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渊最终还是走了。
如果说这是一场博弈，那么从最开始，他就输得彻彻底底。
而沈令竹在陆书渊转身的瞬间就哭了，她伸手撑着自己的脸，眼泪几乎染花了她的妆容。
良久，沈令竹方才吸了口气：“对不起，叶小姐，我说了我不抱希望，但是我没想到，我只是没想到……”
“没什么，”叶菀歌对沈令竹委实是没有几分同情，看着他们沦落到现在这副样子，叶菀歌的心底只有淡淡的满足，她开口道：“你自己最近注意些，毕竟你是个孕妇，武力方面肯定是比不过陆书渊的，你不要过分招惹他，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监狱的话。”
沈令竹冷笑一声：“这次我不会放过他的，如果我要回去，那么我势必要拖他一起！”
叶菀歌其实并不觉得，以沈令竹的本事，她能够将陆书渊如何。
如果她能，当年她也不会被陆书渊设下了那么多圈套。
陆书渊或许爱过她，可是永远永远，陆书渊最爱的人都是他自己。
也正是因此，在最初发生一切的时候，陆书渊还能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要如何才能保全他自己。
多么可怖的人……
“你手头有证据吗？”叶菀歌平静地问道。
“当年应该是有的，”沈令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试探地问道：“可是叶总，其实你比我还要更想让陆书渊入狱吧？”
叶菀歌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沈女士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沈令竹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我决定了放弃陆书渊，和叶小姐合作，那么我想要的东西，叶小姐应该会明白。”
“你在和我谈条件？”叶菀歌啼笑皆非。
“是。”沈令竹根本不客气：“我想要的条件很简单，一方面，我需要叶小姐帮我让我减刑，给我一个机会，另外一方面，我希望能够拿到叶小姐一张支票。等我从监狱里面出来了，至少能够让我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她看向叶菀歌，苦笑一声道：“我也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一直以来都是靠着男人活着的，没有了男人，我的生活就没有了靠山，我要求的不多，叶总，我也知道，但是……我需要一个承诺，没有这个承诺，我的确不想要这么轻易地交出什么。”
“承诺……”叶菀歌垂眸笑了：“你要什么承诺？”
“我想要叶氏的股份。”
“我看你是疯了。”叶菀歌淡淡道，起身就要走。
“不……叶总，您听我说！您心底更恨的，应该是陆书渊吧？你让他逍遥法外，你真的安心吗？你真的愿意看着他这样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吗？”沈令竹急切道。
叶菀歌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令竹，良久，她方才微微笑了：“沈女士，你承认当年是你们二人一起杀了我母亲，是吧？”
沈令竹的脸色变了变：“那个……”
“既然你承认，那么你就该明白，我恨的是你们两人，从来不存在对你或者对他有任何额外的同情，”叶菀歌的眼神冷冽无比，她沉声道：“沈女士，你是杀人凶手，而现在，作为杀人凶手，你还要和我谈条件，要走叶氏的股份？”
她的话字字诛心，沈令竹脸色惨白地松开了手，道：“那我不要股份了，我只要钱，我只要钱可以了吧？我只要钱，能够让我好好地活过这一辈子，我就什么都认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但是我要能活下去，叶总……如果连这个要求，您都满足不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和您合作呢？”
“因为你别无选择，而我，你也记得，我还有王文医生。”叶菀歌淡淡笑道。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你刚刚说了那番话，陆书渊应该很清楚，你不会再和他合作了，那么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再放了我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沈令竹哑声道：“你不懂，我即使是和检察官做文章，我也能……”
“你有证据吗？”叶菀歌平静地问道。
沈令竹的手微微瑟缩：“你说什么？”
“当年的案子，你怕是只有线索，需要有人进一步搜集证据吧，如果你手中有陆书渊就是共犯的铁证，我或许会考虑和你谈合作。”
“我有。”沈令竹的眼神沉凝几分：“只是我需要时间。”
“是么……”叶菀歌看了她一会儿，微微颔首道：“可以，如果你手中有铁证，那么我可以考虑给你这个数。”
沈令竹看着叶菀歌比出来的五，神色都变了：“五百万可能不太够……”
“不是给你五百万，这里面包括可能会出现的费用，包括取证，或者是打点的费用。”叶菀歌唇角微抿，淡淡道：“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概算下来，你到时候还能有个一百万左右吧，也可能少一些，差不多五六十万，不过你节约一点，将来出狱了，肯定也够用了。”
沈令竹哑声道：“那怎么可能够用……”
“或者你想要在里面呆一辈子。”叶菀歌轻笑：“对于我而言，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让陆书渊一无所有，你看的出来，他有多么绝望。”
是啊……
叶菀歌有这个本事，所以她可以站在这里，轻轻松松地威慑自己。
因为她什么都做得到，完全不需要听自己的摆布。
沈令竹闭了闭眼，良久方才低声应了：“好，我知道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倘若我找到了王文医生，那么我会终止所有的合作条件，你应该明白。”叶菀歌平静道。
沈令竹只觉心底一片苍凉绝望，她点点头，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我明白，我哪儿能不明白呢？”
叶菀歌这才满意地笑了：“那么，我等你的消息。”
“好。”沈令竹看向叶菀歌，就见门外，果然封慕辰又在等她。
他始终是等待的姿势，温柔而笃定，一等，就从叶菀歌小时候，等到了现在。
他们多幸福啊……幸福地让她觉得虚幻。
沈令竹打了个晃，忽然觉得头有点晕，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