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路上可千万小心。”
宽阔的大道边,穿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子,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也带着颤意,依依不舍的望着旁边一袭青衫,丰神俊秀的年轻男子。
“夫君你还年轻,以夫君的天赋,就算这一次考不上还有下一次,千万不要累着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要强撑着,咱们可以等以后的乡试的。”
女子顿了顿,仿佛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不过想了一下,她还是把心中话语说了出来。
“夫君且记住,路上若是不幸遇上劫道的强人,千万不要和强人对着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遇到危险之后不必要那么在乎气节,也不要舍不得银钱,银钱没了能再赚,只有夫君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在临行之前说这话不太吉利,但是为了避免夫君遇到强人之后因为书生的清高拗起来,或者因为过去穷怕了舍不得银子,柳玉珠说这话的目的却全是善意。
才刚刚新婚一月,感情正浓的夫君,柳玉珠只要想到他会出事,就不由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吉祥,记得照顾好夫君,发现了夫君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立刻就去请大夫为夫君看诊,夫君的身体没有小事,别小病拖成大病,记住了吗?”
看着比清辉小了两岁,脸蛋还带着些许稚气,身材却特别孔武有力的书童,拱了拱手应和的特别坚定。
“记住了,少夫人。”
柳玉珠在教导书童,这边安家父母也是满心放不下。
“辉儿,你路上千万小心,咱不急啊,不急,爹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安安全全就好。”
安母脸上的眼泪像是珠子一样不断滑落,隐约折射出旁边安父脸上的愁绪,他们两个心里是真的发愁啊!
长子虽然为了更好的求学,以往也在县学读过书,也很长时间住在县学不回家,但是离家这么远这么久的,还实在是头一回。
一想到儿子离开之后,他们想要打听一下儿子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只能无望的等待着,等待着或好或坏的消息,他们的心揪的那叫一个疼!
“爹,娘,你们放心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让爹娘为孩儿担忧。”
一伙人又交谈了好一会儿,看着再不出发可能无法及时进城,清辉才终于出发,身后一群人望着驴车离开溅起的灰尘,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那一日和柳老爷见过之后,清辉虽然说是婚事当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安父安母却没有对他的婚事表达任何意见。
一方面是柳家是本地大户,能娶柳家的千金是一种极大的好事,安父安母作为农民不懂士农工商,只知道柳家有钱能让儿子好好科举。
另一方面清辉是家中长子,又因为自幼读书在家中极有权威,他既然和父母说了这桩婚事,就代表他本身对这桩婚事持支持态度,在安家父母看来,只要是他愿意的肯定是好的,自然没有拒绝之理。
这样过了父母的关,柳家那位适龄的二姑娘柳玉珠悄悄找机会看过清辉相貌不凡,又听过父亲的分析,也乐的嫁一个前途远大的俊秀读书人。
他们这地方不大,三书六礼讲究但也没那么多讲究,进行的速度相对较快。
等到清辉参加完院试,以榜首的名次成为秀才的时候,刚好和柳玉珠的三媒六聘也走到了终点,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一次考上秀才虽然不是金榜,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本朝院试两年一次,这一次提前了两年得中秀才,别的不说,安家的家庭情况是真的改善了不少。
一方面是他年纪轻轻考上秀才,有不少人有意攀一攀关系,送了不少金银礼物,另一方面秀才的免税土地他自己家用不完让其他人家挂个名,自然也免不了一些收益。
况且安家和柳家正在走三媒六聘,他即将迎娶柳家嫡次女柳玉珠的消息,在本地也早已传播了开来,还有一些和柳家有交际的商户也送了不轻的礼。
这其中,清辉试了一次,发现虽然因为本地的人不是太有见识,自己的书画卖不出太多的收益,准确说是有价格但是买的人不多,但是时不时的画两幅,也比抄书的纯收益多不少,这也是他的收入之一。
有了这么一大笔收入,家庭情况也不再拮据,经过一个小家庭会议之后,他们决定不再让下面的安清照安清望下地干农活,而是由清辉这个长兄做主,全部给塞到了县里由一个中年秀才开的私塾去读书。
虽说以前确定过,他们两个没有多少的读书天赋,不然也不至于在以前安父尚未生病,安家还有些钱财家底能够供的起的时候,却依旧只供养长子读书。
不过清辉这边却是放话,他既然已经考上了秀才,接下来还可能考上举人,弟弟妹妹们说亲事肯定会更加容易,也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的姑娘。
到时候人家姑娘接受着更好的教育长大,知书达理还能说些诗词歌赋,结果两个弟弟却听不懂不仅尴尬不说,还和妻子没有共同语言容易影响夫妻感情。
因此无论如何,要去学堂学一段时间,要是表现好试着考个科举,实在是没天赋,也不至于旁人说什么都听不懂。
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说服力特别的强大,就算安家两个弟弟心里不喜欢读书觉得看书累,却依旧被父母兄长强行镇压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而安家唯一的姑娘,也是安家的第三个孩子,也在清辉的安排下开始学些琴棋书画管家女红之类的东西,确保未来嫁人之后,能够更好的在婆家站得住脚。
不过虽然因为清辉考上秀才,安家的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认识了更多的人家,结交了更多的人脉,下面的弟妹的际遇也开始改变,但却并不都是好事。
那些结交他的人之中,也有人觉得他作为一个院试榜首乡试估计也会榜上有名的秀才,娶一个商户女委屈了他,有意让他悔婚为他介绍官家的姑娘,还保证柳家不敢追究。
本来嘛,能娶官家的姑娘算是好事,但是对于清辉的情况来说却不算了。
要知道清辉的婚事本就是他自己考量好的,虽然家世不算特别的出色,并不是人脉对接的读书人,但是因为柳家的投资心理和士农工商的分别,可以保证柳玉珠嫁进来之后不会怠慢他的父母弟妹,不像的别的人一样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公婆弟弟小姑,避免很多的家庭矛盾,算是对他来说的最合适。
因此他没有起别的心思,委婉的拒绝了那人的提议,表示贫贱时订下的婚约,不会因为富贵而分开,按部就班的走完了三媒六聘,把柳玉珠娶回了家。
之后的情况就很平淡了,柳玉珠嫁进来的时候带了四个丫鬟四个婆子,而且进门当日就表态,可以分两个丫鬟照顾公公婆婆,再让两个婆子帮忙操持家务,不让婆婆和小姑子劳累。
安家人就是朴素的农民,没有那种清高的心理,又有清辉剖析过,这婚事本来柳家的投资,柳家相信他的前途嫁姑娘给他,并携带大笔嫁妆交好他,希望他来日真的有了前途可以回报。
他们也不至于尴尬的觉得,这种行为是不是在吃柳玉珠的软饭,面对这个儿媳妇的时候觉得别扭。
顺利的理解了柳玉珠以前是柳家的千金,怕是根本没有做过农家的一些工作,人家家里心疼她让她带丫鬟婆子实属正常,相当的淡定的接受了柳玉珠的安排。
虽然儿媳妇(嫂子)没有像其他人家的新媳妇儿一样操持家务,但是这家务反正已经有人做了,而且做的肯定比柳家这个金尊玉贵没受过苦的姑娘更好,那就别追究那么多了,不然真要是强行让柳玉珠干活,还指不定得添多少乱子呢?
柳玉珠被柳老爷提点过,不在安家这边拿架子,虽然让丫鬟婆子做事,但是平日里对婆婆小姑子特别友好,奉承婆婆的话和婆婆一起夸清辉,和小姑子讨论指导针线,有意努力经营家庭关系。
安家这边也有清辉事先开导,对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当做是他们在嫉妒安家能娶到柳家的嫡女,并不因为那些话语而心生不满怨怼,家庭关系一直十分的和睦。
因为有了一个能够帮忙操持家里事情的妻子,清辉少了不少的麻烦,至少准备去府学读书的时候,也能够放得下家里,有什么自己作为男子不方便的交际,也可以让妻子出马交流。
恰好本朝五个月前立了太子,皇帝为表看重特别下旨加开恩科,因此虽然去年才考过乡试,但今年还能再考一次,没有恢复记忆之前的清辉,或许还因为见识问题,对于重策论的乡试不太有信心,可是现在既然恢复了记忆,拥有了以前的记忆,他当然是选择了考下去。(这个朝代设定五月院试八月乡试,时间并不重合能够赶得及)
而对外的说法,则是他准备去沾一沾恩科的喜气,同时下场试一次积攒一下经验,知道乡试的具体情况,他下面三年复习的时候,也能更有针对性的复习,以增加自己考上的可能性。
其他人虽然也觉得,他纵然是天才但是不太可能刚刚考完秀才就去考举人,至少还需要沉淀几年知识与人生经验,却也认同他提前积攒经验的说法。
在家中不缺钱财,能够轻易出的起路费花销的情况下,一家人不舍的把他送上了前往乡试的路上。
其中,他新婚不过一月的妻子,也是抹着眼泪担忧的望着他,却不忍阻拦他的乡试,只能依依不舍的送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