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臻儿去收费处缴了林清和的相关费用,并预存了一部分钱在账上。这人已经够惨的了,没必要因为钱的事情火上浇油。
完事之后,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眼林佳。
林佳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虽然是双人病房,但另外一张床上没有人住。医生护士都不在,只有林佳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神情痛苦,见她进来了,眼神闪躲了一下,倒也没出声赶人。
气氛有点尴尬。
失去的这个孩子是出轨的产物,林真作为受害者,实在没有立场去安慰伤感。但她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两个人默默相对,龙臻儿觉得这病房的气氛太过令人窒息,便去卫生间洗了洗手,从床头拿了一个苹果坐下来开始削皮,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等她削好了,递给林佳,问:“吃吗?”
林佳虚弱地摇了摇头,说:“医生说暂时不要吃这些。”
龙臻儿只好收回来,放在果盘里。不过因为这个小小的互动,林佳打破了心中的纠结,开始跟她倾诉:“季承瑾说,要跟我离婚。”
龙臻儿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的?”
林佳的眼里涌现泪意:“就刚刚,说完就走了。”
妻子流产的时候,不好好陪伴安慰,尽一个做丈夫的义务,竟然趁机提离婚?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渣男,竟然成了男主。
龙臻儿是服气的。
她眼中的一言难尽被林佳看清楚了,后者艰难地笑了一下,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他是这么个人,看清了他,所以才愿意把他让给我?”
龙臻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林佳笑到眼中泛泪,身体隐隐传来的痛苦,提醒她已经失去孩子的事实,这使她整个人变得有些尖锐,不由控诉道:“林真,现在你彻底赢了,开心吗?”
龙臻儿有点无语:“我赢?”
见林佳这副模样,她也不想多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但我的想法是,季承瑾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丈夫,没了孩子的牵绊,早点离婚对你来说是提前止损,未必是件坏事。”
说完觉得自己这样跑过来实在是欠缺考虑,十分没意思,就想走了。
离开之前,龙臻儿想了想,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柜子上:“听说你们最近有点困难,这里面有点钱,暂时先用着吧。我走了。”
林佳没有说话,如果可以她很想将这张卡摔到林真的脸上让她别假惺惺,可是当她看清林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种行为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会在意这种事。
她看清了季承瑾之后,就干脆利落地甩了他,心中没有任何留恋和不甘。她今天来看望自己,也不是为了看笑话,就只是为了来看看她。就像她留下这张卡,也不是为了奚落或施恩,只是单纯觉得,她可能需要。
林真就是这样一个人。
病房的门被轻轻掩上,人已经走远了。
林佳默默地拉起被子,将眼泪埋藏在黑暗里。
龙臻儿从林佳那边离开以后,顺便给季承瑜打了个电话,她今天要去参加一个投资会议,现在季承瑜为了准备手术有些业务让她帮忙处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看到季承瑾正抱着胸口等在她的车子前面。
龙臻儿挂断电话,走了过去,懒得理会这个人,直接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真真。”季承瑾挡住了车门,“我们谈谈吧。”
龙臻儿冷漠地看着他:“有话就说,长话短说,我很忙。”
季承瑾被她这样看着,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避开她的视线,看着地上,低声说:“我会跟林佳离婚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竟然说出来,龙臻儿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愤怒。
“怎么,你觉得这样做还挺光荣?”
季承瑾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本来就是为了孩子才肯娶她的,可是她连孩子都保不住!结婚这么点儿时间,把我的私库都掏空了,天天就知道钱钱钱……”
龙臻儿忍不住举起手投降,无奈地说:“行吧,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刻意通知我。你知道吗?你这样总在我面前晃悠,会让我忍不住后悔。”
季承瑾面上浮现喜色:“后悔?你后悔跟我离婚了?”
龙臻儿看向他的眼神一言难尽:“我后悔的是没有好好虐你,真是欠收拾。”
说完再也不想跟他啰嗦一句,直接将人推开,自己迈进车内,启动车子离开。
林清和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一直昏迷着,成了植物人的状态。焦一艳的债主们可管不了他是死是活,天天上门讨债。焦一艳被逼得没办法,找了一个很给力的律师,钻了法律的漏洞,利用自己林夫人的身份,趁着林清和昏迷期间掌控了林氏的经济大权,变卖了不少资产,才终于将赌债还清。
这件事如果龙臻儿坚持要插手,利用林真是林清和亲生女儿的身份,的确可以给焦一艳造成一定的阻碍,保护林清和的财产。
可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那些财产到底是林清和的,还是焦一艳的,又是否被焦一艳败光,说起来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首先,她从没想过要继承林清和的财产;其次,作为女儿,在父亲病重的时候承担他的医药费,在父亲昏迷的时候承担他的护理费用,她自问已经仁至义尽。
至于林清和有朝一日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破产的事实会不会再次昏过去,那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毕竟老婆是他自己选的。
林清和昏迷不醒,林佳流产之后就没怎么出现在她面前,焦一艳鲸吞了林氏的家产,哪里敢在她面前找存在感,林家的事情到此为止,跟龙臻儿都再没什么瓜葛。
至于季家的情况,却要从季承瑜的手术开始说起。
季承瑜是先天性心脏病,身体状态比较差,手术风险很大,医生的说法是,如果手术失败,很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作为执行者,龙臻儿和季承瑜两个人对这次手术的成功率都没什么担忧。开玩笑,如果这种程度的金手指都没有,还穿什么书?
但既然身处这个世界,就要按照它的运转规则来。需要在手术前签署的文件,要一一签署,手术万一失败,财产要怎么处理,也要写好遗嘱,做好公证。
季承瑜的遗嘱写的是,如果手术失败,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捐给公益组织。
这事儿让季秉言知道了,几乎是彻夜难眠,怎么能忍?
他认为,季承瑜真是太年轻了,又或者是天赋太强以至于不能体会创业的艰难。赚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他却要把那么大的一笔财富全部捐出去?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如果把这些财产全部都转移到他的名下,他确定自己可以在有生之年,再让它翻上几番。
可是,季承瑜的手术近在眼前,通过慢慢培养感情的方式说服他改变主意是不太可能了,自那以后,季秉言每次来见季承瑜,目的性都非常明显,那就是想方设法也要他改遗嘱。
这件事他也没有瞒着妻子朱同欣和儿子季承瑾。
朱同欣直到最近才知道,季秉言在老家竟然是有老婆儿子的,高傲如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她本打算好好会一会这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大的季承瑜,叫他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季家子弟的身份任意妄为。
结果有相熟的小姐妹告诉她,这个季承瑾的身家,竟然比整个季家还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她想打人家的脸,恐怕根本够不着。
知道这个事实后,朱同欣气得在床上躺了三天,还有什么比自己讨厌一个人却无法收拾对方更令她憋闷的吗?
不过,她很快又知道了,原来这个季承瑾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马上就要做手术,还很可能手术失败死掉。
朱同欣马上就开心起来。季秉言这段时间在家里也会偶尔提到这个儿子,让季承瑾跟他打好关系。朱同欣气得怼他:“他死就死了,凭什么让我儿子巴结他。”
季秉言没好气地骂她:“你就是妇人之见,鼠目寸光。我是他爸,承瑾是他弟弟,他没结婚没孩子,万一手术失败,那么大的家业,还不都是我们的?”
朱同欣听了立刻乖乖闭嘴。
季承瑾虽然自认比自己父亲清高一些,但他爸把季承瑜的财富一一列举说给他听之后,他仿佛听见了心中的原则和傲慢原地粉碎的声音。
那可是他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又或许,这就是林真对他不屑一顾的理由?因为季承瑜比他更有钱?
如果不明真相,这对父子俩对季承瑜的殷勤照顾简直让人感动落泪。
一日,龙臻儿来找季承瑜商量投资上的事情,遇到了季承瑾也在场。这次他竟然一反常态没有纠缠上来,反而笑着打趣她跟自己哥哥的感情,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过往,一直都是她与季承瑜天生一对,就差当面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了。
等他们走后,龙臻儿忍不住看了一眼季承瑜,提议道:“要么你就把遗嘱改了吧,改成万一手术失败这些财产全都归他们,让他们高兴高兴。”
季承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你认为让他们高兴之后,我的手术还有成功的可能吗?”
龙臻儿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应该相信你的主治医生的职业素养,以及我的女主光环,我会罩着你的。”
季承瑜没好气地笑了下:“算了,我习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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