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蕴和从来都没有想过，叶菀歌会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沉默片刻，梁蕴和这才开口：“陆书渊……是生病了？”
“算是吧，癌症晚期。”叶菀歌淡淡道。
梁蕴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似乎又犯了错，和十年以前一样，自以为是的毛病。
梁蕴和紧忙轻咳一声，摆明态度道：“叶小姐，有件事我还是想和您说一下，我是真的没有站在陆菀情的立场说话，陆菀情只是……只是……”
梁蕴和几乎要挠破了头，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定位。
“她应该算是你的初恋，你对她有旧情，倒是也很正常，日后我和梁少也谈不到合作关系，梁少不必对我这样紧张。”叶菀歌含笑道。
梁蕴和有点尴尬，心说可不是合作不了吗？
达业集团能否与叶氏或者是封氏合作，那绝对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道：“谢谢您，叶小姐。”
“不必。”叶菀歌显得有点兴趣寥寥，很快便转开了头去。
梁蕴和却是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挣扎，他很想告诉叶菀歌，其实他的初恋从来都不是陆菀情，一直都是叶菀歌。
可是这样的话……除了徒惹麻烦，倒是也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达业集团的剪彩活动是邀请函模式，酒会却是开放式的。
说是开放式，倒是也没有多少不请自来的人。
也正是因此，当陆菀情站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梁蕴和正在叶菀歌旁边坐着，觉得这酒会真是度日如年，一转头就被吓得直接呛咳起来。
叶菀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来人，不是陆菀情又是谁？
陆菀情就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向里面，她身上穿着一身晚礼服，显得有点破败，样式也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显然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场合能让她将这些东西再穿出来。
她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叶菀歌看过去的时候，只觉从陆菀情的身上能够看出无尽的风尘味。
她微微蹙蹙眉，就见陆菀情想要往里头走的时候，被保镖直接拦住了。
保镖显然也看出来陆菀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二话不说就将人带离盘问去了。
梁蕴和多少有点坐不住了，他刚要起身，就见缪元晓走了过来，柔声问道：“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
缪元晓的温柔总是让梁蕴和招架不住，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这么多年缪元晓陪他走过的路，想起了缪元晓不计一切的付出。
所有的一切融合在一起，让梁蕴和顿时就稳住了脚步，看向缪元晓的眼神也多了些坚决的意味：“没什么，我去看看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缪元晓深深看了梁蕴和一会儿，这才温声应下：“好。”
梁蕴和在缪元晓的额头印了一个吻，这才离开了。
缪元晓对叶菀歌微微笑了笑，道：“叶小姐，封少，您们慢聊，我去陪着蕴和。”
叶菀歌颔首应下。
她谈不上多么喜欢缪元晓的性格，可是的确是这样的缪元晓，才能让容易冲动的梁蕴和这样安定下来。
叶菀歌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
“陆菀情应该是逃出来的。”封慕辰淡淡道。
叶菀歌微微一怔：“逃？”
“她现在不知道欠了多少钱，那边也不会轻易让她出来。”封慕辰淡漠地笑了一声。
叶菀歌没说话。
她倒是有所耳闻，陆菀情挥霍无度，身上一下子就积累了不少债务，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是封慕辰的功劳。
只是现在的陆菀情竟是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倒是让叶菀歌有点意外。
封慕辰在手机上轻轻敲了敲，再收起手机时，脸上就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了。”
叶菀歌抬眼看他，神色有点复杂。
封慕辰笑笑，伸手拍了拍叶菀歌的头：“一会儿她就会回去了。”
回到哪里去？
自然是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现在的陆菀情，已经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白容声出去看了一眼，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那些人便客客气气地将陆菀情带走了，带走的时候手段估计是很粗暴，陆菀情惊叫了一声，却还是很快被场内的背景音乐给压下去了。
叶菀歌微微垂下眸子，什么都没说。
“刚刚监狱那边来电话，说病危通知已经下了第二道了。”封慕辰看向叶菀歌，伸手将叶菀歌手中的酒杯拿走了。
叶菀歌点头：“挺快的。”
“癌症晚期，发现了基本就没救了，更何况陆书渊自己估计也不想活了。”封慕辰淡淡道。
叶菀歌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在想，他的最后一面，该不该让沈令竹他们去见一见。”
封慕辰静静看向叶菀歌。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笑了笑，道：“我还是和沈令竹他们联系一下吧。”
封慕辰颔首：“好，”他道：“不过沈令竹最近情况不好，听说上次一场大病差点就没救过来，后来在狱中听到了陆菀情的近况，似乎是又被打击了，现在还在卧床不起。”
沈令竹啊……
之前陆菀情的事情已经让沈令竹近乎疯癫了，开始叶菀歌还以为她在装疯卖傻，可是后来封慕辰做得更绝，直接将人送去强制医疗了，果然没多久，沈令竹就撑不住了，在里面和真正的疯子已经无异了。
后来虽然回到了监狱，听说也总是在狱中被霸凌，再后来，叶菀歌就很少听到她的消息了。
“只是……前阵子沈令竹似乎也闹着要找你，想要见陆菀情一面，我听孙局长说过一次，”封慕辰口中所说的孙局长，便是当年的孙警官，几经调动调到了监狱长的位置，现在刚好就负责着沈令竹所在的女子监狱，封慕辰顿了顿说道：“可是那时候联系不上陆菀情，这次探视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让他们见一面吧。”叶菀歌沉吟片刻，微微笑了。
让他们看看彼此现在的模样，也好断了所有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