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见王语和她说着说着话,忽然就沉默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外貌太过出众的男同志抱着顾朝。
她知道王语和自己的丈夫离了婚,却从没见过顾里,“那是朝朝的爸爸?”
王语点点头,嗯一声。
所以,不用等到书里的时间线,顾里就已经和郑银霜开始接触了。
顾里抱着顾朝走了几步,忽然转头,一抬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王语。
他瞳孔微微张大,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王语倒是很想掉头就走,但顾朝还在顾里怀里。而且她很生气,她竭力想避开那些人,顾里想和郑银霜好就自己去好啊,为什么还要带上顾朝。
顾里过了马路,刚要开口和王语说话,王语一个箭步上前,从他怀里夺过了顾朝。
她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会带着朝朝去那里?”
她睁圆了双眼,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眸里全是怒气,顾里一怔,不知道王语为什么忽然生气。
抿了抿唇:“郑老师病了,我去看看。”
“你要去看谁,要喜欢谁,我都管不着,但是请你记住,不要把顾朝带到那些人面前。”她很想说如果顾里再这样,她会收回之前的话,宁愿顾朝童年有遗憾,也不会再让顾里接触顾朝。
说完后,她抱着顾朝匆匆离去。
顾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回去后王语才后知后觉,她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毕竟顾里不知道那些事情,她对他的责怪实在师出无名。
本以为她那样说了顾里,顾里肯定会不再理她,至少短时间内。
没想到她前脚刚到家没多久,顾里就跟着到了。
他进屋后定定的看着王语:“你在生气?”
“没有。”王语心里有些委屈,所有的一切,因为顾里不会知道,所以都需要她独自诚惶诚恐,偏偏顾里做了令她害怕的事,她却连生气的理由都不能说出来。
“为什么?”,顾里还是看着她,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他朝王语走近两步:“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带着顾朝和他们接触?他们指的是谁?”
王语被他逼的后退两步,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只好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还有,随便我喜欢谁你都不在乎,是真还是假?”王语不答,他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王语刷的一下转头,也紧紧盯着他:“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怎么,还想我和以前一样,像条狗一样围着你身边打转,你看我一眼我就能高兴的上天?”
她一字一顿道:“那你就想错了,那个只会看着你,只会围着你转的王语已经死了,现在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要不是因为你是朝朝的爸爸,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接触。至于你,爱喜欢谁就去喜欢谁,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全都和我无关!”
她觉得可笑,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是顾里的时候,顾里不屑一顾,甚至避如蛇蝎,现在又来问这种令人误会的问题,到底是要干什么,真的觉得她是个傻子,可以随便逗弄的吗!
她承认前世落到那样的境地,全都是她咎由自取,所以她重生回来后也没有真的怪过顾里,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养好顾朝而已。
王语的这番直接质问让顾里当即呆在了原地,眼眸一点一点沉下去。
“对不起。”
除了这个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以前自制力很好,但听到王语说无论他喜欢谁都和他无关的时候,他的心霎时无限的下沉。
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王语家的门外。
想着不要外露出来,却在看到王语的瞬间,情不自禁将这个很在意的事情问出了口。
果然,惹王语生气了。
他的确没有资格再问这样的问题。
他声音沙哑:“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吵过一架,准确的说,是王语单方面对顾里发了脾气后,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处都很别扭。
除了沉默的交接顾朝,两人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工厂里已经放了假,王语和秦舒将公司账务盘点后,除了分红外,又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年怎么过?”秦舒没丈夫也没孩子,要是一个人的话实在太孤单。王语想着秦舒万一是一个人过年,她可以邀请她回家乡看看。
秦舒笑道:“没事,我还有爹妈呢,几个哥嫂之前虽然不太待见我,但看在这个的份上,”她扬了扬手里的红包,“他们巴不得我在娘家呆着。”
以前秦舒虽然在国企当了经理,工资也不会比下面的工人多出多少。她离了婚又没孩子,住在娘家常常遭受几个嫂子的白眼。
后来秦舒就自己找房子搬了出来。现在她在早月工作了大半年,已经足够她买一个面积不大的房子。
有了房子就有了底气,她那颗飘如浮萍的心终于微微定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邀请和我一起回家了。”王语收拾了包,站起来穿上大衣。
这也是早月推出的冬季新款,用特别的面料,经过无数次打磨定版,最后呈现直观的坠感,穿在身上不但很暖和,而且丝毫不会显得臃肿,再配上一双长靴,已经成了这个冬天所有女人都无限向往的搭配。
“你要和回老家啊?”秦舒吃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回王语老家坐火车就要几天几夜,一个来回的话,光在车上就要花去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厂里放假半个月,这么来回奔波,王语在家里都歇不了几天。
王语嗯一声:“我爸爸哥嫂都在老家呢,除了过年,还有什么时候能见他们?”重生以来,她无比看重和亲人的相伴。
秦舒笑了笑:“你说的也对,不管怎样,父母总是重要的。”
像她,因为无法生育,被婆家打骂,被左邻右舍说嘴,被哥嫂嫌弃,但只有父母,从头到尾都站在她这边。这也是她宁愿忍受着哥嫂的那些冷言冷语,也要回娘家过年的原因。
王语去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将顾朝抱了出来,顾朝穿着王语特意给他做的羽绒服,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整个人看着像颗白胖的花生米。
王语颠颠顾朝:“朝朝,和秦姨说再见,祝秦姨过年好。”
顾朝眨巴眨巴眼,奶声奶气的说了。
秦舒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抱过顾朝不舍的逗弄了好一阵。
王义和王兴的建筑队也放假了,他们出去一天买了很多东西,准备给家里人带回去。
收拾好了东西,王语给罗婶包了一个红包,“我们大概过了年初十五就会过来,你估摸着那时间回来就行了。”
罗婶拿着丰厚的红包,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小语,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会儿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王语给她开的工资不低,这大半年,她不但还清了家里的欠款,还供了两个孩子上学,所幸孩子们都很争气,家里老人身体还算硬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初要不是王语给她一份工作,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成了河里的一具枯骨。
等罗婶痛哭着走了后,王语让王义两兄弟拿着行李,自己抱着顾朝:“走吧,我们去车站。”
“等一下,还有人没来。”王义说道。
“还有谁?”不等王语疑惑,她已经看见了顾里。
“你不是还没放假吗,怎么也要和我们一起走?”这差不多是他们吵架后,王语第一次对顾里说话。当然,是因为她单方面不想和顾里多说,顾里又不是个多话的人,就一直将这种状态持续到了现在。
王语的语气算不上好,顾里听了,眼睛却微微一亮,嘴角向上扬了扬:“想和朝朝一起回去,提前完成了一个项目,特意向院里请了假。”
他无比自然的从王语怀里接过穿的像个包子的顾朝:“朝朝,想和爸爸一起回家吗?”
朝朝赶紧搂着顾里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王语:“妈妈啊,我想和爸爸一起回家。”
这段时间两人的别扭,顾朝虽然小,却也察觉到了。他不喜欢爸爸妈妈这样,偷偷问爸爸,爸爸说是他惹妈妈生气了。
顾朝皱着小眉头苦苦思索了一番,好吧,妈妈最大,爸爸的确不该惹妈妈生气,他不会帮爸爸,但是又不想爸爸和妈妈一直这样。
于是就时不时用这样暗戳戳的小手段将两人往一起凑。
顾里分明又冰又冷的双眸,没有表情看人的时候还有一点凶,偏偏此时却和眼巴巴看着她的顾朝一样,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王语只当是自己疯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被顾朝这样看着,她还能说什么,于是一行四人带着顾朝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因为过年太多人回去,他们只买到了一张卧票,其余的全是坐票,而那一张卧票还是顾里的。
王语把顾朝递给顾里,想让他带着顾朝睡。
顾里二话不说直接将王语的小包放到了卧铺上,“你去吧,我去坐着。”不等王语拒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语看着他每走一步就要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而且坐在座位上,怎么可能不和人接触。
想到他每次和人接触后那种痛苦又自我嫌恶的样子,王语心里一抽,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了顾里的衣角。
将他拉回卧铺的车间后才松开。
“你和朝朝睡卧铺,我去坐。”,顾里张张嘴想说话,被王语截住:“你觉得自己能行?四天四夜,坐回家你是准备把皮擦掉一层吗!”
顾里沉默的低下头,刚刚一直保持着被王语牵着的手臂也无力垂了下去。
多可笑,因为越来越无法压抑住在梦中和王语的缠绵,心里的悸动也越开越明显,在清醒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刻还幻想过能给王语幸福。
可是他连让王语睡卧铺,少辛苦一点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给王语幸福,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去不切实际的幻想。
顾里掩下眼帘,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好,我去睡卧铺。”
王语看着他虽竭力不想表露出来,但明显能感觉到的低气压,心下不忍,软了声音劝道:“其实不爱接触人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说明你爱干净嘛,我无所谓的,我坐哪里都能好好休息。你别....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里抬头看了王语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看着顾里上了床,给已经睡着的顾朝盖好被子后,她才离开卧铺间。
王义和王兴已经坐好了,他们本以为顾里肯定会把卧铺让给王语,就算不提他们之前的夫妻关系,看在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上,这个卧铺也应该让王语去睡啊。
哪想到出来的竟然是王语。
王义心里暗骂一声,等王语坐下后,有些不忿的说:“我真是看错顾里了,本以为他挺男人的,没想到这么不仗义,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真的好意思让小姑你来坐硬座。”
王语皱皱眉:“你别这么说他,顾里他有特殊情况。”
“我知道,他不就是特矫情的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吗,那他还站在地上干嘛,踩在地上还脏了他高贵的脚呢!”王义以已推人,换了他,反正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别说了。”王语忍不住提高声音:“我说了他不是故意的。”听着别人对顾里的诋毁,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顾里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实在难以忍受,顾里不会表现出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