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莲想占据局势的主动权,就当机立断地发起了进攻。
她举着木棒,像个击剑选手一样,朝崔年刺了过去。
刺一下,退后一步。
再上前刺一下,再退后一步。
她加大活动范围,让自己进退自如。
“啊……”崔年大叫着,“我的毛衣!”
江芝莲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用木棒的毛刺儿头去戳崔年的胳膊和前胸。
崔年身上的针织毛衣被挑出来无数个线头,活像一头炸毛的刺猬。
他一把握住木棒,想要从江芝莲手中把这个恼人的武器夺下来。
可江芝莲前突后奔,用力非常巧妙,力道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他根本抓不牢。
手刚一碰到木棒的边沿,木棒就跟自己长了腿儿似的跑掉了。
崔年气恼不已,加大了反抗的力度。
江芝莲也竖着眉头,使出了浑身的蛮力。
“你想要钱,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你想碰我姐,门都没有!”
崔年不想在女人跟前跌了面子,牟足了力气准确地一把抓住了木棒。
江芝莲拉了拉,没拉动。
换了个方向,还是不行。
她急红了眼,趁双方都下了十成力气的时候,瞬间松开了手。
崔年顺着惯性,猛退几步,跌坐在地。
木棒也应声落地,摔得毛刺儿更多了。
江芝莲立马捡起它,继续当战斗的武器。
不等崔年站起来,她就逼上前,用木棒朝他的上身猛戳一通。
毛衣早就散掉了,里面的白衬衣上已经有了猩红的斑点。
“血……我出血了……你个死丫头,下手太狠了……欠钱不还,还有理了你!”
崔年委屈巴巴地喊着。
江芝莲觉得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眨眨眼,觉得特别无语。
这咋搞得好像她在欺负人一样。
确定崔年不再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她适时地收了手,把姐姐救下来。
用解下来的麻绳,将崔年绑到了仓房的立柱上。
局势形成了大逆转。
“钱是谁管你借的?”江芝莲威严无比。
崔年双目无神,蔫巴巴地说:“江大毛。”
“那应该由谁来还这个钱啊?”江芝莲一边问着,一边把玩着崔年毛衣上的线头。
崔年看着这些线头,浑身发麻,难受极了,“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先去换件衣裳吧?”
“不行,咱俩得先谈判完。”江芝莲看准一个线头使劲一拽,拉出来长长一截,绕在手指头上把玩着。
她加重语气再次问道:“应该由谁来还这个钱?”
崔年闭了眼,“江大毛……”
“你对我姐还有非分之想吗?”江芝莲在崔年的裤子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巴。
崔年睁开眼,朝坐在不远处的江婉深深地看了一眼,才扭过头对江芝莲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姐姐,我就不能拥有追求美人的权力吗?”
江芝莲一听,都这样了,还敢惦记她姐?
也不怕色字头上的刀把自己给劈死喽。
她拿起木棒抵在他的腰间,恶狠狠道:“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了?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对我姐还有非分之想吗?”
“没有了……”
崔年始终没有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田地的。
明明是个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怎么用一根木棒就把他给制服了呢?
他曾经也是村里的孩子头,打架的一把好手来着。
后来也跟人打过群架,挥过棒'子,刀里来,血里去的。
虽然拳脚不算多厉害吧,但也不是拳脚上的菜鸟啊。
可竟然干不过一个女的?
还被绑在了自己地盘的柱子上?
天呐,简直是奇耻大辱!
“没有就好。”江芝莲把木棒收了收,“跟我姐道歉!”
崔年看向江婉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对不起啊……”
一阵冷风飘过,仓房里安静了三秒。
“没了?”江芝莲眼风如刀。
崔年一哆嗦,“我还应该——说点什么?”
“该说点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江芝莲使劲扒拉着他身上的毛线头。
崔年觉得自己快被整死在这儿了,“行了行了,你住手!”
江芝莲挑眉看他,“想好了?”
“嗯。”崔年点点头,一脸生无可恋。
他对江婉说:“这位同志,刚才是我冒犯了,实在对不住了。都是我的不对,不应该把你绑到柱子上,被绑起来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啊!要打要骂,你随便来,我绝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饶了我这次,赶紧放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江婉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江芝莲没问姐姐的意见,她想给姐姐足够的思考空间,和消化情绪的时间。
“你还想让我姐打你骂你?你哪儿来的脸你?你配吗你?!”
崔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不配。”
“哼。”江芝莲在他面前踱了两步,“欠条呢?”
“我撕!”崔年看了眼自己的裤兜,发现手被绑起来了,“等会儿我就撕,你放心,我一定把欠条撕个稀碎,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江芝莲抖抖眉毛,算你识相了一次。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放贷虽然也不太符合规矩。但毕竟不是强迫人家的,江大毛自愿借了你的钱,你找他要钱就行。这个我不会管,你明白了?”
崔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芝莲有点不耐烦:“还有哪儿不明白?”
“江大毛说他赌牌赔光了,没有钱。他说他弟弟的二闺女是摆小摊做买卖的,还是个厨师,很有钱,一千块是毛毛雨,随便划拉一下就能还上……”
崔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江芝莲冷笑一声,“你继续说啊?你怎么不说了?”
“江大毛的弟弟是江大路,你是他闺女。你姐姐是老大,你是老'二,那你就是江大毛口中说的弟弟家的二闺女?”
逻辑崔突然上线,让江芝莲差点笑场。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了?终于把关系给理顺了?”
崔年:“……”
他有一种会死于话多的预感,立马乖乖地闭上了嘴。
江芝莲:“我可以帮你把一千块钱要回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崔年问道。
“以后你不准再骚'扰我姐姐,皮痒了欠收拾了可以过来找我。”
“我不敢呐……”崔年咧了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江芝莲拿眼瞪他。
崔年立马点头,“好,可以!我绝对不去骚'扰你姐姐。”
江芝莲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大毛说他没有钱,你就相信啊?这样你以后还怎么去讨债?作为一个放贷的人,你也得有点基本的原则和底线。谁欠的债,就得谁来还!”
崔年忙不迭地附和:“是是是,你说得对!”
他是做了什么孽呀,不就是想勾搭个美女嘛。
怎么就闹到了被绑着挨训的地步了呢?
“江大毛是家里最受宠的儿子,不论他有钱没钱,至少他老娘手里有能换钱的金条。你要绑人,也得把他绑起来要债呀!欺负我爹和我姐这种老实巴交的良民,你摸摸你的良心,它不痛吗?”
崔年:“……”
痛!
可痛了,浑身都痛!
好想哭,可是连个干净的手绢都没有……
孟青就是在这个时候赶来的。
江婉看到有人走进来,因为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崔年的人。
为了以防万一,她警惕地叫了一声“莲娃”。
江芝莲回头一看,突然变得雀跃起来,语气里全是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孟青,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啦?!”
崔年:“……”
这姑娘,前后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