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1 / 1)

天朗气清。

一辆马车悠悠而过。

“好好的怎么想起出宫玩了?”

韩清漾枕在周炎宗的腿上,手里拿着一串葡萄,间或吃上一颗。前几日他得到消息说曹焕已经抓到,便匆匆的赶去了养心殿,谁知到的时候,正瞧见汪寿指挥着人将汪寿的尸体抬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拉着汪寿问道:“解药呢?”

汪寿点了点头。

“陛下亲自审问,岂有拿不到的。”说完就匆匆离开了,韩清漾心头大石落地,这几日总与周炎宗痴缠在一起,今儿更是难得一起出来踏青。

周炎宗圈手覆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韩清漾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瞧着他面色苍白,眼中似有疲累之色,只拿手背贴在了他的额上试了试温度,跟着又嘀咕道:“不是已经解咒了吗?我瞧着怎么还是恹恹的?”

周炎宗对着他笑了笑,又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韩清漾的十指纤细,骨节匀亭,指甲上泛着淡淡的粉嫩颜色。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岂有好的那么快的道理,我瞧着你就是关心则乱。”

韩清漾复又躺下,笑道:“你是我的夫君,是我下半生的指望和靠山,我能不关心吗?”

周炎宗牵了牵唇角。

“一会儿见了人,可得客气着些。”

韩清漾泛起了疑惑,“咱们今儿到底要见谁啊?我自打认识你以来,还从未见过你对谁这么慎重呢?从昨儿就开始交代个没完,我现在瞧着你愈发像个小老头似的,总爱唠叨个没完。”

周炎宗垂着眸子,曲指勾住了他鬓边的一缕长发。

曹焕到死都没说清楚该如何解咒,由不得他不做最坏的打算,他病着这些日子,瞧着韩清漾于政事上颇有几分见地,再加上先前赈灾一事,周炎宗觉得如若有一日他真的不在了,他相信韩清漾能照顾好自己,也能替他撑起这偌大的王朝。

韩清漾絮絮的说这话,久久没听见回应,抬眸一看,见周炎宗神思悠远,倚在车壁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我方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

周炎宗“嗯”了一声。

韩清漾睨着他,问:“那我说什么了?”

周炎宗薄唇紧抿,两人对视半晌之后,他先发制人,俯身吻住了那水润红艳的唇。

待到一吻结束,韩清漾的双颊绯红,眼睛里都泛起了潋滟的水雾,他半趴在他身上,轻声道:“我方才说就算你变成了小老头,也是我的夫君,我照样喜欢的。”

周炎宗的眼底有了深深的笑意,只这笑意下头藏着浓浓的不舍。

马车出城后行了一段便进了山路,一路颠簸至晌午时分终于到了一个小村落。这村子不大,约莫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许是临近中午,有袅袅炊烟升起,随着风儿直上了青天。

马车停在了村口的位置。

周炎宗先下了车,又扶着韩清漾下来,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去了村东头的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很是简陋,外面用篱笆围了个院子,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木,大片的藤蔓缠在篱笆上,将整个院落点缀的颇为不俗。

“请问桑老先生在吗?晚辈周炎宗有事求见。”

韩清漾歪着头打量着身旁之人,总觉得周炎宗这些日子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少倾便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自屋子里走了出来,老者虽上了年纪,穿的也只是寻常的粗布麻衣,可头发却梳的一丝不苟,衣裳也整齐干净。

他走了过来,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透着睿智的光,他看了看周炎宗,又看了看韩清漾,打开了院门。

“你们找老朽有何事啊?”

周炎宗恭敬的行了礼,韩清漾见他如此,也跟着行了礼。

“可否入内一谈?”

周炎宗难得礼数周全,又格外的有耐心。

桑知冷哼一声,拂袖往屋里走去,“姓周的进来,至于你旁边那位在外头候着。”话说的极为不客气,态度桀骜无比。

韩清漾虽不知此人到底是谁,有何能耐,但见他即使年迈也风骨犹存,精神矍铄,便知他不是常人,且连周炎宗都对其另眼相待,他更不敢小觑,只恭敬的道了声是,守在外头,自顾的赏着小院里的景。

周炎宗跟着桑知进了屋内。

屋内虽简陋,但却布置的很有意境,或以鲜花插瓶,或以各式农具乃至树枝作为点缀。

桑知在桌旁坐下,又拿了小火炉烧了水,沏了茶。

周炎宗也不催促,只安静的坐着。待茶水过了三四遍色之后,桑知倒了杯茶水递了给他,他道谢接过后尝了一口,只觉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桑知眉眼低垂。

“此茶如何?”

周炎宗难得有些局促,只照实道:“老先生也知道我是行伍出身,就是个大老粗,也品不出这茶到底好在何处,只觉得有股淡淡的幽香,论口感倒不如我平时喝的粗茶味道浓些。”

桑知笑了笑。

“你倒难得是个实在的。”

他一生辅佐过三代帝王,见过无数的人,更难得的是周炎宗虽为帝王却肯纡尊降贵亲自前来,言行更是讨喜,不似那些弄虚作假之人。

“陛下此来所谓何事?”

周炎宗愣了一下。

桑知又道:“我虽不在京中,可消息却也时不时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周炎宗行了拜师的大礼。

“老先生一生阅人无数,也该瞧出我的本事只在战场上,于政务上着实平庸了些,倒是我的内人.....”他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还请老先生收他为徒,教他治国的本事,我代大周的百姓谢过老先生。”

桑知虽也听说周炎宗娶了位男妃,可着实没想到两人竟感情如此之深,他皱着眉头,“老朽已经年迈......”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周炎宗给打断了。

“老先生先别忙着拒绝,细细听我一言,去岁雍州等地大旱,老百姓苦不堪言,内子心善不辞辛劳亲去赈灾,这一条条,一桩桩的事做不得假,老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遣人去问,雍州诸地的老百姓上至耋耄老者,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无人不识韩清漾。”

桑知默了默,苍老的手摩挲着茶盏。

周炎宗又道:“且我命不久矣,未免大周再陷动乱,百姓流离失所,唯有将帝位交给有能有德之人我方能放心。老先生若有顾虑,觉得我被美色所迷惑,又或是存了私心,不妨跟内子多接触一段时间,想来您定会喜欢上他的。”

他定定的看着桑知。

“他会是一位合格的学生,也会是一位明君。”

屋子里很静。

桑知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明儿派人来接我回京吧。”

......

回城的路上,韩清漾几次想问周炎宗到底跟桑知在屋里说了什么,可见他面上满是疲倦之色,只小心的替他按着额角。

入城后,天刚刚暗下来,大团的火烧云将天边印成了层层叠叠的橘色。

周炎宗睁开了眼睛,“清漾,你先回宫,我找戚猛他们说点事。”

韩清漾不依,挽着他的手臂不撒手。

“若是有事让汪寿叫人进宫一趟就是,况你们兄弟有何事是我不知晓的,为何今儿偏偏要撇下我,想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炎宗无奈的笑了笑。

他家清漾黏糊起来,真叫人舍不得松手。

只好言劝道:“我悄悄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放在戚猛他们那儿,你若是一同去了,岂不是失了惊喜了?”

韩清漾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细细的叮嘱道。

“早些回来,另外也少喝些酒,你身子还未痊愈......”

周炎宗伸手将人勾进了怀里。

“到底谁像小老头啊?”

......

戚府。

李壮和戚猛并其他的一干将士们皆都沉声不说话。

周炎宗端起桌上的酒,仰头饮尽。

“你们也别丧着个脸,我这不还没死吗?况且今儿叫你们来就是跟你们说件事,用不着如此沉重。”

李壮眼圈微红,拱手道:“都是自家兄弟,九哥有事只管吩咐,兄弟们绝不推辞。”

周炎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若是死了,唯有一人放不下,还得烦请兄弟们帮着多照顾着点,无论何种境况下,答应我好好替我护着他。”

他。

即使不说名姓,众人也知道他说的是韩清漾。

戚猛拿衣袖抹了下眼泪。

“九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他一日是我们九嫂,终身便都是。你放心就是......”

周炎宗双手抱拳,郑重的道了谢。

“谢谢兄弟们了。”

戚猛又给他倒了酒,周炎宗却推脱着道:“清漾不让我多喝,等回头我病好了,咱们再痛饮他三天三夜,如何?”

......

这头韩清漾回了宫。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思索再三还是把汪寿给叫进来了。

“汪公公,你可知桑知是何人?”

汪寿拧着眉头,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才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主子说的可是三朝元老桑知桑老先生?他可是咱们大周的功臣,在朝几十载,清正廉明,为人刚正不阿,最是受人敬重爱戴。只桑老先生致仕多年,主子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老人家了?”

韩清漾心里咯噔一下,缓缓道:“陛下今儿带着我去见他了。”

“啊?”

汪寿失声,面上神色不定。

韩清漾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定是知道些什么,径直走到他的跟前,抓着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汪公公,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今日不论主仆,我只问你,是不是陛下出事了?”

汪寿的手臂被他捏的一阵钻心的疼,末了叹了口气。

“其实,陛下身上的血咒压根就没解开。那一日抓了曹焕来,只还没说几句话,他就死了,这几日陛下都是靠着参汤和药强撑着精神,这才骗过了主子你......”

余下的话韩清漾就没听清了,他的耳朵里嗡嗡的,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身上的力气似是被尽数抽走了一般。

所以周炎宗带他去见桑知,是想......

临终托“孤”?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吧,陛下是不会有事的。感谢在2021-02-0419:34:21~2021-02-0520:0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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