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
“喂?”穆忱意识还没清醒过来,捞了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闭着眼就送到了耳边。
“穆忱你什么大渣男,出个国就把人甩了!”对面的女声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夏夏怎么对你的,你说要同居就同居了,现在为了前途就把她甩了,你可以啊!”
穆忱瞌睡整个被吓没了,他直揉眼睛,“林桃桃?”
“桃桃……你别说了……”林予夏哭得话根本说不完整,中间打着哭嗝把话语弄得更加断续。
“夏夏,别哭了,别哭了。”林桃桃对着林予夏火气全收住了,她不住安慰她,“学校这么多人喜欢你,你换一个。”
穆忱这边听不真切,只知道林予夏在哭,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壁灯,“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林桃桃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着林予夏把脸埋在被子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对着手机吼,“今天上课好好的,她画着画就哭起来了,怎么也停不了,老师都被吓着了,现在在医务室躺着呢!”
宋轶在旁边看得手足无措,他看着自己女朋友生气得快要爆炸了。
林桃桃越说越生气,“她就是画你画哭了,我从来没见过她哭,你怎么就这么对她的?”
“她那么喜欢你!”林桃桃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哭了,她把手机往病床上一扔,不想再和穆忱多说一句话。
“喂,忱哥,林予夏真哭得挺厉害的……”宋轶走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还小声安抚着林桃桃,“桃子,别哭了,你实在生气就打我几下。”
他刚被林桃桃叫过来也吓住了,他们分手都两个月了,她突然哭成这样,就挺吓人的。
宋轶感觉自己被哭声包围了,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做了什么孽,好像脚踩两条船被发现了的渣男一样,要面对这个。
穆忱嘴唇要被自己咬破了,“把手机给她接。”
对面还没开口讲话,只听到哭声越来越大,呜呜噎噎的,听得出来哭得好厉害。
“予夏……”他只叫了声名字,对面的抽噎声变得更大了,他一下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你回来……好不好?”
穆忱听完只觉得林予夏快哭得背过气了,哭得比他比赛那天还要厉害。
他还没有开口,电话那边又传来她抽噎着道歉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直接没了声,变成宋轶在讲话,“忱哥,她太难受了,把自己蒙被子里面了。”
“你帮我照顾一下,别让她乱跑,容易出事。”
宋轶还想说几句,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自己的前女友让他照顾,这是人干事?
林桃桃哭了会感觉自己好多了,她问:“他说什么?”
“没什么,让帮忙照顾林予夏。”
她听完气鼓鼓地:“你最好是和这种渣男划清界线。”
“我……”宋轶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还好林桃桃转头去和林予夏说话了,“夏夏,今天回宿舍和我一起睡吧。”
林桃桃也怕她出什么事,她哭得好伤心。
林予夏缩在被子里,只有断续的哭声传出来。
“夏夏,你不说就当你答应了啊。”林桃桃戳了戳被子。
“等会不行你帮我把她抱到我们宿舍。”
宋轶猛点头。
第二天,油画系有早课,林桃桃这个懒鬼都梳洗完毕了,林予夏还窝在被子里。
“夏夏,今天上课吗?”林桃桃连鞋子都已经穿好了。
“不去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帮你请假。”
林桃桃觉得她也不适合去上课,昨天那样子,一个班的人都吓到了。
画画画得好好的,她突然就蹲下去哭了起来,老师过去安慰了一下,看到画板上面的话也是说不出什么,就让她赶紧把林予夏带去医务室,让她躺会。
林桃桃又在心里骂了穆忱十万遍,才下了宿舍的楼。
刚下去,就撞到了自己心里骂的人,自己男朋友还站在旁边,看到她便开了口:“桃子,正好,你把林予夏叫下来,忱哥回来了。”
穆忱站在宋轶旁边,他刚要开口,林桃桃直接吼了过去。
“你怎么好意思来找她啊!”林桃桃气势有一米八,“早干嘛去了!”
宋轶扯了林桃桃的手一下,“桃子,我陪你上课去。”
林桃桃连带着一起骂上了,“你就会维护渣男,我要连你一起生气了!”
“忱哥,你自己解决!”宋轶把林桃桃扛了起来,一路往教学楼走。
“你放我下去啊!”林桃桃还没反应过来,视野就颠倒了,她快被宋轶气死了,偏偏她生得矮,力气小,只能拍打着他的背。
宋轶走得飞快,很远了还能听到林桃桃在和他吵。
林予夏听着林桃桃大吵大闹的声音慌忙掀了被子,从上铺急急往楼下冲。
他真的回来了,穿着灰色大衣,随意裹着条围巾,呼出来的气都还是白色的,发梢有点湿,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晨间雾气。
看不清楚了,眼泪不争气往下掉,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视野全是糊的,然后扎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被东西包裹住,“也不怕冻着了!”
眼泪不值钱一样,往外冒得带劲。
穆忱把大衣脱了披到她身上,她也不看看什么天气,就穿了一件长袖长t。
“你这样好冷,上去穿件衣服好不好?”穆忱抱着她,这么冷的天,她腿全光着,再往下面看,她居然赤着脚就跑了下来,“怎么鞋子也不穿?”
林予夏根本讲不出话来,只知道哭,脑子里全是空的。
好难受,心口好痛。
“我回来了,别哭了。”穆忱音色轻柔。
他口气好温柔,好宠溺,像以前似的。
她听着愈发想哭,便哭得更厉害了。
“那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背你。”
林予夏抱的紧紧的,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那抱着。”
穆忱从大腿那把她抱起来,非常不好抱,让她腾空之后,打横抱了起来,才总算是能方便走路了。
还在哭,扯着他衣服哭。
感觉又瘦了,比他出国前还要瘦,都不知道已经那么瘦了,怎么还能瘦的。
穆忱出了校门就拦了车,她身上好冰,他根本捂不暖,到了车上也还是抱着,小腿往下全是冷的。
真的要冻病的。
穆忱把林予夏放下来才有手去开密码锁,林予夏踩在他脚上,她的脚好脏,从宿舍一路踩出来,上面全是灰。
她全身都是冰的,只有脸颊是热的,热得发烫,全是泪水。
林予夏没什么感觉,她哭得头都是晕的,意识都快没有了,根本感受不到冷。
穆忱一进门就把空调给打开了,但是屋子里现在还冷得要命。
“我给你拿几件衣服穿。”
林予夏抱着他不撒手,穆忱没办法,带着人一道进了房间。
他移动过的卧室变回了原样,和他住的时候没有区别,他好不容易给林予夏换的陈列又被她换了回来,床单看起来最近刚换过,还有柔顺剂的香气,屋子也一直有打扫。
林予夏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
穆忱把被子铺好,“你进被子好不好,天冷。”
穆忱轻声哄道:“冻病了怎么办,你听话。”
林予夏哭得更大声了。
穆忱没办法,抱着她一同钻进了被子,“不哭了,我回来了啊。”
她身上太冷了,穆忱抱了好一会,才稍微有了些温度。
林予夏也总算哭得没那么厉害了,还在抽,但是眼泪流得没那么凶了。
“松一下,我给你倒杯热水喝,别生病了。”
林予夏还是不让他走,死死抱着他腰。
“痛……”林予夏一开口,就是一把饱受摧残的嗓,又哑又沉,完全变了声。
她说话喉咙都疼,里面一丝丝地疼。
她知道自己现在声音好难听,脸肯定也好难看,眼睛都肿了。
“哪里痛?”他一直被抱着,根本看不到她的脚,“脚伤着了?”
“这里痛。”林予夏带着穆忱的手摸到自己胸口。
穆忱感受到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心跳也明显过速,“心跳好快。”
她好痛好痛,比被爸爸打了还要痛。
“像要裂开了。”
“好痛。”
痛得都要呼吸不上来了,只知道哭,现在连带着肺叶也开始痛了起来。
她不敢抬头看穆忱的表情,自顾自地往下说:“每天回来都快要没法呼吸了,哪里都不对,你和毛线都不在了,一个人根本平静不下去,眼泪会乱跑……”
“我以前不会这样……”
“我以前一个人就会很轻松,什么也不去想,现在一个人脑子只会乱成一团。”
她一点都不对劲,根本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写生回来之后只是呆在家里就会莫名其妙流出泪来。
“你在想什么?”穆忱一直把人抱着,轻轻拍她的背,她都不肯抬脸,就在他胸口埋着,都怕她呼吸困难了。
“想我们以前的事,想我最后一次惹你生气的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不分手了行不行?”
她说着眼泪又汹涌了出来,她好怕穆忱不答应她。
他都说了分手,都出国了,还被她叫了回来。
她总在想那天的事情,是她说不会爱他的,是因为她才会分手,可是她好像接受不了分手了。
她还没胡思乱想多久,就听到穆忱答应她了,“好啊。”
林予夏一下呆住,连眼泪都吓了回去,“为什么……”
林予夏抬起头看他,视野模模糊糊,她擦了好半天眼泪,才看情一个轮廓,他怎么好像在笑。
“因为很喜欢你啊。”穆忱是真的在笑,他笑着在林予夏嘴上啄了一口。
“你说你累了,说你喜欢不动了。”林予夏说着就看到穆忱笑意渐深,然后开始亲她的眼,她顿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你骗我的吗?”
“就是骗你的啊。”穆忱很愉悦地承认了,“出国也是骗你的。”
都是骗她的,一开始就是骗她的。
“为什么,要骗我……”林予夏已经懵掉了,只觉得穆忱笑得好温柔,而且他好开心。
“想赌一把。”穆忱还在笑,眼睛里面光亮亮的,“赌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只会去维也纳三个月,就算你不叫我回来,下个月也该回来了。”穆忱把她凌乱的头发给薅顺,与她额头相抵,“到时候再诱/惑你一下,你肯定把持不住,就和我复合了。”
“我没打算要和你真的分手。”
那天确实很绝望,也是真的想要分手。
又气又难过,还委屈,委屈完了就又很没出息地想出去要她哄。
跟着看到自己的手腕,皮革快磨断了,露出了一点伤疤,就想到了她背上那条,她摔下楼那次都没有说哭得那么厉害,反而只是膝盖破了就哭得不成人样。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他想了很久,如果是因为被父亲打了很难受,那她应该不会选择报警,所以,大概是因为他哭了?
不是很确定,也不是很敢信,她从来没表现出过对他的依赖。
他就突然有了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都不理我……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林予夏说着又有眼泪往外滴。
直接打在了穆忱的脸上,他也不去管,“和你说话,我心软了怎么办,我根本不敢和你说话,连你的眼睛都不敢看。”
“你连走都选我兼职的时候……”林予夏还在回忆当时的事情,“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而且他走了就像不会再回来一样,自己的房间都不要了。
“是不是生我气了?”穆忱捧着她的脸,细密地吻着她红肿的眼。
林予夏也惊觉,她简直像在控诉穆忱,像在撒娇一样,像她委屈了一样。
他也好脾气地哄着:“不哭了,我爱你,我舍不得你哭。”
她真的委屈了起来,弱弱地重复,“你骗我……”
“对不起,骗了你。”穆忱去吻她的嘴,“我哄哄你好不好,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气……”林予夏只觉得心脏一点都不痛了,她又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们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是啊。”
他说完,就发现身上的小可怜不太对劲地开始回吻。
他在快要控制不住之前,趁着接吻的空隙说:“我很累,坐了好久飞机,也没睡觉。”
林予夏马上抿了唇,“那快睡觉,我不闹你。”
“让我把衣服脱了睡吧。”
林予夏这才松了手,穆忱把外套毛衣和裤子都脱了扔了出去,马上就又把人抱住。
其实林予夏也很困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睡好,回到这间房子好像就有流不完的眼泪,一点关于他的东西都不能看到。
她看着穆忱睡着了没多久,她把穆忱手放到自己腰上,往他怀里拱了下,跟着也没了意识,只觉得他怀抱好暖,驱散了整个冬天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前面还有一章记得看。
夏夏:忱哥,贴贴。
忱哥:要命了。
忱哥就是那种,能一起从泥沼出来就是最好的,出不来就陪夏夏泥沼下去。
夏夏就是那种一开始没事,然后越来越有事,然后直接崩溃掉了,很早就喜欢忱哥了。
夏夏压抑自己压抑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她连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抽离去看的,后面会写。
晚点修一下,为了赶更新写得有点急。
我真的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