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蕴和急了,他连忙冲过来,拦在了叶菀歌面前,低声道:“叶小姐,我不是要试探……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叶菀歌看向梁蕴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大男生。
他和记忆中的模样,其实早就不太一样了。
有些时候叶菀歌总会忍不住去想,其实人对一个人的固化印象是很可怕的事情,第一眼看到了,觉得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也许在往后的很多年中都不会改变。
现在也是如此,叶菀歌看向梁蕴和,忍不住就回想起当年的模样。
可是梁蕴和早就变了,他和陆菀情在一起太久了,神色间都带了一点陆菀情特有的偏执。
良久,叶菀歌方才轻轻笑了一声:“梁少,你想让我帮忙和陆菀情提分手,怎么提?”
梁蕴和看了叶菀歌良久,这才哑声道:“我不是想要让你来提,而是……”
“而是?”叶菀歌看他。
“这么多年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梁蕴和的脸涨得通红,低声道。
叶菀歌直接笑出了声。
她觉得梁蕴和疯了,疯的彻彻底底。
“你没事吧?”叶菀歌忍不住问道。
梁蕴和咬紧牙关:“我没事,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我好得很,我只是说出了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
叶菀歌是真的懒怠继续和他说下去了,轻笑了一声道:“梁蕴和,这么多年,我始终觉得你至少还算是有勇气,在感情方面,即使那么多人反对你和陆菀情,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你们不是良配,你还是愿意和她一起走下去,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些真的很好笑。”
“就有那么好笑吗?”梁蕴和显得很是颓唐:“我是真的才认清我的心,我一直将陆菀情当做是你的替身,因为我觉得你太过遥不可及,陆菀情身上,也许也有很多和你相似的地方,我根本就是在自我麻醉而已……”
“你想用我做借口,来和陆菀情分手?”叶菀歌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梁蕴和看着叶菀歌的脸,忽然就不敢说了。
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他想要告诉陆菀情,他这些年,或许根本就没有真心喜欢过她。
一直以来喜欢的,是陆菀情那霸道专横的性格,可是越往后,就越会觉得厌倦。
同样是一生,凭什么自己就要一直被掌控?
再看看叶菀歌和封慕辰的相处模式,梁蕴和觉得自己简直要羡慕地发疯。
为什么……
“叶小姐,为什么……明明最开始,如果没有爷爷的阻挠,我们就在一起了不是吗?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都是因为爷爷,所以我才放弃了,如果不是爷爷的话……”梁蕴和急促地喘息着。
叶菀歌忽然觉得无比悲哀。
她看着梁蕴和,只是安静地看着。
梁蕴和终于沉默下来:“小歌……”
“梁少,你或许误会了一件事,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其实并不取决于家人的态度,当然,家人的态度很重要,但是那是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而最初做决定的人,始终是这两个人而已。”叶菀歌垂眸笑了笑:“你认识我的时候,大概也成年了吧?”
梁蕴和微怔。
“可是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你的爷爷……”叶菀歌苦笑:“你觉得合理吗?” 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梁蕴和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像是蜗牛一样缩进了壳里,死死地扒着边缘,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梁蕴和的眼睛都红了,哑声道:“叶小姐,你就是不肯相信,这真的不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爷爷当年误导了我,甚至陆菀情也是一直在对我说,将来她肯定会越来越好,然后我们也能彼此帮衬……”
这样的对话,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平静笑道:“梁少,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梁蕴和看向叶菀歌。
叶菀歌就道:“所以现在,你是觉得陆菀情做不到这些了,所以才想要和她分手,是吗?因为陆书渊已经愈发落魄了?”
梁蕴和哑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现在的这番话,其实也是梁爷爷的授意?”叶菀歌淡漠地问道。
梁蕴和闭了闭眼:“叶小姐,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用什么来相信你?你跑来对我说,你让我帮你分手,然后又说这么多年来喜欢的人是我,可是梁少……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叶菀歌的眼底满是悲哀:“你所谓的喜欢,实在是太肤浅太廉价了。”
梁蕴和惊愕地看向叶菀歌,叶菀歌轻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结婚的誓词吗?从今天开始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我始终相信,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有同甘苦共患难的信念的,倘若连这点坚持都做不到,那么何必还要勉强在一起?”
她的声音婉转而好听,梁蕴和听着听着,忽然就有点难过。
他忽然意识到……
其实叶菀歌说的话虽然残忍,却是一点都没错。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考虑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叶菀歌和封慕辰,其实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只是那些艰苦的路,他们都一起咬着牙走下来了,而不是像他一样,稍微有点难处,就开始畏首畏尾,开始退缩。 看着面前的叶菀歌,梁蕴和微微垂眸:“谢谢你,叶小姐。”
“你和陆菀情的事情,我其实是不愿意多干预的,如果你认为她是你的良配,那么你就好好坚持下去,如果你认为不是……那么,也是你自己应当做的决定。梁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总该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叶菀歌平静地说道。
梁蕴和终于还是笑了笑,点头应了:“是啊……我也该证明我自己了。”
叶菀歌只是笑了笑。
他一直很懦弱,这种懦弱最初是因为梁宇的过度操纵,后来就变成了陆菀情。
可是说到底,这也是梁蕴和自己的选择罢了。
叶菀歌不知道他能否改变,可是这也是她最后能够给他的忠告。
从此后山高水远,旧日情分尽了,便也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