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1)

酒会到九点结束,夏云珠换好衣服从酒店出来,天已彻底黑下。

名车往来,灯火满目。

她拖着疲惫身体朝地铁口走,唇角翘起浅浅弧度,支付宝里多了300元,几小时的忙碌也算值得。

近十点的地铁,多是加班夜归的上班族。

玻璃窗映照出张张疲惫脸孔,衬得车厢气氛略显压抑。

夏云珠歪着头小睡,经过购物城站时,被一阵笑声吵醒。她掀起发沉的眼,寻声瞅去。

上来一对年轻夫妇,丈夫臂弯坐着三四岁的小女孩,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逗得怀里女儿咯咯直乐,一旁妻子见状也露出满足笑容。

画面温馨,于她而言却太过刺目,夏云珠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这样快乐的童年,但有关父母的记忆,更多却是模糊和冰冷。

甚至,锥心刺骨。

同床共枕的夫妻,因为抚养费的问题吵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她站在一旁角落,仿佛爱情凋谢后难看的枯叶——双方都迫切想要把她赶紧扔掉。

从那时起,等待她的便是十几年漫长的寄人篱下,母亲虽然提供国内的老宅给她暂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收回。

因而,偌大的城,无她一处栖身之所。

她偏头,额抵着玻璃窗。

隧道里不时滑过广告牌,苍白灯光一遍遍掠过。

不由闭了闭眼,什么时候能有累了便可停靠的避风港?

——那她一定会,无比珍惜。

……

10点正当夜生活拉开帷幕。然,四十多年前的居民楼却早已陷入沉睡。街边点着两三盏破旧路灯的,萧索似垂暮老者。

这里多住着退休老年人,倘若天尚亮,会看到老式自行车游鱼般穿行而过,单元楼门口围坐下象棋的老大爷,菜贩挤在路边中气十足地吆喝,热闹得聒噪。

许久未曾这样走过夜路,夏云珠脚步飞快,灯光拉长影子,空无一人的道央,几分阴森悄然流露。

无尽岑寂中,墨蓝天幕下,一道暗影无声划过,冰冷剑光微闪,似抖开片片寒霜。

夏云珠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眼底似掠过飘零幡旗,杀气狂风骤雨般扑面而来,一阵濒死的恐惧瞬间扼住她的喉咙。

凄淡圆月,绯衣似火。

那人伴着隐约玉响从天而降。

未扎未束的墨发散开两侧,锋锐轮廓若隐若现。利剑一样的眉斜飞入鬓,凛冽凤眼似凝着风霜,结出的冰直刺她五脏六肺。

这是……!!!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她来不及反应,只觉颈间一阵冰凉,寒颤间,对方已落地在面前。

字字如霜:“夏云珠,你以为逃得掉?”

千年的距离,在两人之间汹涌流淌。

薄风遥手举长剑,架在夏云珠纤细脖颈处。风自街头袭来,衣袂卷如火舌,蔓向她时缠绵又决裂。

月光倒映他眼底,照亮深处的一丝挣扎。

他平生最恨背叛,但凡离心之人,都已成他刀下亡魂。握剑的手紧得骨节发白,只需偏下一寸,便可取她性命。

然而,他却在此刻,失了那份杀伐果决。

他别过眼,恍惚中似乎听见风起叶响,带着她的身影从记忆深处拂来……

……

初秋清晨已凝薄雾,临湖搭建的武场是薄风遥练剑之地。

一套剑法毕,发现鹰川竟少见的不在,他擦拭着剑身,问一旁护卫:“鹰川在何处?”

“回宫主,鹰护卫有事去了后花园,属下见他神色紧张,许是急事。”

“后花园?急事?”他蹙眉,很难将两者相联系。

鹰川在夜安宫的地位紧在他之下,又是个稳重性子,如今难得反常,恐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来不及换下练剑劲装,径直赶往后花园。

初秋残存盛夏的暑热,拂面而来的风舒适宜人。

绰绰绿影间,高马尾的男子如雪松般笔直而立,手里打开的锦盒里,素雅玉簪安静躺在黑色绒布上,精雕细琢,剔透无暇。

发簪,有求娶为正室之意,越是昂贵越显诚意,此等做工,怕是出自京州贵女追捧的琉璃阁,发簪用料上乘,价格不菲。

薄风遥不由一怔。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鹰川。

刀削侧颜柔和了平日的冷峻,寒夜似的星目破开浓浓暖意,眸低垂,眼角泪痣随赧然笑意微微上扬。

鹰川武功与他旗鼓相当,按理说有人接近,不可能察觉不到。但此时,那双眼只剩面前的姑娘,专注又炙热。

林间起了风,身上薄汗微微发凉,鹰川的声音也被吹到发颤。

“夏姑娘喜素,我便擅作主张挑了这枚玉簪。”

“真好看!送给我的吗?”

鹰川颔首:“姑娘也知道,在下自幼孤苦无依,投身江湖漂泊至今,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家……”

他顿了顿,脸上赧然更甚,语气随之越发认真,“若是姑娘愿意,鹰川愿以性命起誓,定用这双手护你一世周全……”

话未说完,被对方一脸诧异地打断:“等等,鹰护卫您…您这是在…求婚?哦不、求娶?”

那姑娘梳着双丫髻,眼似秋水,明澈动人,使得一身素净婢女服都显出别样颜色。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夏云珠。

派鹰川暗中保护她并汇报动向,没想,鹰川竟对这丫头渐生情愫。

他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暗地里,如毒蛇般缓慢爬过心脏,又冷又躁。

他敛着眸,目光深处,鹰川重重点了头。

那一刻,他箭袖下的手隐忍握紧,像是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他人夺去,本能地倾身上前,企图打断这幕郎情妾意。

就在这时,夏云珠从震惊中回过神,为难地拒绝道:“抱歉啊鹰护卫,我、我年纪还小,没考虑过嫁人……”

鹰川微愣,却没放弃,耐着性子告诉她:“夏姑娘,年满十八属晚嫁。”

蹩脚的托词被拆穿,夏云珠尴尬地闭了嘴,垂着脑袋似乎在斟酌说辞。

在这片漫长的沉默中,薄风遥轻轻止了动作。

鹰川容貌俊朗,又是夜安宫半个主子,盼嫁的姑娘数不计数,这丫头倒好,竟找借口拒绝了。

心里的褶皱平展许多,他停在原地静观后续。

这回,夏云珠终于给出了真正的理由,她看了鹰川一眼,又很快错开目光,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

“鹰护卫,你我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你是个好人!在我初来乍到的时候借我银两饱腹,还介绍夜安宫的活计给我,对此我很感激。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因为…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

鹰川有片刻失神,似乎不愿意相信她的说辞,眉拧紧,追问是谁。

薄风遥眼底也流露出诧色,火光电石间,脑中已列出可能的名单。

青玄派的萧公子玉树临风、朱雀堂的柳医仙丰神俊逸、她常去的百味楼的掌柜也颇受姑娘们青睐。

他暗暗猜测着,接下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前一秒还羞涩扭捏的姑娘,忽然抬起头,大方说道:“实不相瞒,我、我对宫主一见钟情!当初集市还有别的轻松活计,但我选择来夜安宫,其实是为了能有机会见到宫主。我知道,我身份卑微,给宫主提鞋都不配,所以一直把这份思慕埋藏心底,等宫主娶了亲,我就拿着攒下的银子去寺庙里,从此常伴青灯,不问尘世。”

一句话,震惊在场两人。

薄风遥心底异样的感觉在一瞬间强烈到顶峰,使得浑身知觉统统剥离,只剩耳畔一遍遍回响她方才的倾诉。

“我、我对宫主一见钟情!”

“我选择来夜安宫,其实是为了能有机会看到宫主。”

“我一直把这份思慕埋藏心底……”

待他回过神来,手已松开,紧握的长剑重重落地。

悠悠风声中,淡樱裙衫的姑娘诧异地望来,那片流光溢彩的眼波,清晰倒映出他愕然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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