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宴会上吗?”
伺候清辉的秋书,看着清辉一改往日的温和,怒气冲冲的甩袖而走,虽然他也不想得罪此时正在生气的世子爷,可这是他职责所在,他更不敢失职。
毕竟清辉若是回宴会上还好,若是盛怒之下无意留在这里准备回王府,那是需要派人去通知举办宴会的文家一声的。
若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开,以后肯定会影响世子爷在京城的名声,真发生这种事情,别说世子爷会怎么想,就算是王爷都会扒了他的皮。
清辉也没有在意他的冒犯,只是用和以往相比格外冰冷的语调,对他做出了吩咐。
“不问了,我现在的心情不好,别迁怒了宴会上的其他人,平白替父王得罪人,还是直接离开吧。”
“你去遣人告诉怀远一声,就说我有点儿急事就先回去了。”
清辉说的怀远是文家的嫡次子,也是这次宴会中,邀请这些王孙公子的人,不然若是那位文家嫡女若是连异性都邀请了,就算这个世道对女性不是那么严苛,她的名声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现在他要提前离场,当然要和宴会的主人家打一声招呼。
“是,小的马上安排。”
清辉向着府外而去,秋书已经一边吩咐下人通知外面的车夫,一边去和文家联系了通知自家主子提前离开的事情了。
多年仆人的素养,让他能在去宴会那边跑了一趟的情况下,依旧及时跟上清辉的步子,没让清辉这个主子等着她。
而清晖这位齐王世子以及何家两位千金的先后离开,也让在场其他人猜测纷纷。
不得不说,八卦真的算是人之本性。而京城的王孙公子千金小姐,大多其实也有家中帮忙相看,对女性束缚不那么严重的情况,未婚夫妻想要见面难度也不高,很多人对这个相亲宴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现在疑似发生了别的事情,反倒是把他们的注意力,通通吸引了过来。
毕竟清辉对外的形象很不错,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个温和遵礼的人,像这种宴会未完就提前离场的事情极少,几乎次次都不算是小事。
“齐王世子以往参加宴会的时候,无论身份高低都非常给邀请的主人家面子,甚少做出提前离场的行为,今日怎么就匆匆离开了?”
说话的这个人,因为家中举办宴会曾经有身份高者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被落了颜面,对于清辉以往的行为就比较推崇。
虽然清辉那时候主要是因为能把宴会帖子送到齐王府的人家身份都不会低,不好随意得罪,但他是真的没有倚仗皇室出身就不给别的人家面子,因此这人的话出口,就有其他人纷纷应和。
“是啊,以往齐王世子少数几次提前离场都是发生了急事,就算是如此,除了那次齐王妃生急病,他也一般都会亲自说一声,这一次怎么只遣了下人,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管以前清辉是不是因为在宴会上得到下人通知的消息,本身就和主人家在一起才亲自说,而这一次是去处理何家姐妹的麻烦没和众人在一起,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实质就是,这一次清辉急到连亲自说一声都顾不上就离开了。
“有没有谁的消息比较灵通,知道刚刚是不是有齐王府的人来了,通知了他什么消息?”
说这话的人是二皇子景王的嫡次子,在场中也算是地位最好的几人之一,他说是想知道谁消息灵通,实际上眼神直接落在了此地的主家文怀远身上,意思十分的明显。
这么明晃晃的暗示,文怀远怎么可能不懂,他苦笑了一样同样是皇孙,这位的性格远不如齐王世子温和,但因为顾清晚就是问有没有齐王府来客而不是问具体情况,他还是依照着意思办了。
反正就算是现在不问,只要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该传的消息照样能传出来,何必得罪一位皇孙。
“殿下稍等,待我问问下人。”
众人的声音也渐渐降低,小声的讨论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齐王世子匆匆离开,顺便等待着文家下人的汇报。
等到有下人过来的时候,场中不由得一静,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个仆人身上,等着一个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大概不太符合他们的期待。
“少爷,小的已经去问过了,在宴会进行期间,虽然有仆人进府找人但是并没有齐王府的人,这些进府的人也是各有事情,并没有谁找到世子爷那里。”
下人的话刚一说完,顾清晚的眉头就挑了起来,语气也有些不满:“什么?若是无事发生,我这位堂兄怎么会匆匆离开?文怀远,是不是你家下人骗我?”
说着说着,顾清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都带出了质问的味道。
作为景王的嫡次子,在上面既有优秀的嫡兄也有能干的庶兄的情况下,作为嫡次子的他并不被期待能够成才,被家里人格外骄纵,要是文家这边真的敢敷衍欺骗他,他真的敢闹起来。
虽说顾清晚以往并不喜欢清辉这个堂兄,不止一次的和人吐槽清辉为人虚伪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有礼,他爹还把这个堂兄说的多么出色似的,用来教训他和他哥,给清辉也甩过不止一次脸色。
但是他也清楚,无论清辉是真的温和还是虚伪,他是真的做到了知礼守礼,让他们这些被长辈挑刺的人想从这方面找麻烦都难。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就直接离开,只是让仆从来说一声,这和他以往的表现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那么文家这边的下人说这种话,无论是再骗他,还是想借此事抹黑他那位堂兄,顾清晚都十分不满,皇室不是区区文家可以愚弄的。
若是他父王阵营的官员借机抹黑他堂兄,那么他也高抬贵手放过了,文太傅家是太子这边的,和景王关系并不怎么对付,那么这个刺他挑丁了。
面对这位有些桀骜不驯的皇孙的问话,文怀远心里苦笑了一下,表面上还是恭敬的开口解释起来:
“殿下,臣哪儿敢欺骗您啊,鸣云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靠近臣,臣根本没有机会让他说谎,更何况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就算现在不说过几天肯定也多少会有消息传出,这种轻易就能被揭穿的谎言,根本没有冒着得罪殿下的风险说出来。”
“说的也是。”
顾清晚虽然正在生气,但他也知道文怀远说的有道理,要是真有事文家严重到传不出来的文家无法得知,能传出来的就算瞒得了一时也没有意义,这种能被轻易拆穿还得罪人的谎言,文家不会这种蠢的。
“……”
“或许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在府中发生了什么呢?世子先前没什么,要去处理何家两位小姐的事情后却离开了,而何家那两位也是跟着前后脚告辞了,神色变化颇大。”
说着说着,有人把话题扯到了何家姐妹这边,齐王世子那儿没有线索,何家姐妹这边不见得也没有线索。
因为何家地位不如文家高,根本不敢得罪文家,在告辞的时候她们还是亲自来说了一声,虽然邀请这些客人的主人不同,但这本就是名为赏花宴的相亲宴,男女相对而坐并不是彻底的隔开,当时的情况众人都是看到了的。
先前一直是何素瑶在指责庶妹何素溪,何素溪的姿态摆的很低,结果刚刚离开的时候,何素溪却看起来强势了不少,就连离开的事情也是她说的,何素瑶一脸受到打击神游天外的表情不说,就连伺候她的丫鬟,看着她的眼神都仿佛不似先前那般恭敬。
“话说,有人知道何家那个嫡女失态的原因吗?齐王世子就是去处理这事儿之后离开的,说不定会与此有关。”
而这件事,还真的有人可以提供线索。
“这个,我先前听到了一些。”
之前赏花作诗的时候,众多千金小姐被安排的座位相隔距离并不算远,而何素溪先前和清辉说的时候虽然忐忑,但那是因为清辉是齐王府的人,担心可能会让清辉对她印象下降却不担心别的,就证明这件事不算是特别的严重,不然何素溪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提起。
加上当时各位千金多多少少在交谈,讨论各自所做的诗文,环境不那么安静,何素溪跟何素瑶说话的时候,为了保证她能听见声音也不是太低。
她自己也很清楚,她说的话被附近的人听到了些许,并以此作为证据,如今众人讨论起她们姐妹的事情来,她周边的人自然就把先前导致何素瑶失态的话语说了出来,只是因为并没有专心听她说话,所以是每人听了一部分才组合起来。
“当时环境嘈杂,我听到的也不太多,就是听到那个庶女好像再说金家次女表现不凡,言语极为赞叹,之后就没注意听。”
“我听到的和她略有不同,是何家那个庶女说齐王妃有意让金家次女嫁入王府,然后何家嫡女就瞬间站了起来,把那个庶女推倒在了地上。”
当时何素溪的话被总结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场面寂静下来,一个人无法抑制的低语,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金家次女?”他的眼神还在那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金家次女身上扫了一下。
“不是说要嫁给齐王第三子的吗?怎么何家这位嫡女,能带着将来肯定会成为夫君妾室的庶妹参加宴会,在家里看样子也没把人磋磨的太厉害,却会为了金家次女要嫁给齐王三子而不顾场合的爆发,之前众人问询的时候,也口口声声那个庶女故意用言语刺激她?”
“难怪,难怪世子爷会匆忙带人离开,只是遣了仆从说了一声,这种事情,任谁遇到恐怕都无法平静下来啊!”
他说完自知失言,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立刻就闭了嘴,可是其他人的心思却再也定不下来了。
除了穿越过来,虽然继承了记忆却因为重视程度忽略了不少的何素瑶不清楚,因为金家次女的艳丽容貌和何素溪的话产生了误会,其他人都知道金家次女要嫁的人究竟是谁!
和齐王世子定下婚约的何家嫡女,能和夫君的未来妾室和谐相处,带人参加宴会展现宽容一面,却因为未来小叔子要娶妻而接受不了,忘记规矩礼仪闹出乱子,之后匆忙辩解时话语中也明确表明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这么重要的事情,众人的眼神不微妙才怪。
最主要是那位齐王第三子,虽然只是齐王所纳的一个瘦马所生身份相对其他兄弟来说不高,但是容貌却是继承了其母的迤逦多情。
当初齐王可是为了那个瘦马,不惜落了王妃的面子,令王妃记恨到过了十几年给瘦马的儿子说亲的时候,给他说的都不是大众喜欢的大家出身的端庄贤惠的贵女,而是选择了皇商金家妖娆妩媚,在世人眼中一看就不安于室的次女,由此可见齐王第三子的容貌如何。
齐王第三子容貌出众令许多人惊艳迷恋,与何家嫡女为这位要娶的妻子爆发一结合,众人的心目中都冒出了同一个猜测。
而这个猜测,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口,一个个扭曲着脸,把话死死的憋在心里,让这场相亲宴后半程直接冷寂了下去,都在害怕聊天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把心里话冒出来。
而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以心情不好闭目养神为由让人不许打扰他的清辉,还在理智的整理着他脑海中前世的顾清辉的过去记忆和未来信息,用来为今生的行事做一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