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1 / 1)

电人的死已经告一段落。

古德白的记忆仍没有回来,他在大雪天里抽烟,坐在二楼外头的阳台上,冷意刺骨。

这事儿不只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小,人有多大的能耐就能折腾出多大的麻烦来,更别提是原主人这样的身家跟本事,古德白端着烟灰缸点了点,觉得有点厌倦。他并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要不是这老大的黑锅压在身上,才懒得跟陈芸芸飞来飞去,满世界跑上一圈。

至于陈芸芸本身,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人交谈过几次,古德白听她插科打诨,每每都将话题带到其他地方去,显然并不是能下手的人。

地下基地十分隐蔽,唯一能进入的地方还需要权限,当初古德白带着武赤藻出来的时候,扫过瞳孔与指纹,寻常人压根不能按照原路进去。要不是当时武赤藻阴差阳错将地面打破,恐怕现在古德白还被蒙在鼓里。

不——说不准那样倒更好。

人知道的事情少了,心情自然也会畅快许多,有时候古德白甚至怀疑自己正因想得多,反倒没有武赤藻这般单纯快乐。

他在阳台上抽烟,而武赤藻在空中看他。

自打跟电人遇到后,武赤藻就发现自己开始慢慢能掌控住原本时不时爆发一下的第二种异能——是风。

只不过这种异能比起植物更为难以掌控,尤其是好风须借力,他练习这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就如同在电流漩涡之中一样,把自己托起来,往天上飞。平日里没有风的时候,飞得就低;风大了,有时候又立刻飞出去几百米开外。

有次不慎飞高了,只觉得脑袋晕眩无比,竟直直从空中坠落,要不是还有点意识在,只怕这会儿都摔成一滩烂泥了。

武赤藻练习了好几日,才勉强适应过来,今天他飞得不高,栖息在一棵十米高的树上,正巧能看见古德白。

只是看了几眼,武赤藻怕被发现,他自然知道古德白不是神,身边又没带望远镜,怎么也不可能在树林里瞧见他,只是现在的模样与偷窥并没什么两样,难免心虚,就将眼睛移开。

这一移动开目光,却忽然发现一点不对。

不管是原来那个,或是现下这个,都性好僻静,将庄园特意建在深山里头,自然是图个安宁,山路崎岖,平日并不好走,自然没有多少访客。

武赤藻目光放去,只见一块草地上忽然扭曲变化一阵,大团臃肿起来的颜色就从地上化在了树木上,那棵树硬生生宽开身子,整个场景看起来仿佛是失真的电脑影片。这情况出现在现实里,要不是出现幻觉,就必然是有异常。

今时不同往日,要换做以前,武赤藻必然避而不见,生怕惹祸上身。可他受过陆虞跟水衡子指导,又将庄园当做自己的家,生怕是什么麻烦,便当即俯冲下去,正好风雪加身,他借风使劲,半点力气不费,连在树梢上借力腾挪都不需要,眨眼间就来到这团颜色之前,伸手一把将这团乱色从树上撕了下来。

“什么东西?”

他原先不知道是什么,这会儿上手一碰,方才发现是个软团般的人,这人藏得极好,要不是武赤藻居高看远,一直盯着动静,只怕也觉察不出。

“是人——”武赤藻难以置信地叫唤出声,对方吓得体似筛糠,若不是被他抓着衣服,只怕要软腿委坐在地上。

这人被抓个正着,吓得肝胆俱裂,身上的颜色顿时消退,恢复成原来的样貌,这下反倒差点把武赤藻吓松开了手。

原来这人长得如同一条蜥蜴,头大鼻大,眉毛上大概受过许多伤,凝结成无数颗小小的肉疙瘩,身形佝偻,脖子上挤出鳞片似的纹路,眼睛里蒙着层白翳,看起来倒像个瞎子。

好在是青天白日看见,要是大晚上见着,简直能吓掉人的半条命。

武赤藻看家护院的本事一流,他被吓了一跳,却并不手软,也不管这人怎么哭喊求饶,就将人一口气提进庄园里头。

小鹤正在做卫生,见着他提着个丑人进来,当即花容失色:“你怎么把人带进来了,看这满地都是泥巴!”

这几日风雪大,武赤藻带着这个蜥蜴人走了老长一段路,又是山林之中,难免带着外头风尘,不免有几分讪讪。那蜥蜴人吓得面如土色,他满肚子怨恨跟恐惧无处发泄,不由得在心里恨恨道:这古德白不是个人,连带着家里的佣人保镖都没个正常。

“小鹤姐,这人待在外头偷看,我抓回来了,老板还在楼上吗?”

小鹤不解道:“哎呀,这种人还找老板干什么,你赶紧报警啊。”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从厨房偷吃出来的余涯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小丫头真不懂事,交给警察有什么用,人家要是来偷商业机密的,转头就被人保释出去,还是我来处理吧,这种人就没有必要惊动少爷了。”

小鹤也不在意,只道:“你们要处理就去别的地方处理,别把我刚擦过的地弄脏,这大冷天的,哪有给人平白无故添工作的。”

这几句话说来都很平常,武赤藻跟余涯的关系并不差,甚至比跟古德白的感情还好些,他对老板充其量叫单方面的崇拜敬仰,可余涯跟他都快能叫“父慈子孝”了,自然不疑有他,正打算将人交给余涯时,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古德白的声音:“把人带上来。”

一听是古德白发话,小鹤当即没了脾气,她意兴阑珊道:“你们上去吧,我再拖一遍。”

而余涯的脸微微一僵,他看了眼武赤藻,并没有出声,而武赤藻则全无所觉地将这蜥蜴人带到楼上去了。

这一路上,武赤藻都是反扭着蜥蜴人的胳膊,这姿势当然算不上舒服,因此一进到屋内,就被惊讶的古德白取笑道:“这是唱哪出呢?”

武赤藻这才觉察姿势怕是不太好看的,不由讪讪起来:“我怕他逃跑。”

“是么?”古德白细思片刻,从抽屉里掏出一捆尼龙绳子来丢在他们俩脚下,“既然这样,你就把他捆起来吧。”

武赤藻尴尬道:“要是我松手的时候,他跑了怎么办,老板,他会隐形的,不对,也不算隐形,就是变成别的东西。”

“不怕。”

房间里忽然响起枪支上膛的声音,古德白似笑非笑地将那仅剩的半支烟熄灭在烟灰缸里,他轻轻地拖长了调子:“我这柜子里,什么都有。”

蜥蜴人的脸色看起来简直跟死人一样。

果不其然,那声音过后,蜥蜴人一动也不动,被老老实实捆在椅子上,毕竟人到底惜命,就算几分钟就要死,这几分钟活着,也好过当场就被打死。更何况他吃过古德白的苦头,更不敢轻易招惹,即便是一了百了的死,都好过落在这人的手里。

他既不想死了,也不想在古德白手里活着,自然只能听话,没有别的办法。

古德白见他老实,就将手从柜子里拿出来,重新放在桌子上:“原本你是客人,实在不该这么对你,只是你在我家外头探头探脑,也只好不客气了。”

蜥蜴人苦笑起来:“你有话就直说吧,难道我现在还有什么退路吗?”

古德白笑道:“你要是骨头硬,咬紧牙关不说话,我也拿你没办法。”

蜥蜴人倒是有趣,他这会儿愁眉苦脸,竟还配合这句趣话道:“我倒是想这么硬气,可惜天生牙口不好,骨质疏松,不然也不会去吃这口软饭。”

古德白“哦”了一声,他扬眉道:“你的老板是个女人。”

“咦?”

武赤藻看看古德白,又看看蜥蜴人,愣是没有听出哪句话里带着女人这两个字,又听蜥蜴人苦笑道:“我可没有说,是你自己猜的。”

这反应倒叫古德白觉得有趣,现在是在庄园之中,这人方才听过枪响,既然不反抗,显然是怕死得要命,可到头来还要遮遮掩掩地说话,想来恐惧深入骨髓。他知道要是想问清楚这位试图找麻烦的女士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怕蜥蜴人不会再开口,就立刻转了话题:“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有人给了我钱,让我盯着你家外头进出的人。”蜥蜴人嘴角下撇,露出非常愁苦的模样来,他本来就长得丑,这么一作态更令人厌烦,“你也看见我这个模样了,还能干些什么,帮人家洗碗刷盘,人家都怕上面被我的手弄脏,三十来岁了,一无所成,别说老婆了,爹妈都孝顺不起,当然只能帮别人做这些事了。”

才三十多岁?

古德白有些讶异,他见这人的模样,还以为四五十岁起了。

这人长得丑陋,眼睛上还有层白翳,看起来好似有长年眼疾的人,结合武赤藻的说法,异能八成与伪装或是隐匿有关,做坏事倒是容易,可想找些正当营生做却极难。

武赤藻因为年轻,吃过很多次碰壁的苦头,人家大多不愿意用他,加上他只是高中毕业,许多活也不让干,白耗的几年青春跟奶奶的病情折磨得人半夜都睡不着觉,听见蜥蜴人这话,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心中暗暗懊悔方才下手要是轻点就好了。

话到这里,古德白却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认得我?”

“……”这话不知道戳中了蜥蜴人哪里,他猛然抬头,又惊又怒地看着古德白,半晌忽然冷笑起来,他这笑又好比嚎啕大哭,听得人悲从中来,“你……你当然不记得我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得我们。”

他目光之中猛然流露出怨恨之情来,绳子与沉重的椅子都顿时弹跳起来,可见他气愤之下爆发的力气多大。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古德白如同一汪冷水,顿时将这点怨愤浇得湿灭,他脸上还带着讥讽之色,有意在对方暴怒之下得到更多情报,“难道我该记得你吗?”

蜥蜴人怒吼起来:“我变成这样——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这一挣扎,顿时摔倒在地,竟犹自不解恨,还在地毯上蠕动,试图爬到古德白脚边去,声音惨然:“你……你毁了我一辈子!你毁了我一辈子!你不记得我!”

古德白万万没想到蜥蜴人会如此情绪激动,心道怕是抓到一尾大鱼了。

外头忽然传来叩叩门响,余涯在外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你的事。”古德白一口回绝,不紧不慢道,“余涯,你去休息吧。”

门外沉默许久,才响起远去的脚步声。

“武赤藻,你将他扶起来。”古德白等余涯走后,这才重新开口,而蜥蜴人摔倒在地上,只管喘着粗气,大抵是在平息内心的愤怒,声音发出来似哭似笑,绝望无比。武赤藻茫茫然上前将蜥蜴人的椅子重新掰正,也亏得他力气不小,直接将人带椅子一道拽正了。

古德白这才从桌后走到桌前来,他伸直两条长腿,腰靠在高桌,将两手环抱,这姿态看上去高傲无比,叫蜥蜴人眼中凶光越旺,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他。

连武赤藻都觉得心里发憷,古德白竟然面不改色,反倒好整以暇地问他:“你既然这么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蜥蜴人大笑起来:“原来你也会听?”

然而他怕自己待会儿就要毫无尊严地死去,要是不说出来,当然不能够甘心,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起来当年的事情来。

蜥蜴人其实是少数地下基地里没有犯过罪的人,他离乡背井来到城市里,有心想赚大钱,不慎交了些坏朋友,带着他打牌赌博,钱没赚到,反倒欠了一屁股债。他这人算不上老实,有些小坏,可大坏没有,发现自己欠了十来万后,原先的朋友立刻翻脸,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后来经人介绍,误打误撞参加了小连山的实验。

他这样的民工,每年来城市里找活干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没个系统班子,加上成日与些混混玩,只接些散活,联系不上大概以为是回家了,没人会起疑。

社会边缘人士,又是离乡背井,亲朋好友稀少,难怪会被盯上。

说到这里,蜥蜴人流露出一些悲戚的神态来:“其实基地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三餐稳定,大家还偶尔做些活动,就好像在医院里待着一样,有时候护士还会给我们带些东西玩,做些手工活,说是慈善活动,会送给山区里的孩子。”

他说到这里,神态倒显得很平和,仿佛被骗进去囚禁的日子并不痛苦,甚至还是极让人觉得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负责的人会给我们看转账给家里人的消息,大家虽然对不能出门,不让联系有些不满,可看到钱,也都平息了。”蜥蜴人叹了口气,他看着古德白的神情很复杂,半晌又笑起来,“我那时候还把你当观音菩萨看,以为有钱人也不算完全坏透了,没想到,呸!你们他妈都是些坏心流脓的烂货!”

蜥蜴人一口唾沫呸在地毯上,要不是距离太远,他大概是想喷在古德白脸上的。

人之将死,难免对自己一生不平,蜥蜴人从头絮叨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反倒古德白正喜闻乐见的,只不过他知道接下来就要少儿不宜了,忍不住抬眼看着武赤藻,心中不免犹豫要不要将人赶出去。

最终古德白也没开口,他瞥了眼脸色发白的武赤藻,端过桌上茶杯,打算喝一口,却发现还烫,就只端在手里,心道:“罢了,算给他个选择,要是他不听话,那到时候再处理就是了。”

这番想法,既柔情又狠辣,可惜在场其余两人谁也不会读心术,没看出古德白脸面下辗转过几个想法。

“这种日子没有过太久。”蜥蜴人续道,接下来开口,声音里便漫着痛苦的沉重感,“气氛就突然变了,其实那里头也有好人坏人,许多人都互不搭理,我跟几个性格比较好的时常聚一聚,聊聊天,我还记得有个孩子姓吕,我们都叫他小吕,会些叫魔术的花样,他很爱显摆。”

他说到这里,竟然不禁哽咽,声音里饱满痛苦凄楚。

“他才十八岁,是生了病偷偷跑出来的,说是什么癌症,我听不懂。上午他才告诉我,自己活不过二十岁,怕成家里的负累,现在待在这里还能赚钱,再好不过了,让我平心静气。”蜥蜴人看着古德白,恨恨道,“就在那天的晚上,我永远记得那天晚上!他们把小吕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小吕一直在惨叫,我们敲门也没有人理,有个医生就站在外头看着小吕叫,他叫了整整六个小时!”

“我看着那个医生的表,走每一下,就觉得心里揪着痛,好多人都吓得不敢出来。”蜥蜴人咬牙道,“我就听着小吕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没了,他们进去抬出来一个血人,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他把自己的眼珠子都挖了出来!那两个血窟窿就这么对着我!”

“他才十八岁啊!”

武赤藻与此事并无关系,可听蜥蜴人说话凄惨悲凉,不由得脊骨发冷,竟然一动也不动,只专心听着。

“平心静气——”蜥蜴人惨笑起来,声音从低到高,慢慢高亢至极,也绝望至极,眼泪浮现在眼眶之中,“你大概根本不记得这个人了吧!没关系,他家人也不记得他了,我逃出基地后,过了小半年才好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小吕告诉过我他家的号码,我替他打过去,他家里已经……已经有新的孩子了,高高兴兴的,压根不在乎他了,我说自己是小吕的朋友,他们就把我挂断了。”

“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古德白却全不动容,他冷冷道:“你难道在地下基地见到我了?那基地只是我借出去的。”

蜥蜴人的心中痛苦难当,回忆起旧事来,对他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听古德白如此说道,立刻当成推脱,便怨恨道:“的确,你是不常来,我没见过你几次面,可是——可是你想不到,我第二次被注射药剂的时候,从实验室里跑出来,那群医生跑来抓住我的时候,我看见你跟医生说话了!”

“他们叫你古老板,你见着我,就沉着脸立刻转身走了,我后来逃出去,在面馆吃面的时候,一转新闻,我就看出是你了!”蜥蜴人惨然道,“你们倒好,越活越年轻,可我永远记得你的模样!”

古德白心道:“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基地那么森严,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蜥蜴人一怔,想来是没想到古德白居然会问这句话,他嘿嘿笑了两声,显然这件事是他这辈子最骄傲自豪的事,脸上几乎要发出光来了:“那天其实很乱,老王突然发狂,好多医生都死了——”

老王?

古德白皱眉道:“你是说电人王福永?”

这是武赤藻带来的消息,古德白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不由得问道。

“你怎么知……原来你还记得啊。”蜥蜴人怪笑两声,不知怎的,大概是古德白这句话稍稍安抚了他的愤懑之意,心气稍松,吐出一口混浊长气,“是他,他是少数有异能的人,进来的时候,瘫痪了小半个基地,脾气很坏,我跟他吃过一顿饭,被打了顿,不过他这人不坏。”

武赤藻奇怪道:“他打了你,你还觉得他人不坏?”

“你小子懂什么,人家对你笑,不一定为你好。老王虽然打了我,但那是我先逗他,他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被抓走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了,还问我有没有事。”蜥蜴人冷冷道,“他那电都打在别的东西上,我又不是个瞎子,看得出来人是不是真坏。”

“那天也是他看见我了,他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好让我趁乱借着异能悄悄地逃出去。”蜥蜴人咬了咬牙,再说时已透露出无限懊悔与悲痛来,“他自己却被抓回去,这两年才逃出来,我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就知道是他了,可是我……可是我不敢去找他。”

古德白不禁道:“你有个家庭,不敢找上麻烦也很正常,你们感情很好?”

“呸!”蜥蜴人又吐了他一口唾沫,仍是没着,“你们这种人懂什么!我跟他就说过几句话,只是大家都是可怜人,能走一个,到底是一个,总好过全死在里头。可惜,他当时救我,我……我没敢救他。”

茶水凉了,古德白看他说这么多话,便将水杯递过去喂了蜥蜴人一口。

蜥蜴人这时候也不担心这水有没有什么问题,虽不领情,但仍然埋头咕噜噜喝了个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813:24:15~2020-05-2909:5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素叶10个;雪泥2个;佚名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攻就是这么酷炫10瓶;东方镜君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