自己夸他几句吗,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侄女儿齐憾,想到两人出双入对辣眼睛的亲密,到底是如了他的意,粗声粗气道:“你若真为着扩充势力,也不会亲自来这儿了,我如何不能信你?”

朝中是江临的内阁一家独大,可他一走,那暗处的某些人必定是要蠢蠢欲动的。边境到金陵实在远,说到底还是鞭长莫及,他既肯出来可以说心中对两头局势是有所安排把控的,可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担着巨大的风险,以外换内自然得不偿失。

静王心中清楚这事,便也不吝夸他两句,以表对他忠君为国的认同,以及,对这个侄女婿的认可。以至于,几人走前还让近卫队跟了他们一同回去。江临便笑眯眯得冲齐憾眨眼。

赐婚的事一下子在金陵传开了,有人反应过来,这两人果然是早就有事,否则怎么就凑做一对了呢。也有人说两人是在北地重遇,正好志同意合这才倾盖如故。民间总是喜欢自己想象些缠绵多情的段子,好填补无从知晓的空白处。

当然这一些江临也有听闻,想了想他便去找了齐憾。

在御花园,乌舟亭附近新搭了一架秋千,齐憾坐在上头,而一旁齐络正站在湖边打水漂玩。

听到脚步声,齐络转过来视线,见是江临他便停了动作,怕是来找四姐姐的,他转身进了乌舟亭,把地方留给两人。

趴在栏杆上头他往外望去,江临还是过来与他见礼,齐络点了点头。

江临为人倨傲,却不曾在他面前失了礼,哪怕是像如今他势力更甚的当口。齐络摆摆手,看着他转头回到齐憾身旁。

去了一趟北地,眉宇间的戾气反倒消磨了不少,齐络看他对着齐憾笑顿时又觉了然,这样骄矜的一个人怕真是遇上了克星了,前头一年那些个事齐络其实都看在眼里。江临到底为臣,能有四姐姐这皇室公主在他左右,齐络心中是满意的。

他的唇角挂上一抹笑,听到江临对齐憾道:“遍寻你不见,原来你在这儿呢。”

齐络隐约听齐憾回答:“不是说最近不能见面吗?”

两人就要成婚了。江临新胜回朝自然洗去了不少骂名,又去茹太妃那一通殷勤,如何还能不同意。况不同意能怎么的,那赐婚的圣旨都颁布下去了不是?茹太妃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只得首肯了。

齐络心道他哪里是守这些繁礼的人,下一秒果然见江临笑坦荡,去捏她手,却把话推她身上调侃道:“你不想见我吗?”

齐憾面色微红,把他凑近的脸推开。

齐络饶有兴趣得看着,忽得想到先前齐憾割了手臂那一回,江临连着几日神色恹恹,便问他如何打算,他没有吭声。

齐络是听闻了江临给齐憾的承诺的,不由奇怪地问:“你们俩就这么没了?”先前齐憾对他下手他都不曾说什么,现如今他真肯放手?齐络是不信的。

江临捏了捏眉心:“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还没那么禽兽不如真这样甩手走了。”

明明是自己不肯放,还非得这样说,齐络笑出声,他在旁看得明白,齐憾的心思他倒是知道,只是偏喜欢看江临走走弯路。

眼睛转了转姑且替他出主意道:“你的法子不对啊,这种事哪有靠恃强发狠的,皇姐她最是心软,你倒不如在她面前示弱一番。”

“她想要我的命,又怎么会管我死活。”江临自嘲一笑,唇边泛苦。

软刀子才最为磨人,江临往日是懂这个的,一到自己的身上就笨得要命,齐络敲敲桌面:“她哪是要你的命,你便是落昭狱又能如何?你当她傻真以为自己的法子是多大的杀招。”

江临眼中亮了亮,齐络便嘿笑:“你找江姐姐,让她去,准管用。”

齐络的思绪回拢,又去看前头两人。齐憾今日穿了见红色的衣裙,颈上是同色的系带,他看到江临低头轻声在齐憾耳边说了句什么,齐憾的脸便一下子红到脖颈,恼羞得看他。

江临似乎还要说什么,她呼得站起来,往外跑了。齐络看着江临跟上去,两人绕过一丛花,消失在他视线里。

齐络移开目光,抛了抛手中的石头,正丢到面前石桌上,后头就有太监躬身上来,低声通禀:“藤萝姑娘又往重华宫去了。”

齐络不悦皱了皱眉头,站起了身。

这头,江临追上去拉住齐憾手,还逗她:“谁让你今日穿这身我这不就想起来了么,再说了你当时不就是想勾我吗?”

齐憾当日替他铺床是就穿的这个颜色的肚兜,两人摔到床上,那样身躯相帖,江临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挑拨,当晚做个梦也是寻常。

只是他现在还好意思同她细说自己的梦,齐憾双颊更加泛红:“你脑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

江临勾出笑了,抬眉盯住她的脸:“想你快些嫁给我。”

他抓着齐憾的手,齐憾便曲指抠了抠他掌心,似乎想到什么还有些别扭:“可你那样。”

江临不解:“哪样?”

齐憾撇开脸:“你强迫我同你……”

江临脸上的笑止了,认真看她,默了默道:“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没想到你那么抵触,本来以为你早就不是……”江临顿顿,“你那般吊着我,那样戏耍我,我心里又实在生气,就……”

齐憾被他噎了一下,指尖生气得挠了他两下:“那你后来还不停。”

江临的手一下握紧了,不让她动弹,面上泛出一丝羞赫:“我是个男人,忍了那么多次早就忍不下了,而且都到那个地步,干脆多一层关系你还惦念着我些。”

“无耻。”

齐憾要抽手,江临却不肯松,反去揽她肩:“你后来不也挺享……”

齐憾尖叫一声要去捂他嘴,江临笑嘻嘻仰头:“我也是头一遭,都交代给你了,那时候差点给你缠死了……”

“你这人!”齐憾听他还不停说,脸红得要滴下血来。

江临那些年跟在邹明他们出入风月倒也不是白混的,没什么别的经验,嘴上的话却一套套的,最是脸皮厚。

两人这头闹着,齐络那边却一片低压,陪着他过去的小太监一声也不敢吭。

直到看到藤萝的身影他才淡去面上的不悦,换上微笑:“藤萝姐姐。”他上去就扑到藤萝的怀里,仿佛孩子气的蹭了蹭。

“陛下。”藤萝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你都十五了,也不是个孩子了。”她口气熟稔,显然是一向来与齐络亲近的宫女。

齐络并不接话,只是自她肩头抬起脸来,他明明比藤萝还早几天出生,却还厚着脸皮叫她姐姐,此时明知故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找你呢。”

“嗯,回来拿些东西。”藤萝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自然不敢说实话,不敢说是念着被软禁之下几乎油尽灯枯的太后。

樊太后到底是她生母,哪怕她再作恶多端,甚至为怕泄露当年真相,为顾私利把亲生女儿放在身边为奴。

藤萝,便是当年与齐络替换的那个女孩子。

这事齐络清楚,也知道藤萝清楚,可绝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事说给她听:“好吧,拿完就回去吧。”齐络如今已把她要到自己宫里。

藤萝温柔得应了。

齐络便满意得将脑袋蹭在她肩头,几分无邪得笑,长长的睫毛掩下眼底的幽深潮红,心道:姐姐,我确实不是个孩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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