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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84】二更(1 / 1)

翌日。

一辆出宫的马车里,顾之澄与陆寒相对而坐,相顾无言,气氛似乎微有沉凝尴尬。

两人总是相视一眼,又默契地一同别开眼去,仿佛都不大好意思多瞧一眼对方。

就连素来淡漠冷峻的陆寒,眼底也不由浮起一丝不自在的沉色。

昨日......他亲了顾之澄多久,已完全不记得。

是如何出宫的,也全然已经忘记。

只记得出宫之时,脚步虚浮,心里绵绵软软不像话,微眯起眼仰头看向宫墙檐上的晚霞时,也从未觉得以往二十四年所见过的夕阳有这样美丽过。

只记得彻夜未眠,想到白日里御书房那旖旎难忘的一幕,就不由自主翘起唇角,再难压下去。

数着月亮看星星,好似这辈子都不曾这样欢喜过。

而顾之澄......此刻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瞥见陆寒唇角那溢出一抹的笑意,却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她抬起衣袖,狠狠擦了几下自个儿仍旧有些浮肿的唇瓣,仿佛这上头现在都还有陆寒的味道,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昨夜,她一整夜都没睡好,就是仿佛鼻息之间一直萦绕着陆寒身上轻浅清冽的薄荷香,冷冽如明月,晃得她心头百般难安。

陆寒......也太凶残了一些。

一边想,顾之澄又加重了几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是要这样才能将陆寒的味道全数擦去。

可是蓦然,陆寒修长的指尖抬起,夹着顾之澄的衣袖道:“莫要再擦了。”

陆寒清冽的眸光掠过顾之澄擦得红肿的唇瓣,深眸中藏着一缕心疼道:“陛下娇嫩,莫要这样粗鲁地对待自己,快瞧瞧肿成什么模样了......”

陆寒从软垫下取出一块菱形云纹铜镜递给顾之澄,又可惜地看了一眼顾之澄肿胀的唇瓣。

想到那蚀.骨.销.魂般的香软温热,只是轻轻碰触一下,便让他丢了魂一般,不满足于浅尝辄止,而是想要......一尝再尝。

陆寒不知道自个儿是中了什么邪,明明只是亲几下,却让他惦记得心痒难耐,眸色也渐渐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深,浓得可怕。

顾之澄嗅到了不妙的气息,瞥了一眼陆寒已逐渐暗下来的眸子,立刻转过身去,假装认真地打量起自个儿的唇来。

确实......本就被陆寒亲肿了,如今又被她粗鲁擦了几下,就越发地红了。

顾之澄抬起指尖轻轻触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碰巧成书的是,陆寒听到她的痛呼,眸中的渴望倒如潮水般退下,冷静理智又重新占了上风。

他有些心疼怜惜地瞥了一眼顾之澄略略肿胀的红唇,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这小东西这般娇嫩可怜,今日就......暂且放过他一回吧。

此时此刻,陆寒已全忘了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活在自欺欺人编织的平静谎言中。

两人各有心思,皆都诡异的沉默着,直到马车停下来。

“到了。”陆寒幽幽开口,嗓子竟不知何时全哑了。

他立刻不自在的移开眼,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平日里清冽冷傲的音色。

顾之澄咬咬唇,没说话,只是躬起身子,踩着马车外的梅花凳下了马车。

今日,是陆寒答应她,让她与其其格见面的日子。

只是这家酒楼,竟瞧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临仙楼,陛下十岁生辰时,臣曾带陛下来过,陛下可曾记得?”陆寒停在临仙楼门前的石榴红灯笼下,只轻飘飘地提醒了她一句,便自顾自撩开墨袍的前摆,跨进了临仙楼。

顾之澄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他光风霁月的背影,清峻挺拔又冷淡无比,仿佛与昨日的他,判若两人。

只要在外面,在人前,陆寒永远是那个冷心冷情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关于顾之澄的这个一触及就令他失态得完全不像自己的秘密......

顾之澄跟在陆寒身后,拾级而上,漫不经心地应道:“不大记得了。”

陆寒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只是没再说话,反而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顾之澄抿了抿唇角,心里掠过一丝快意。

其实她记得很清楚,可她偏偏要这样说。

如今陆寒与她,也算是撕破脸皮了,所以她并不需要再恭维讨好他,说些什么“只要是小叔叔带朕去过的地方,朕都不会忘记”的好听话来讨他欢心。

陆寒的欢心,顾之澄受不起。

她恨不得他对她全是恶心,恶心得一刻也不想看见她,早早将她送出宫才好。

所以顾之澄故意说些刺得陆寒不舒服的话,希望能减去几分他对她的心意。

......

今日的临仙楼依旧被陆寒全包了场,清幽雅致,装潢比当年顾之澄来的时候多了几分深邃内敛的气质。

临仙楼的老板宋思雨容貌如初风姿依旧,倚在二楼的阑干上,小脸俏丽若三春之桃,笑眼盈盈,酒窝深深,仿佛这几年的岁月待她格外宽容。

“好久不见呀,小公子?”宋思雨一见到顾之澄,便迎上来朝她笑盈盈地眨了下眼,眸底兴味正浓。

陆寒微微蹙起眉尖,状似漫不经意地侧身挡在了顾之澄的前面,淡声道:“烦请宋老板前头带路。”

不知为何,陆寒心里总有些不妙,这宋思雨长得不赖,要是被这喜欢拈花惹草的小东西看上,他的情敌又要多一个人了。

所以......还是防范于未然为好。

“那个......六叔,你挡住我的路了......”顾之澄想从陆寒的身后绕出去,却又不想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只好闷声说了一句。

陆寒往后瞥了她一眼,眉心紧皱道:“你方才喊我什么?”

“六叔,有何不妥?”顾之澄微抬起眸子,清凌凌的目光不闪不避地看向陆寒,“阿桐也唤你六叔,我自然要同她一样,因为我与她......是夫妻。”

顾之澄刻意将最后两个字念得重一些,仿佛要强调什么。

陆寒眸色极沉,可在外面也不好发作,只是深深看了顾之澄一眼,拂袖走进了木廊尽头的雅间。

顾之澄眨了眨跳得有些快的眼皮子,拍拍自个儿方才因陆寒而跳得有些快的胸口,跟着走了进去。

雅间内,只有一套四四方方的桌椅,一座古色古香的剔红山水宝座屏风,一扇半开不开的雕漆红格窗牖,隐约有几朵不知名的黛紫小花从窗外开进了屋子里,倒是极为别致。

顾之澄扫视一圈,微微蹙起眉心道:“其其格呢?”

陆寒让雅间里其他人都退下,再不紧不慢地寻了张椅子坐下,才瞥她一眼道:“你就这般急着想要见她?你与她......到底是何关系?”

顾之澄后退几步,心觉不妙,知道陆寒这莫名其妙拈酸吃醋的本事最强,不想他又发病,立刻轻声解释道:“只是好朋友罢了,六叔不要多想。”

“你与她......就没有旁的情意?”陆寒眉目深深,打量着顾之澄脸上每一丝细小的表情。

顾之澄连忙摇头道:“六叔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阿桐。”

“......”陆寒紧握着的拳没有松开,只是眸色深浓地垂下眼帘,道,“她即刻便到,你再等等。”

顾之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选了条离陆寒最远的椅子坐下。

陆寒自然是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拳握得更紧,眸色更深,只是并未说什么。

在这里,不是算账的时候。

......

顾之澄只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其其格就被人带到了这里。

雅间的门很快又重新合上,只有其其格一个人被推进了雅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顾之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其其格,你没事吧?”

顾之澄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下其其格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其其格抬起头,看到她,明亮的大眼睛里瞬时就沁出了一汪泪水,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地上砸,哭得泪眼婆娑的同时恶狠狠地甩开顾之澄的手道:“你走开!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

顾之澄没反应过来,被其其格一掀,身子不稳就要摔倒,恰好被陆寒不露痕迹地扶了一下。

尽管顾之澄一点儿事也没有,可陆寒身上却渐渐起了一层难以形容的戾气,看着其其格的眉眼间聚着浓浓的阴翳,“你这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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