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微微垂眸，良久方才淡淡开口：“这样说吧，白总，你想要的不是收回那十亿，而是参与陆氏的管理。”
“没错。”白容声颔首笑了：“叶总觉得如何？事实上，我甚至没有叶总那样贪婪。”
叶菀歌含笑听着。
贪婪？
那本就是她的！
尽管陆氏最初的确是陆书渊的，可是归根结底，陆书渊的资产全部都是当年从叶氏转移走的，没有叶氏，陆书渊有什么？
叶菀歌将协议推开一些，道：“其实我完全可以对这份协议置之不理，白先生，我甚至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白先生打算用一句话，来套取这么大的利益，未免太过贪心。”
“是真是假……”白容声淡淡笑道：“叶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的消息都能够卖上个好价钱吗？就是因为我在威胁旁人时，从来都不说假话。”
白容声当着叶菀歌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似乎是放了窃听器，叶菀歌便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白容声的笑意很深邃，他也静静听着。
整个房间很安静，于是所有人都能够将那边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叶菀歌微微闭了闭眼，那两个声音，委实是太过熟悉。
一个是叶黎川，一个是封慕辰。
白容声伸手，将手中的东西掐断。
“现在还在怀疑吗？”白容声含笑道：“叶小姐，我既然能够和你说这些，自然就说明我有渠道了解叶先生在何处，同样有渠道，将这些全部泄露给该知道的人。”
这种手段很卑劣，而白容声从来都是靠着这些卑劣的手段起家的。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伸手，将那一摞东西拿了过来。
“小小姐。”宁沅心底一惊，道：“您稍等一下封少，封少那边既然在和叶先生说话，自然就是在想办法！”
叶菀歌没签字，而是在那张协议上面又写了几笔，这才推了过去：“这是我能够接受的协议。”
“你可以接受我分红，可是却不能接受我有陆氏的控制权，换言之，你不仅是在提防我，你也将我刚刚的话听进去了，开始提防邹成吉了。”白容声愉快地笑了：“真该让邹成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叶小姐，是邹成吉自己说的，他愿意去陆氏。”
叶菀歌淡淡道：“不关邹少的事情，这是我的公司，我自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
“可是封慕辰始终都在你的公司里面有一席之地。”白容声忍不住提醒道。
提到封慕辰的名字，叶菀歌的笑容都很是温和：“没错，慕辰不是外人。”
“你可以下来了。”白容声抬眼，看向楼梯上的邹成吉。
邹成吉的脸色很难看，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看向叶菀歌，神色很是复杂。
良久，他方才转头看向白容声，脸上写满了谄媚：“白总，我想和叶小姐单独聊聊。”
“哦，好，看来这是嫌我碍事了。”白容声微微一笑。
“哪儿能呢……”邹成吉连忙送白容声上楼，一边笑道：“白总您看您误会了不是？我就是想和叶小姐少说上两句，您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来请您。”
“那你最好能够将话说明白，不要忘了，你的叶小姐刚刚将协议修正过了，而我希望那份协议是原本的样子。”白容声的语气陡然冷了下去：“不要忘了，我能给你这些，就能够将这些全都夺走易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的脸色很是阴沉，哪里还有适才的春风和煦？
邹成吉脸色微微变了变，强自点了点头，这才坐在了叶菀歌对面。
他显得有点紧张，看了叶菀歌良久，这才咬咬牙开口：“小歌，我……”
“邹少。”叶菀歌打断了他的话，微微笑道：“邹少，既然我们是在谈公事，那么我希望您可以换个称呼。”
邹成吉微微一僵，笑道：“我没想到，现在叶总居然这样在意了。”
叶菀歌只是淡淡笑了笑：“谢谢。”
邹成吉愈发不自在起来，叶菀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让他刚刚演练好的煽情台词都没有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这么说吧，叶总，从前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您，你当时一直和封少在一起，我爹也说过，人家封少那是军长的孙子，和我们那不是一个路数的，我知道，我是暴发户，在你们这个圈子里头，总是被人瞧不起。人家也总有一句话，叫做贵族这称呼要看三代，这么一说我家肯定就算不上了。所以我也一直没追你，我自己怎么样，我心底还是有点数的，但是……”
“邹少当年没追过我家小小姐吗？”宁沅忍不住了，开口道。
邹成吉看向宁沅，心说这下人怎么还说话呢！
他蹙眉道：“叶总，您说的，现在是在谈公事，那么你的保镖就不该开口。”
叶菀歌蹙蹙眉，她不喜欢宁沅被叫做保镖。
事实上这么多年，叶菀歌也从来没把宁沅和阿大当成保镖看过。
他们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叶菀歌沉声道：“可是邹少现在谈的是公事吗？”
邹成吉脸色微微有点不好看：“叶小姐，我只是想和你说明一下，为什么我会执意想要这个位置，你真的觉得我是在牟利吗？如果我就是想要牟利，我就该跟着白总去港城，就跟着做白总的生意，哪个不比这些牟利？我犯得着去您那儿吗？我不就是想着，如果我不去，白总肯定也要让旁人去，到时候那人不会像是我一样，我好歹心是向着你的，旁人能吗？” 叶菀歌差点笑出声。
邹成吉说这些的时候是如此理直气壮，就像是从前不是有一句话吗？
最厉害的洗脑，就是连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现在的邹成吉，就给叶菀歌一种这样的感觉。
他已经骗过了他自己，这才来这里骗她了。
叶菀歌微微垂眸笑了：“邹少不必这样说，如果邹少真的是为了我的利益着想，那么就不该来陆氏。”
“我……”邹成吉忽然有种无力感。
他曾经以为，和叶菀歌在一起时总是占不到上风，是因为自己家室太弱没有底气，可是现在，即使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将这些又拿回来了，他依然觉得自己连开口的契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