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围的同事都找借口溜了。
啄木君，上班睡觉，还被老板抓包……你自求多福吧！
太宰治没管，他来也就是找石川啄木一人。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太宰治一般不会对别人的事感兴趣，但刚才的三言两语却奇怪地让他关注。
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像长久以来有根飘忽不定的线，好不容易指尖终于碰到了，再不抓住，又会飘走。
石川啄木懒洋洋地从桌上直起身，打了个哈欠。
“什么啊，社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太宰治注意到对方袖口一点血迹。
“倒也是，看社长的年龄估计不清楚，政府也下令不准谈论……”
石川啄木挠着乱糟糟的头发。
太宰治：“说。”
石川啄木动作一顿。
他放下手，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他的声音很轻。
“传说中的剑士，就是……新撰组一番队队长……”
“冲田总司啊。”
太宰治：？！
什么？！
“继续。”
“更多的事我也不知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政府还封锁了消息……”
石川啄木捏捏眉心。
“——他是肺痨逝世的。”
“——已经逝世很多年了。”
太宰治：？
太宰治：？？
太宰治：？？？
懵逼三连！
死了？！
那那个红围巾的男人让他找什么，找个寂寞？？？
“……”
【如果你还在从这腐朽的世界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的话。】
亏他还把男人的话当作最后一点希望。
果然，终究都是握不住的么。
……
太宰治走后，同事再次围过来。
“啄木，社长跟你说了什么？”
“社长刚才的脸色好可怕……”
“你是不是终于要被开除了？”
石川啄木站起身。
“我要回去休息了。”
“搞什么，又早退？上班也一直在睡觉。”
没有理会同事的抱怨，石川啄木拿过帽子和外套走了。
社长室。
光线昏暗。太宰治坐在桌后，看着寥寥可数几行字，眼神暗沉。
政府对「新撰组」忌惮得紧，即使是情报社，也只找到抠抠搜搜一点资料。
肺痨，即肺结核。
症状为乏力、咳嗽、咯血，后期还会大口吐血。
所以肺结核患者大多清瘦。
太宰治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
没记错的话，还要再过个三十年，肺结核特效药才问世。
距冲田总司的逝世已经七十年了。
此外，冲田总司一生都没留下照片。
啧。
有点棘手，不过……
他勾起嘴角。
有趣。
这个「冲田总司」究竟指什么，是这个已经逝世的剑士吗，还是代指谁？
还有——
红围巾男人究竟是谁？
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互不相识。
至于石川啄木，玩世不恭，花天酒地，若不是友人接济根本活不下去。开了家「啄木鸟侦探社」，也只有熟人照顾生意。
但他在诗歌上天赋极高，侦探能力也不错。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染上肺痨了。
……
“太宰社长？”
一旁，负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宰治睁开眼，淡淡地瞥过去。
“冲田总司的情报估计是找不到了，但是，您可以找人啊……”
“我认识一位从京都搬过来的女士。”
“她曾提过，小时候，她和冲田总司一起玩过。”
太宰治眼底亮起一缕微光。
他坐正。
“地址。”
负责人写下地址。
“需要派人和您一起吗？”
“不用，我自己去。”
太宰治语气淡然。
“你还算有点用。”
刚刚还被打了的负责人诚惶诚恐。
“不敢。”
“不过，您可能要费些功夫，她才会开口，”负责人脸色犹疑，“您也知道，政府封锁消息……新撰组相关的事，没人敢轻易提起。”
“我知道了。”
“以后要是查到有关冲田总司的情报，就一起送到景信山来。”
太宰治边说边往外走去。
“对了，让那个石川啄木以后不用来了。”
负责人：？
啄木这是终于被开除了吗。
“每个月扔点钱给他。”
敢情是带薪养病。
社长何时这么温情了？
“还有，宗次郎的事……”
太宰治定住脚步，回眸，鸢瞳沉沉。
“要是他去了花街，立刻与我联系。”
笑话，宗次郎去花街，一定会成为首要目标的好吗！
无论人鬼。
……
太宰治找到地址。
门牌写着【千花】二字。
摇了门铃，无人响应，房门紧闭，应该是不在家。
每扇窗的窗帘都拉拢，看来警惕比较高。
再加上，院子里没有小孩的玩具，很大可能是独居。
太宰治在街边一边转悠一边思索。
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为什么一直待在我家门口？”
“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发中少许银丝，臂弯搭着菜篮子。
她皱眉打量太宰治，神色警觉。
来此之前，太宰治特意换上白色衬衣和短裤，看上去就是个温和无害的少年。
他露出乖巧的笑容，特意拿捏的声音软而糯。
“你好。”
***
就在太宰治做这些事的同时，冲田总司也去见了一个人。
“变化真大呢，以前东京府还叫‘江户’。”
“记得是浅草这条街……找到啦！”
冲田总司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对着墙小声呼唤。
“珠世小姐，愈史郎先生。”
“是我，宗次郎。”
空气似乎涟漪般动荡了一下。
仔细看，景色还是跟之前一样。
但通道已经打开——
冲田总司和加州清光走进“墙”中。
这是血鬼术联通的另一空间，有宽敞的院子，还有栋双层小洋房。
门上贴着张绘着眼睛的符纸。
冲田总司冲符纸挥手打招呼，门自动打开——
他和加州清光走进地下室。
鬼白天是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
是的，他们见的这两人，都是鬼。
鬼中也有好鬼。
珠世是医师，她在几百年前摆脱了鬼王的控制，从此不再吃人，甚至还在暗中救治人类。
愈史郎也是她救助的人之一，是得了不治之症自愿变成鬼的。
这两人是冲田总司不久前认识的。
鬼杀队中大部分人都见鬼必杀，没有谈和余地。
但冲田总司对鬼并非深恶痛疾，杀鬼更多出于赎罪和保护同伴的心态。
也是察觉对方没有恶意，珠世这才放下戒心，请求冲田总司与自己合作。
冲田总司从怀里取出针管。
“这是你要的鬼血。”
珠世微惊。
“这么快……”
“多谢，不愧是濑田先生。”
愈史郎酸了。
这个人居然能得到珠世大人的肯定和表扬！
“珠世大人，不能这么轻易收下啊！”
“谁知道这是谁的血，普通小鬼的血对研究毫无作用。”
加州清光：？
你敢质疑冲田君？！
作为冲田厨的加州清光，与珠世厨的愈史郎，两看相厌。
两人吵过的话题包括但不限于：冲田总司和珠世究竟谁更美？
此时，冲田厨发话了。
“上弦之壹。”
愈史郎一噎。
冲田总司笑道：“其实还有上弦之伍的血，只是感觉上弦之壹的血浓度更大。”
他望向愈史郎：“这样也算毫无作用吗？”
愈史郎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没想到您一人竟打败了上弦之壹……”
珠世拿着血剂，感慨。
是不是说明，打败鬼舞辻无惨希望更大了？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冲田总司笑着摆手，“岩柱也帮了不少忙。”
“岩柱么。”
珠世沉吟：“鬼杀队……主公如今状况如何？”
冲田总司的笑容淡了些。
“据说还是那个样子。”
“您也知道，我已经退出鬼杀队，不便再问。”
想到过去发生的事，珠世在心中叹气。
“北丰岛郡有座夫妻开的医馆，姓氏蝴蝶，据说医术相当高明，可以请他们为主公诊疗。”
珠世没有亲自检查过主公的情况。
不是她不愿亲自去，而是鬼杀队不愿与鬼合作。
像她一直在做的“将鬼变回人”的研究，若是能与人合作，就说不定会有突破。
“我知道了。”
“也请珠世小姐不要泄气，您的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
冲田总司盯着她双眸，诚挚道。
“要是能让成功鬼舞辻无惨变回人，战斗难度会大大降低，受伤人数会减少，他也无法去害更多的人。”
“而且，也能让那些意外变鬼但还没吃人的人，重新获得做人的机会。”
“……”
珠世被他打动，也露出释然的笑容。
“谢谢。”
“濑田君真的很体贴。”
愈史郎：？？？
“濑田先生，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珠世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份温柔，似曾相识。
冲田总司微怔。
生前，他主要活动区域也是京都和江户（东京府），但并不知道鬼的事。
珠世又是活了几百年的鬼，或许在某条街与他擦肩而过过。
以前见过，是指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见过吗？
……
不管怎样，不能暴露以前的事。
“没有。”
冲田总司笑起来，回答。
“我们以前，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