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他的步子出了监牢大门,环顾四周,宋萤玥发现这处监牢居然是在皇宫之内。
遥遥望去,便能看到紫宸宫的屋顶。
那狼妖不只是胆子太大,还是因为狐妖被抓之后病急乱投医,居然敢在皇宫之内下手。
“萤萤,你没事儿吧?”
宋萤玥刚出门就被飞扑而来的不明事物扑了个满怀,从萦绕在身边的香草柠檬香味里,辨认出这是嘉嫔。
一见面就扑上来这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咳咳咳……”宋萤玥被她撞得胸口一闷,轻咳几声,“我没事,就是你力气再大点就可以给我收尸了。”
“你这是什么体质啊?”嘉嫔拉着她上下审视一番,看她没什么事儿才点了点头,“说你老是遇见危险也没毛病,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没问题,这到底是什么体质啊?”
宋萤玥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头,说得好像没错……上次祭天就她的马被惊得一路狂奔,这次又是她莫名其妙被敬王盯上……
又想到晚上莫名其妙撞见小团子。宋萤玥幽幽叹了口气,大概是吸妖怪体质吧。
“嘉嫔好好看着她,去西河行宫之前别让她到处乱跑。”
凌楚墨带着林一扬长而去。紫宸宫那边还有一批臣子被他晾在大殿里,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要被那些老古董太傅们怎么唠叨。
“唉?”宋萤玥惊诧转头,只看到凌楚墨的背影,气愤地冷哼两声,“怎么乱跑了?我今天出宫又不是没有跟他打招呼,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
不远处,走到一半的凌楚墨骤然顿住脚步,表情有些说不出的精彩。
林一不解:“皇上,怎么了?”
“没什么。”凌楚墨话没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心里有一种不满的情绪?这女人真的很麻烦,都已经抛下一切来救她了,没有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不满?他可没工夫去哄她。
去往西河行宫的仪程大早上就在午门外候着了,宋萤玥被绿茵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朦胧。
模模糊糊地抬头,宋萤玥看到天边仍是一片墨色,只有三两颗星子熠熠闪烁。
清风吹得窗前的竹叶瑟瑟摇摆,瑟瑟声音里还伴着宋萤玥的三两声叹息,又是没睡够就要早起的一天。
绿茵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只好出言提醒:“娘娘,洗把脸清醒一下,马上就要启程了。按照规矩,这仪程可是不等人的,若是误了时间,那可是重罪。”
西河行宫距离皇宫差不多大半日的行程,天气已渐渐进入了盛夏,星子未熄之时就启程还能在正午时分到达,就免去了路上部分的日晒燥热。
宋萤玥也没得办法,谁叫这个世界没有高铁和空调呢……为了让旅途过程舒适一些,也只能如此了。
饶是被绿茵一遍遍紧赶慢赶地催促,宋萤玥到达午门的时候,车队已经准备好了大半,只等着各位主子到齐了。
“这不是皇上还没来吗?”宋萤玥打了个哈欠,站在那儿几乎都要睡过去。
这无非又印证了她之前的想法,这各种各样的规矩完全就是折腾人的,奈何她的顶头上级——狗皇上,还是个规矩极其多的人。
揉着眼睛的余光飘到车队的后半段,宋萤玥的动作一滞。
那一溜儿的华盖马车里,独独有个异类。
那是一辆黝黑色车身的马车,四周全用黑色不透光的布料挡了个严严实实。
更让她重视的是,守着马车穿着侍卫服的不是外人,正是林一。
林一脱了一身的暗卫装束,扮成了个侍卫,就为了守护这辆马车。这总让宋萤玥觉得事情好像不只是跑出去玩儿这么简单。
“皇上驾到,庆贵妃娘娘驾到——”
尖锐的通报声把宋萤玥模模糊糊的意识唤醒,条件反射般跟着身边的人俯身行礼。
皇上居然不是独身前来的,竟然是和庆贵妃一起来的。
这场面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从翔凤宫里一起出发的。宋萤玥真觉得这个场景的出现,定然是因为昨晚临别之前还和真爱的小青梅依依惜别了。
“皇上放心,丽妃妹妹那儿,臣妾会照顾好的。”庆贵妃上前帮他把肩头的衣褶理平,满目的如水温柔,“皇上自己也要一路小心保重。”
只是一句临别的寒暄,庆贵妃说得那么郑重其事,仿佛出了宫门就是会遇到危险一般。
更让宋萤玥咯噔一下,又瞟了一眼那个明显异样的马车……这辆马车实在是整个车队里唯一奇怪的东西了。
宋萤玥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衣角,这就是古代的所谓的世家大族的正妻应该有的气度?
不仅要放任老公带着小妾出去玩,还要帮忙照顾在家里怀孕的小妾。
宋萤玥自认为她是肯定做不到这么豁达大度的。
庆贵妃召宋萤玥和嘉嫔到身边,牵着她们的手叮嘱道:“荣嫔和嘉嫔一起跟着去,本宫也放心。”
说完,特意揉了揉嘉嫔的脑袋:“尤其是你,可别再那么性子跳脱了,这可是正经的大事。”
嘉嫔显然也是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这句话,骤然来了精神:“贵妃娘娘放心,我一定服从纪律,一定乖乖听话,一定争取帮得上忙,不拖后腿。”
宋萤玥有点懵了,这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有任务,就她是个闲人来着。
嘉嫔话语一落,宋萤玥也下意识跟着表决心:“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尽心竭力。”
“走啦走啦,一个个啰啰嗦嗦的。”肃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恰好打断了这群人打哑谜一般的依依惜别。
旁边的内侍适时候赶过来躬身道:“时候到了,请皇上和各位主子上车吧。”
宋萤玥终于脱离了这个天知地知别人都知,就她自己不知的环境。拉着绿茵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马车。
正在郁闷之时,凌楚墨回头道:“荣嫔与孤共乘,绿茵去后面的宫女马车里一起吧。”
共乘?宋萤玥下意识应了声:“好。”
却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简直想给自己两耳光。
说什么好?去钻到嘉嫔的车里斗地主不好吗?拉着绿茵唠嗑打滚不好吗?非要去圣驾里受罪一般地遵守规矩……
她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这狗皇上的话,她怎么说听就听,一点警惕心都没了?
奈何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而且本来就是圣旨,她也没有违反的余地。
宋萤玥只好不满地嘟着嘴乖乖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宽敞的车厢中央摆了张矮桌,桌子上层层叠叠摞着奏章公文,桌架设置了一个凹槽,凹槽里面放着镂空的香炉,悠悠清冷的雪松香味在车厢里袅袅扩散。
桌子上固定着罩着琉璃灯罩的灯烛,天色尚晚,亮色的烛火把马车里的角角落落都照得通亮。
凌楚墨坐定在矮桌后面就开始处理公文,宋萤玥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上次那么尴尬。
想到上次摔到他怀里的经历,宋萤玥顿时有点心虚,这种也太让人误以为她是在投怀送抱地争宠了……不动声色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半个身位。
饶是如此,在车厢里的距离终究是有限的,只要抬起头就对上他的侧脸。
他虽然平日里是个有些冷冰冰的人,但是车厢内摇曳的烛火笼在他的脸上,似彩墨一般一笔勾勒出起伏有致的轮廓。浓密的睫羽之下,深邃幽深的目光落在奏章文字之上,似乎是眼前的奏章
哪怕是坐在车里,她心里也嘀嘀咕咕,心绪百转千回地不安静。
凌楚墨有些无奈,不由得从奏章之中蹙眉抬起头来:“安静点,别吵。”
宋萤玥:“……?”我这不是挺乖的吗?我一直乖乖坐在这儿,什么都没干啊!
默了片刻,宋萤玥还是乖乖回了句:“臣妾遵旨。”
不能和上级顶嘴,这是金规铁律,只是回复的这句话里明显能听出说不尽的委屈。
凌楚墨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又忘了,这是因为那道灵识的原因,所以他能感受到她心里的一些情绪,并不是她在吵。
似乎有点错怪她了,总不能反悔说不怪她,是因为他的心不够安静,所以才被她的想法吵到了吧……略尴尬地低下头,继续批复手里的奏折。
事实也证明,真的不是宋萤玥太吵。
那抹似有似无的感应只是隐隐约约,也会随着时间和距离逐渐削弱。
就算是身处一室之内,如果不是刻意感知,应当没什么感觉。
他略微沉了沉心,不再主动去探知她的心绪。
果然,那隐隐约约的联系彻底切断了。只要他不刻意,就不会再感知到她的心情。
“若是无聊的话,车里有书,还有笔墨纸砚,可以自取。”他说完这句话,继续看手里的奏章。
宋萤玥的确待得无聊,从书堆里随意抽了一本来看。满篇都是认识的字,但是凑在一起,就怎么都看不懂……依稀辨认出似乎是本兵书。
又换了一本,第一句话就是圣贤之道……
彻底放弃了看书念头。这种书怎么适合旅途休闲?宋萤玥撇了撇嘴,还以为会有话本什么的。
干脆抽了张宣纸,在另一侧的矮桌上描描画画起来。
辘辘车马声缓缓停住,车外的人开门进来回禀道:“皇上,前面的路被吹断了的树枝挡住了,正在清理,可能要稍等片刻。”
凌楚墨抬头,才发现本来乖乖坐在一边的宋萤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难怪这会儿格外安静。
车子里垫了软软的棉垫玉席,她半个身子靠在棉垫上,又似乎怕摔倒一般,两只手还稳稳当当撑着车壁。
一张宣纸压在她的裙摆之下,只露出一角的墨痕。
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让内侍退出去。
凌楚墨徐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寻了个靠枕放在她的身侧,免得她一个不谨慎栽到车壁上。
手指轻轻捏住宣纸的一角,把宣纸抽了出来。
那是张侧颜的肖像图,画中人的如瀑黑发顺着肩头垂下,垂眸看着手中的书本,一手执笔,衣决飘然,笔尖落在书本之上。
凌楚墨一愣,她的画技真的算不上高超,画中人的五官含糊不清还有些变形。但是这就是他刚才的动作,她画的是他。
他把画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嘴角噙着笑意下了车。
此地距离西河行宫已经不远,遥遥眺望,便可看到西河行宫背靠的青莲山,山峰层峦叠翠,峰顶掩映在飘渺不定的浮云之中。
今日的风光似乎比春日的嫩绿漫漫,比秋日的半山红霞,比冬日的冰山皑皑都要好看。
拦了路的不只是树枝,还有一滩滩的污泥杂物。
清理起来霎是费事,干脆在路边的浓荫之下搭了凉棚暂时休息。
“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宋萤玥从车上探出头来,满意地赞叹了一声。
她睡醒了就发现车里人都没了,一探头就看见这美丽的风光,心情都好了几分。
怎么说穿越这一遭也公费旅游了好几趟,这样好的山水景致在她那个时代已经是很少见了。
伸到面前的手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圆润。宋萤玥扶了这只手跳下来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正是凌楚墨。
身后的宫人内侍之中响起浅浅的倒吸凉气的声音,宋萤玥心里咯噔一下,完蛋,又被误会了。皇上亲自扶她下车,这宠妃之名坐实了,甩都甩不掉。
但她真的就是习惯性动作……没有警惕一下而已……
都到这程度了,宋萤玥逐渐不在乎了:“皇上,到了行宫了吗?怎么停下了?”
凌楚墨淡淡道:“风吹断的树枝挡了路,侍卫正在清理。”
宋萤玥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都是上天给的意外,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
“已经有三天时间没有下雨了。”凌楚墨语气随意散漫,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丢到内侍的手上,“先帮孤收好了,上好的冰种翡翠,可别摔了。”
这一句话就让宋萤玥明白了,这仿佛是个陷阱。
吓得浑身哆嗦一下,她这才来得及问:“您是说……有陷阱?”
怂怂地环顾四周,青山绿水,一片祥和,然而心里逐渐出现危险的预警,宋萤玥扯了扯他的袖子:“那要不臣妾先去马车里躲着?总感觉有点危险……”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道锐利的锋芒劈向身旁的马车。
圣驾的车壁都有夹层,用铜水浇铸,坚硬牢固,可以阻挡弓箭利器。
然而在这道锋芒之下,却薄弱得仿佛一张宣纸,轻轻一撕,就碎成了两半。
宋萤玥都呆住了,怎么都冲她来?她就是个咸鱼,只想好好活着,这就差两步就没命了啊……
一只宽阔有力的手把她的手掌握在掌心里,宋萤玥只听到耳畔传来凌楚墨的声音:“哪儿都别去,乖乖跟着孤,别乱跑。”
宋萤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被那只手牵着后退三步之后,终于被松开。也差不多是同时,腰间攀上一只手臂,牢牢地把她护在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宋萤玥只听得到自己急剧的喘息声,还有近在耳畔的砰砰心跳。
他的侧颜近在眼前,眉目之间都是认真之色。
宋萤玥顿时想起被她藏起来那副画,低下头不敢看他。默默在心里念了三遍渣男美色不可取……
袅袅的烟雾四散开来,把周围团团围住。
宋萤玥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模模糊糊,有种想昏睡过去的冲动,然而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
“小心!”眼瞧着那锋芒又朝着这边划过来,宋萤玥下意识呼喊出口,推着凌楚墨往另一侧躲。
然而反应太慢,那锋芒擦着她的肩膀略了过去,在肩膀之上擦出一道红线。
凌楚墨也被这烟雾影响了一瞬间,醒神回来就看到她肩头的艳色,瞳孔微微一缩。他以为把她放到身边就能够护住她了,结果还是让她受了伤。
手中灵光一闪,宋萤玥看不清他的动作,他手中已然多了把金色的长剑。
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响起,宋萤玥觉得自己被甩得有点头晕,转瞬之间就被凌楚墨带在怀里和对面的人过了十数招。
两人似乎都没有占到上风,一招过后,都后退落地。
宋萤玥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试探道:“您要不把我放下去?单手作战太吃亏了吧……”
凌楚墨不假思索回复道:“不用。”
不是他逞强,而是因为她在身边他才能如挥臂使地使用调动体内的灵力,虽然可能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优势,但是与那磅礴的灵力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了。
宋萤玥瞧了瞧烟雾里模糊不清的世界,那些宫人什么的似乎都被烟雾迷倒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堆,确实有点危险……还是他身边比较安全。
想到这儿默默住了嘴,他能和对面打个有来有回,说明问题不大,而且也是他要逞英雄的,就不拒绝这份美意了。
烟雾缓缓散去,四下境况变得明了起来。
站在他们面前,刚才和他们过招的是一个女人,她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但是身材玲珑,手里握着两把断刃,身后一条蓬松的纯白色狐狸尾巴来回摇摆。
分明是只狐狸,甚至有可能是那在敬王府抓到的狐狸的同族。
看清楚现场战况之后,宋萤玥有些心惊肉跳。
这次出来带的这么多人,除了暗卫、肃王、嘉嫔、还有她和凌楚墨二人,剩下的人居然都倒在了烟雾之中。
若不是她在凌楚墨的保护之中,说不定这会儿也躺在那儿了。
肃王以一敌三,那三个彪形大汉一个个也都长着狐狸尾巴……只是狐狸尾巴放在美女身上好看,放在大汉身上,看上去就有些刺眼了。
暗卫也都陷入了混战之中,只扫过一遍,她就认出这些竟然全都是妖怪,而且全都是狼妖和狐妖。
就连嘉嫔也和一只母狐狸打得正欢,只是很明显她落在了下风。
凌楚墨环顾四周,朗声道:“灵界之事,不牵扯凡俗之人,你们这次还算是遵守了规矩。”
对面的女人没讨到好处,身上淋淋漓漓多了几处伤痕,微微喘息之后说道:“烦请圣王归还我邱岛圣女。”
她明明得到消息,这一代的圣王还未到及冠之年,应当还无法稳定体内的灵力,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棘手。
“你伤了孤的人,还要孤还人?这态度不像是来求人的样子。”凌楚墨话语里是盈满了的怒气,目光划过宋萤玥肩头的一抹红色,忍不住怒气更胜,“既知孤的身份,还敢如此?是海外邱岛要造反了吗?”
那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了狠心说道:“邱岛不愿意与圣王为敌,只是圣女在您的手里……您今日所带暗卫都还是人类,虽然受到圣王圣光洗礼,但终究是敌不过我们的,为了伤亡,还请圣王收手,放圣女回去。”
宋萤玥环视四周,的确,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僵持状态。但是除了肃王依旧是游刃有余,有时候还能腾出手帮一下身边的人,其他的暗卫都渐渐落了下风。
更是有两只狐狸脱离了对手,朝着那辆被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而去。
宋萤玥低声提醒道:“皇上,马车。”
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不只是跑出去玩儿,而且是为了押运俘虏。那马车里装着的估计就是那只红狐狸。难怪庆贵妃那么重视……他们都猜到今天会有人截囚。
那女人也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看去,眼睛里燃起狂热之色。
然而也只是瞬间,马车的门被劈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是个迷惑人的陷阱。
宋萤玥意外了一瞬间就了然,庆贵妃都猜到了,凌楚墨怎么可能猜不到。这就是个陷阱。
“是她先犯了戒律,你们回去吧。若是想着救她,还不如想想怎么选下一任圣女。”凌楚墨冷声说道,“今日看在你们没有把凡俗之人牵扯进来的份上,这件事不会再继续追究。”
“你……”那女人明显有些生气,却也只是跺了跺脚,不敢再上前。
若是能救回圣女,就算是惹了圣王不愉快也值得,可如果没能救回去……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林一——”
宋萤玥听到一声疾呼,抬头就看到嘉嫔不管不顾身后缠斗的那只狐狸,纵身扑到了林一身边。
林一身为暗卫统领,武艺高超,一个人缠斗了两个狼族,渐渐就落在了下风。
没有防备到身后另一个狼族拎了把狼头刀径直砍了过来。
宋萤玥喉头顿时失声,叫都叫不出来,嘉嫔那丫头分明是用肉.体去挡那把狼头刀了。
预想之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刀砍在嘉嫔身上,就仿佛被卡住了一般停住了。
以嘉嫔为中心,空中骤然发散出刺目的橙黄色光芒。
橘黄色的光芒渐渐浓缩,笼在嘉嫔身上,光芒逐渐散去,从空中坠下来的居然是一只橘黄色的小奶猫。
林一缓了口气,伸手把小奶猫接到了怀里。
眼中凶光毕露,拎着刀朝着那手握狼头刀呆住的狼族砍了过去。
正在和凌楚墨对峙的女人表情一变。
她已经警告过这些狼,下手不能太重,他们是救人,不是杀人。
若是伤了圣王的人,那接下来的麻烦将会很棘手。可是这群狼明显就没有听她的劝诫。
眼瞧着凌楚墨黑下去的脸色,她心内一凛,厉声道:“行动取消,撤。”
一声令下,所有的狐族飞速撤出战场。那几只狼眼露不甘,互相眼神交互,最后还是追着远去的狐族撤退了。
林一把怀里的小奶猫掏出来,放到地上,直接跪在了凌楚墨面前:“皇上,是臣无能。”
小奶猫喵喵叫着围着他打转:“喵呜~”是我心甘情愿的了,木头脑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事,她就是暂时被打回原型了,休息两天就好了,正好让她老实两天。”凌楚墨看了地上的小奶猫一眼,“这两天你好好照顾她,这些内侍两炷香就会醒,你带几个人留下来善后。”
林一又看了一眼脚边的小奶猫,答道:“臣遵旨。”
听到他说嘉嫔没事,宋萤玥才放下了心,笑嘻嘻地凑过去揉了揉橘色的小猫头。
“原来你真的是只猫啊,乖乖跟着我走,给你吃小鱼干。”
嘉嫔只觉得那双捏耳朵的手仿佛上了瘾,停都停不下来。
而且在闺蜜面前被打出原形,也太让人面子上挂不住了。
嘉嫔转头张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猫牙,满脸威胁之色,别瞎摸,猫也是会咬人的……
刚露出一般的牙,瞳孔对上凌楚墨幽深的眼神,硬生生闭了嘴,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蹭蹭身子,主动把耳朵蹭到了宋萤玥的手掌底下。摸,随便摸,本猫今天不要脸了,要脸有用吗?保命比较重要。不敢威胁了。
猫生凄惨,逃离一个爱撸毛的庆贵妃,又来了一个爱揉耳朵的闺蜜……这俩还都有大魔王当后盾……实在太惨了。
周围遍地都是马车残骸,唯有那辆黑色的马车完好无损。看来他们为了找人也是翻了个底朝天。
凌楚墨接过身边暗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衣摆猎猎之声惊动了马匹,却也只是扬蹄嘶叫一声,就被紧紧拽住的缰绳控制得安安分分。
“走吧,上马,我们先赶到行宫,剩下的人让他们慢慢走过去。”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宋萤玥抬手握住他伸出来的手掌。单脚踩在马鞍之上,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让她腾空一转就坐在了马背之上,半个身子被他拥在怀里。
“嘉嫔呢?”宋萤玥低头去找那只小橘,那四条小短腿要是走回去,天都要黑了,还是带回去比较好。
“喵呜~”逃离魔爪的嘉嫔怎么可能再回去,后腿用力一瞪,噌的一下跳起来老高,稳稳地落在林一的怀里。
她舒舒服服地翻身打了个滚,才朝着宋萤玥挥了挥前爪:“喵呜~”你先走吧,我有人送。
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宋萤玥也看明白了她神气的动作。
别猜,猜就是重色轻友,要跟着林一跑路,不要她了。也终于遂了她的愿了,可以有理由有借口地蹲在林一怀里不出来了。
“等……等一下……”宋萤玥抓住他的手臂,回头看了看凌乱的地面,“您刚才批的折子怎么办?”
批得那么辛苦,就这么不要了,也挺可惜的。
“内侍会捡起来的。”凌楚墨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画如果还能找到的话,也会捡起来的,别担心。”
宋萤玥脸上一热,她以为这人不知道……他怎么什么都看见了?而且那副画,真的惨不忍睹,她现在反而希望真的找不到了。
“皇叔,孤先赶到行宫。”凌楚墨转头跟肃王打了个招呼,扬鞭策马便走。
烈烈风声从耳畔划过,颠簸的马背让宋萤玥眼前的场景都有点模糊了。
干脆闭上眼睛,把整个身子都窝到了身后的人的怀里。他身上还带着马车里的清冽雪松香味,带着淡淡的体温,居然霎是安心。
一到安宁舒适的环境里,宋萤玥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喃喃道:“嘉嫔居然也是妖怪,是只猫妖?我之前都不知道。看来我真的是招妖怪体质。”
凌楚墨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妖怪和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有些灵力,有不同于人类的兽形,亦或是寿命更长……”
他的声音停滞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寿命于他们而言未必是好事,就如同苏明月和林一,林一百年之后,她仍风华正茂,寿命不过半,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痛苦之人。”
“哦……”宋萤玥讷讷回复了一声,也就不再继续说话。
她半晌没说话,凌楚墨不知她是不是对妖的存在心存厌恶,心中不自然有些忐忑。
纠结很久,终究是下定决心偷偷感知了她的心绪。
细细感受到的是她心中浓烈的失落。
他轻抿嘴唇,忐忑道:“怎么不开心吗?是因为嘉嫔是妖?所以觉得自己的情感白白付出了?”
“才不是!”宋萤玥不假思索地否认,“妖怎么了?小橘猫多可爱啊,还可以投喂小鱼干。”
顿了片刻,她才说道:“我只是想到了您说的那个寿命的话题,您也知道我和小团子,也就是护国神兽,关系亲厚,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他长大,见到他长大后的样子。这么说来,他有可能等到我寿命将近,都还是幼崽状态了……”
“不会的。”凌楚墨翻身下马,伸手把她扶下来,“行宫到了,先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只能告诉你,他会长大的,你也会如愿的。”
行宫里也有常备的御医,江御医被叫来的时候脚步匆匆,一撮山羊胡都跑得凌乱不堪。
看到了宋萤玥肩头的伤口不自觉抽了抽嘴角,就这么细小的划伤,他再来晚一点,伤口就愈合了。
喊他的宫人跟掉了半条命似的,只说了被刺客伤到,他还以为是哪位主子受了重伤……
感受到站在一侧的皇上的凌厉的目光,江御医抹了把汗,没敢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细心给配了药交给宫女,让宫女帮忙敷药,又耐心叮嘱伤口不能碰水。
这就叫做一个资深御医的职业素养,看皇上态度说话的基本功一定要扎实。只要皇上重视,一道划伤都得慎重以待,但如果不重视,半条命没了都叫轻伤……这是他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
果然在他耐心叮嘱之后,皇上看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赞许呢!
行宫里的居所早就准备好了,绿茵虽然还没赶来,但是行宫里的宫人也早就手脚麻利备好了洗澡水。
宋萤玥看了看肩头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伤口,有些无奈,至于这么重视吗?
正准备伸手把纱布拆掉,洗掉今天一路上的臭汗,就被凌楚墨制止了:“你是没听到刚才御医的话吗?”
宋萤玥愣住了。
她又不是没受过伤,这点伤口在现代的时候,压根就不会管,让它自愈,更别说什么不要碰水的禁忌了。
原来在店里学徒的时候,天天处理水果什么的,手上经常带着伤口,比这伤口深多了。该清洗水果还是要洗,该碰水还是要碰,也没见留疤什么的。
做人,哪有那么精细啊?
宋萤玥对上他的眼神,顿时这些狡辩都说不出口了,怂怂地说道:“应该没什么事情……伤口这么小……”
又委委屈屈地说道:“跑了一天,还骑马,身上全是汗和土,不让我洗洗怎么睡觉啊?”
宋萤玥委屈得不得了,说着说着吧嗒吧嗒哭了起来。
凌楚墨顿时懵住了,真还没见过她这么娇里娇气的一面,居然因为不能洗澡哭出来了……
宋萤玥也被自己的眼泪吓住了。之前她面对团子总是乐观积极;在宫里尽量做到了八面玲珑和所有人好好相处;面对皇上是谨小慎微,生怕惹了他……还真没现在这样子过。
被获准洗澡的宋萤玥欢天喜地在宫女的服侍之下去洗澡了,虽然被叮嘱尽量不要碰到水,但是至少能洗了。
余下的宫女面面厮觑,她们在行宫里服侍过宫里来的很多主子,就算是之前最得宠的丽妃也没有敢这么在皇上面前使性子的,看来这位之前没来过行宫的荣嫔娘娘非同一般。
凌楚墨有些表情不自然地走出了宋萤玥的寝宫。她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却猜到了。
又是那被她吸收的灵识起了作用,她会亲近他,会注意到他,内心不自觉在他面前放下戒备……这种感觉虽然不错,但让他有种不光明正大的不安。
除了林一留在原地善后,陪着那些宫人慢慢走回来,有一部分收拾了公文东西的暗卫已经赶回来了。
凌楚墨接过暗卫递上来的那张粗糙的宣纸,幽幽叹了口气折了起来:“你等会儿就去回禀荣嫔,就说她的东西找不到了。”
“是!”暗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本能听从了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519:14:45~2020-07-2617:3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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