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封渐城笑了笑:“怎么,害羞了?”
“爸说的是。”封文轩闻言,心底微微一喜,看向封慕辰:“慕辰,你爷爷说话呢。”
“爷爷,我记得我说过,男孩子应当先立业,再成家。”封慕辰沉声道。
“你是打算将企业做成跨国企业,甚至是在各大国家占据市场份额,再来考虑结婚生子的事情?”封渐城蹙眉。
“我有这个想法。”封慕辰颔首应下。
封渐城叹气:“可惜啊,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我都不在了,也永远不会有儿孙绕膝的时候了。”
封慕辰微怔,语气带了些许古怪:“爷爷,我以为我和父亲在,您已经算是儿孙绕膝。”
“慕辰,你知道爷爷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封渐城顿了顿,这才看向封慕辰:“即使暂时不结婚,订个婚也是好的。”
封慕辰微微垂眸。
封渐城这才看向叶华庭:“是吧老叶?人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我这次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这些想法也有点多。”
叶华庭蹙蹙眉。
他当然明白封渐城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自己没了,将来小歌怎么办?
看不到小歌穿着美丽的婚纱嫁为人妇,看不到小歌将来光芒万丈的样子,自己恐怕是不会瞑目的。
也正是因此,而今封渐城这样一说,叶华庭无法反驳。
封渐城叹了口气,看向封慕辰:“你有中意的姑娘吗?”
“有。”封慕辰斩钉截铁。
“是吗?”封渐城了然,看了一眼不远处安静地喝水的叶菀歌,这才问道:“那你有订婚的打算吗?”
“她还太小了。”封慕辰叹了口气:“爷爷,我希望您再给我三年。”
三年后,叶菀歌就十八岁了。
到了那一天,如果叶菀歌愿意的话,封慕辰相信,那一纸婚约并不是什么难题。
封渐城长叹了口气:“慕辰,你喜欢的人,是小歌对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凝滞。
封文轩尴尬地笑了笑:“爸,您看您这是说什么呢……”
“抱歉小歌,爷爷知道你还小,这个时候不该对你说这些的,但是……”封渐城叹了口气,看向封慕辰:“有些话,爷爷实在是不吐不快。”
封慕辰蹙蹙眉,点头应下:“爷爷您说。”
“在爷爷看来,你和小歌应该是一起长大产生了兄妹情谊,是你认错了你的心思。”封渐城沉声道。
封慕辰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想开口,却被封渐城拦住了:“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封慕辰闭了闭眼,问。
叶菀歌的指甲狠狠嵌进自己的掌心,疼地要命,却也清醒得很。
“慕辰,你一直是个不怎么需要大人操心的孩子,但是这件事,你处理地不够好,”封渐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你知道你这样的处理方式,会给小歌带来多少压力吗?你对她好,所以她就该许你一生?”
叶菀歌怔住了,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良久,她方才干哑地开口:“封爷爷,我……”有些话好像说出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叶菀歌咬咬牙,道:“我是喜欢慕辰哥哥的。”
“小歌……”封渐城蹙眉。
封文轩也在旁边补充道:“叶小姐,你才多大,这个时候就要求你明白什么是喜欢,的确是对你不公平,是我们没有处理好封慕辰的想法,这样的结果不应该让叶小姐来承担。”
“不,”叶菀歌微微摇头:“封爷爷,封伯伯,我很确定我在想什么,我知道什么是欣赏什么是钦慕,什么是喜欢,这些感情中的界限,我全部都明白,也正是因此,我非常确定,我是喜欢慕辰哥哥的。”
一瞬间,封文轩的脸色灰了又白。
他沉默了良久,这才看向封渐城。
封渐城长叹了口气:“你要等她长大,是么?”
这句话,自然是对封慕辰说的。
封慕辰颔首,他看向叶菀歌,那一刻,他忽然很想要越过桌子,坐在叶菀歌的身边,他想要紧紧握住叶菀歌的手,告诉她自己一定会等她,无论多久。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一刻,就在叶菀歌说出喜欢那两个字的瞬间,她用了多大的勇气,甚至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可是叶菀歌从未放弃,将那四个字清晰无比地说了出来。
“我喜欢他。”
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封渐城长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封慕辰的肩膀。
叶菀歌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结果。
她同样知道,其实封渐城真正想说的话或许并不是这些。
封渐城能够容忍封慕辰对自己好,但是却并不想让自己真正成为他的孙媳妇。
也许因为自己复杂的家世,也许因为自己会成为封慕辰的软肋,也或许……是自己还不够好。
只是封渐城顾虑着自己的感受,所以选择了最温和的说辞。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覆水难收。
再后来,每个人都很沉默。
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然而没有人开口。
散席时,封渐城和叶华庭说着话往外走,封文轩则是先打着电话出去了,留下叶菀歌看向封慕辰,嘴唇翕合,轻叹了口气:“抱歉。”
她分明知道封慕辰面对了多少压力,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放手。
“谢谢你,小歌。”封慕辰定定地看着叶菀歌,认真道。
叶菀歌的心底微微一颤。
就像是被轻轻划了一下心尖,涌出了汨汨的鲜血,然而那种感觉是温暖的。
叶菀歌闭了闭眼,低声道:“我知道我还不够好……”
“不是,”封慕辰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有对你说,爷爷也一直叮嘱我,不希望我将这件事说出去。”
叶菀歌忽然有点紧张:“封爷爷他……”
“医生会诊的结果,爷爷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封慕辰的嗓子十分干哑,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也是昨天才偶然知道的,所以爷爷放弃了治疗,选择了回国了,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
一直以为封渐城还是好好的,还曾经庆幸过发现得及时。
却是从未想到过,封渐城是拖着如此残破的躯体,只是希望能够看到自己有一个安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