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秘书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闻言,表情顿时一僵。
但他到底是世界意志的化身，很快便又恢复过来。
淡然反问。
“怎么这么问？有哪里不对吗？”
“说不上来。”
沈千昭如今心里一团乱麻，也说不好到底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顾弥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想了想，又走回到车前。
斜倚着车身,兀自细细思考了一下。
半晌，才再次开口。
“话说回来，你当初设计他的时候,究竟补充了什么？就譬如现在这个顾家,应该也是专门设计出来配他的吧？”
“没错。”
石秘书对此供认不讳。
见少年神色认真,干脆一五一十地说明起来。
“首先，他人设的基础要求是「长得很帅」、「智商顶级」、「世界首富」、「什么都会」这四项,其余三项都好说，只需要一对基因优良的父母即可,但「世界首富」这项却不能。”
“按正常逻辑来说,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再怎么全能,时间上也不足以成为世界首富,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点,就有了顾家和顾氏集团,以及年轻一辈也可掌权的家主制度。”
沈千昭疑惑皱眉：“怎么不干脆设计个年纪大点的？”
“我除了响应笔所写的内容，同时也会考量书写者的需求。”
石秘书回头看向沈千昭。
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如果拿个四五十岁的叔叔给你，你不得重写吗？那我不得重新再做一个吗？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按你的审美来了。”
“！！！”
沈千昭原本并不理解，此时一听这话。
顿时全明白了。
难怪顾弥彰精准契合自己喜好，合着压根就是按照他审美来的。
沈千昭回忆近期由此而来的一堆纠结。
顿时不爽地捏了捏拳头。
“……我都已经写了「绝对不会喜欢上沈千昭」，你还这样设计,存心坑我吗？”
“我只是按逻辑办事。”
石秘书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还有就是……你写他只和你的信息素匹配，那么理所当然的，你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就不能和别人一样，所以我加了一条「你的信息素对他拥有绝对吸引力」，这个没问题对吧？”
沈千昭想了想：“……嗯。”
石秘书道：“然后你又写了，他会信息素失控对不对？”
沈千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对啊。”
石秘书又道：“这就是了。按照正常逻辑，你如果对他作出什么亲密举动，或者信息素浓度过高，他理应就会失控，失控程度要看具体情况，如果过高的话……”
说到这，石秘书嗓音忽然幽幽一顿。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般，连眼神都格外飘忽地躲开几分。
“……那就可能会出现一些反常现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反常，都来自于信息素失控吗？”
沈千昭仔细回忆了一下。
确实，先前每一次标记的时候，顾弥彰都表现得像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死死抱着他，恨不得当场将他压到身下。
而刚才在泳池边，想必也是因为那个人工呼吸的缘故，他才会本能地伸手抱住他。
一切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沈千昭顿时恍然大悟。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今天有些奇怪。
顾弥彰平时明明没办法自己停下来，可刚才在泳池里，却又头一回克制得极好，就好像没有再信息素失控了一样。
所以，他到底是失没失控啊？
沈千昭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想了想，又追问。
“但我总觉得……他和最初不太一样了，就好像那种小说里写歪的角色，渐渐脱离了最初的人设。”
“咳咳……”
石秘书突然凭空呛了口水。
急忙将拳头抵在唇前，仓皇地咳嗽了两声。
末了，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一番。
这才清了清嗓子，严肃回应。
“你也知道，笔写下的东西，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说是这么说，但眼神却躲避开来。
只是模棱两可地回应。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但如果当真摆脱笔的束缚的话，理论上应该会有些副作用，出现一些反常行为。”
石秘书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失误。
但面对沈千昭，又碍于设定不得不回应。
半晌，终于忍不住给出一句真话。
“譬如说，从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突然喜欢了，从前不会去做的事，现在突然愿意了，但也有可能反过来，譬如从前天赋异禀的事，现在突然间全不会了，跟个初学者一样。”
*
“我记得你从前随口一句都能撩翻全场，怎么现在这样狼狈，搞得跟个初学者一样？”
别墅二楼房间，顾二叔半倚在门旁。
看着窗台前半眯起眼的顾弥彰，终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他这大侄子，从前虽然没有要恋爱的意思，但就好像是天赋异禀一样。
举手投足皆令人臣服，音容笑貌皆令人迷醉，随便一开口，那就是几乎毫无自觉的天然撩拨。
哪怕只是对谁稍微好一点，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可现在呢？
虽然脸依然是那张脸，表情依然是没表情。
但他望着别墅外那少年的背影，却莫名透着一股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就好像一个纯真的恋爱白痴一样。
顾二叔身为长辈，身为一个已经过来的恋爱白痴，哪能容许一向骄傲聪明的大侄子如此卑微愚钝！
便当即上前走到顾弥彰身旁，伸手揽过他肩膀拍了拍。
“不要紧不要紧，叔叔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你看我现在！这不好得很嘛！”
“…………”
顾弥彰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顾二叔。
随即眉心微微拧起，颇有些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暗暗叹了口气。
“我只是……忽然间不知该从何开始。”
他明明应当知道怎么做，明明心里都该有数。
但那就像是……一个突然被卸载了的程序，文件夹还虚假残留着，可等要启动时，才忽然发现里头早已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不由有些迷茫。
“嗐！这还不简单？”
好在顾二叔身经百战。
是死皮赖脸的小能手，追妻路上的急先锋。
面对顾弥彰的烦恼，当即一拍胸脯，开始给他出主意。
“这追媳妇儿啊，第一点，就是要展现你的魅力，从衣着打扮到日常习惯，让他知道，你是个特别特别帅气、优秀，且有品味的人！”
顾弥彰回头看了眼顾二叔。
眉心微微一蹙：“我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不！既然你家小昭还没心动，那就证明你表现得还不够！”
顾二叔信誓旦旦，一脸确信：“你应该展现出更性感、更渊博、更让人不明觉厉的一面，这样，才能让他为你心动！为你爆灯！为你来个爱的转身！”
顾弥彰挑起一边眉，眼神怀疑：“…………”
“其次，这第二点啊，就是要出现！出现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哪怕是明星，那也得讲究个曝光度，恋爱就更是这样啦！只要出现得足够多，他的世界里就能有你的一席之地！”
顾二叔显然深谙此道。
明明周围没人，却也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同顾弥彰详解。
“你瞧，你们现在顶多早上晚上见一面，搞得跟老夫老妻似的，那有什么意思啊？你是准备提前进入七年之痒还是金婚现场啊？得赶紧想办法多出现在他面前！最好是……若有似无、漫不经心，却又铺天盖地的那种！”
顾弥彰疑惑：“……有用吗？”
“当然有用啦！这可是我当年的成功经验！”
顾二叔可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办法。
急忙又接着说道。
“不过嘛，这追媳妇儿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光明正大，公正公开！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你看上的omega！谁敢来抢，你就跟谁急眼儿！别管三七二十一，先画个圈圈把他框起来！”
闻言，顾弥彰回头看了看顾二叔。
沉默半晌，终于确信点头。
“有道理！”
*
如今，星移电视台即将进入第一轮改革试行。
林烛叶盏新入职，还需要一系列适应与调整，一旦开工，就将承包台内一周七天的晨间档《绯闻裁判》节目。
新版《绯闻裁判》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最基础的娱乐圈新闻播报被保留，但后续内容中，原本属于胡编乱造的部分，将改为类似《法治在线》的事件剖析，包括实地调查与采访、可能性试验、事件还原等等。
同时，还将匀出一部分时间，提供给想为自己绯闻澄清的艺人们，通过与谣言来源的现场对证，让他们摆脱莫须有的罪名。
而《学校2020》那边，也即将进入正轨。
由于是一期一期制作的节目，效率并不很高，便只是作为单季试行综艺在做。
一旦播出，就将承包每周五下午黄金档前的时间。
最后，便是给那八个试卷拟人老师的节目。
由于属于临时起意，沈千昭也没给节目起名字。
等后来看到，发现石秘书已经给起叫《致我的老师们》。
《致我的老师们》是一档教育类综艺。
节目并不主打讲课，更多的是展现出八个美人老师的自身魅力，为观众展现该学科在现实中的实际运用、魅力，以及重要性。
同时，也将开启打榜活动。
每周人气最高的老师，将专门得到一段时间，为大家讲解知识点，人气略逊一筹的其他人，则将只能获得少量时间。
虽然不确定能有多少观众，但毕竟台里现在也没什么别的节目。
先播着，万一节目扑街了也可以再调整。
第一轮改革，先改了这么三个节目。
只要反响能比先前好，就能给予台内员工们信心，跟着他继续改下去。
如今电视台这边渐渐步入正轨。
他更改命运的计划，也是时候要开始执行了。
自从先前在电视台门口遇到叶以招，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对方却似乎并没有要主动联系他的意思。
没办法，沈千昭只好让石秘书将他带了过来。
明明他之前给了他黑卡。
但半个月不见，叶以招看着却仍旧萎靡不振，一脸憔悴，好像压根没能有什么好转似的。
一进办公室，就将那张黑卡放上他办公桌。
指尖沉沉地推了过来。
连语气都不近人情。
“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沈千昭眼也不抬：“我又没说要收回，你还我做什么？”
原文中，叶以招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根据目前所得到的情报，叶以招大概率是由于事业失败，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回到费卿之身边，宁可自愿当回那只金丝雀，也不愿意再那样碌碌无为地苟活。
可如果他压根没有走投无路呢？
如果他得到了他要想的，最终飞黄腾达了呢？
那他还需要费卿之吗？
根本就用不着吧？
既然如此，那何不帮帮他。
人生又不是只有恋爱，当个事业精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帮助了叶以招，也拯救了他自己。
两全其美，岂不是美滋滋？
叶以招这人很关键，不论如何，他都是要帮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他的好意，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千昭抬眼看了看叶以招。
见他一脸颓废，好像饿了十几天一样精神不佳，不由疑惑。
“你不信任我吗？”
“有什么信任不信任的。”
叶以招笑容惨淡，带了点冷冰冰的疏离感，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已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无功不受禄，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意，在知道你的目的之前，我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好处。”
“你说得没错。”
不愧是能三番两次勾走费卿之的人。
果然还是有些脑子的。
沈千昭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随即修长十指交叉，手背交叠着，浅浅托住下颚。
随后眼尾一弯。
迎着他诘问般的目光，却是笑了起来。
“我找你，是因为看中你，想给你开个新节目，不知你意下如何？”
“新节目？”
叶以招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答案，顿时愣了一愣。
但很快，便就又不敢置信地嗤笑一声，好像对此很是不信。
“沈先生，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脾气差，路人缘差，也不会演，也不会说话，随便上什么节目都是被嘲的料，博不得半点好感。我前经纪公司那么牛，都没有能捧起我，你让我去做节目，是打算直接毁了你的电视台吗？”
“毁不毁，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沈千昭早就打好了主意，对此游刃有余。
只是微微挑起眉梢，向他笑了笑。
“你不需要演，也不需要讨好谁，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
叶以招眉心紧拧，似乎很是不信。
却又并不打算离开，一时间沉默在原地，久久没能出声。
办公室里，正播着财经新闻。
音量开得很小，不过是当做背景音在放，在这份沉默中，显得异常突出而清晰。
沈千昭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先低头处理文件。
可忽然间，他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不由抬头朝电视机望去。
“今天真的非常有幸，能请到顾弥彰先生，那么，节目最后，我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问。”
“最近社交平台议论很大，说是经常有人拍到您和一位年轻的男孩子一同出入，大家都猜测说，这个神秘的s某是否就是您的……”
电视里，正放出一张网上流传许久的偷拍照。
照片中的顾弥彰正与一少年并肩行走，像素不高，光线也比较昏暗，但仍然可以很好地分辨出是他。
但那身旁的小少年却被阴影遮挡，加上动态模糊，面容看着很是诡异，几乎看不清相貌。
主持人看着这张照片，语调逐渐暧昧地模糊了下来。
将话头收拢在将断未断之处。
而他身旁的男人气质冷峻。
面对这番提问，深邃疏离的眉眼幽幽一敛。
随即，唇角又微微扬起一些。
那张在人前从来冷漠高傲的脸上，竟是破天荒地带出了点笑意。
“是的，容我和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他说着，从台下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页面，向屏幕展示出一张照片。
照片依然是路人偷拍，右下角还有着微博水印，却到底明晰很多。
有阳光落在少年身上，将他皮肤照得透亮，映出那明艳清纯的五官，以及眼尾一颗朱砂痣。
是格外灵动清透的美。
“首先，他不叫s某，他叫沈千昭。”
男人眼睫抬起，清冷黑眸迎上镜头。
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反倒全是不容置喙的强势坦荡。
“是我已经见过长辈的小男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许你们用那么丑的照片来介绍我家昭昭！┗|｀o′|┛
我家昭昭是坠美的！
*
之前去医院挂水，回来吃了药又疯狂昏睡
最好笑的是，我因为心里太惦记着要写文，急得做梦都在狂写
到刚才为止，大脑它已经一路写到第32章了，就是真的疯狂组织语言，连细节措辞都有写的那种
结果醒来一看……
嚯！好家伙！一字儿没有！
整个一鸡飞蛋打
唉，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令本就不富裕的存稿箱雪上加霜（沉痛扼腕）
*
明后两天因为还要吃药，所以暂时先日更
等过几天你们发现我开始一日双更了，那就是可以愉快开宰，准备加速起飞的时候了
*
小可爱们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得病很难受，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还得吃药疯狂昏睡，我到现在脑袋都是晕的
少吃外卖少吃外卖少吃外卖！！！（大声）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藕饼cp捆死了10瓶；阳佟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