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进去的时候，叶华庭还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看起来分明很是平静的模样，可是叶菀歌心底却是微微一颤。
她知道，叶华庭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平静。
果然，叶华庭蹙紧眉头，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看向叶菀歌身后的封慕辰：“慕辰也来了。”
封慕辰点点头：“爷爷好。”
“恩。”叶华庭迟疑了一下，他并不是很想在封慕辰面前批评叶菀歌，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也由不得他考虑那么多了：“小歌，你过来。”
叶菀歌微微垂眸，慢慢走了过去，迟疑了一下，她才回头对封慕辰说：“慕辰，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
封慕辰点点头，干净利落地走了出去。
“你自己说吧，你觉得你今天这样做有没有问题。”叶华庭蹙眉道。
叶菀歌咬住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我……”
“你一开始就知道陈媛媛喜欢你，对吧？”叶华庭问。
叶菀歌没有隐瞒，只是静静点头。
“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该利用她对你的喜欢。”叶华庭的脸色满是不悦，蹙紧眉头道。
叶菀歌沉默良久，这才低声道：“外公，我只是想要和陈媛媛做朋友……我不是在利用她。”
“不是利用？”叶华庭笑了一声：“如果你没有给过她任何一丁点希望，她会来帮你吗？”
叶菀歌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着头。 叶华庭沉默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小歌，你现在一天比一天大了，有些话，外公从来都没说过。外公一直以为你的性子和你妈妈很像，敢爱敢恨。你愿意为你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这样的想法，外公从来都没认为你错过，事实上这么多年，外公也一直看着你长大，一直把你当成我的骄傲，小歌，这一点，我想你还是明白的。”
叶菀歌咬紧牙关，什么都没有说。
叶华庭问道：“但是小歌，现在的你，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让外公很意外。”
叶菀歌摇摇头：“外公，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叶华庭笑了一声，问道：“小歌，你说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可是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已经偏离了你原本的轨道，无论是在叶氏的处理上，还是在你私人关系的处理中，你自己应该也是有感觉的。”
叶菀歌没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去和叶华庭解释。
什么是原来的轨道？
从一开始回到这个世界，叶菀歌所有的一切，就只剩下复仇了。
她的眼底只能看到前面的路，那条路充满荆棘，可是叶菀歌从来不曾退缩过。
可是她害怕家人的质疑。
她害怕自己充满杀意的眼神被叶华庭看到，她同样害怕，害怕这一刻叶华庭失望的眼神。
良久，叶菀歌方才哑声开口：“外公，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善良，叶氏是我势在必得的，至于您的病……即使是苏茵茵，也一定会帮忙，我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利用过谁。”
叶华庭紧紧盯着叶菀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蹙起眉头：“小歌，你这样下去，我害怕你有一天就真的迷失了你自己。”
叶菀歌摇摇头：“我不会。” 叶华庭问道：“你对你自己很有信心？”
“外公，我其实……”叶菀歌本想说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变了，她浅浅笑了笑，道：“外公，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叶华庭长叹了口气。
“外公，但是您要记得，您一定要好好的，只要您还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出差错。”叶菀歌看着叶华庭，认真地说着。
叶华庭说不出那一瞬间心底的感受。
他知道叶菀歌长大了，他同样知道，那个小时候在他身边牙牙学语的叶菀歌，早就不见了。
可是叶华庭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孩子长大了是这样的感觉。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说着这样的话，他也开始看不清他的小外孙女。
一时之间，叶华庭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不知道，叶菀歌这样的成长，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华庭却终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叶菀歌成长起来了，现在的叶家，怕是早就大变样了。
这样想着，叶华庭也只是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叶黎川过来：“菀歌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小歌的确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叶黎川的目光落在叶菀歌身上，平静地说道：“可是我认为菀歌这样的性格没什么不好，她如果过分软弱，根本就不可能在公司站得住脚，至于对陈媛媛的态度上，至少在我看到的时候，我不认为小歌做的有多么出格。”
叶华庭起伏不定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好，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外公……”叶菀歌忍不住道：“您还会继续手术的，是吧？”
叶华庭苦笑了一声：“你苦心孤诣给我安排了手术，我当然会做。”那就好。”叶菀歌打心底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很害怕叶华庭忽然决定连手术都放弃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叶华庭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叶菀歌想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然而还好，叶华庭并没有如此。
他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小歌。”
叶菀歌颔首：“外公？”
“你和封慕辰，什么时候准备定下来？”叶华庭忽然问。
叶菀歌怔住：“我……这件事我还没有考虑，我现在年纪也还小，觉得考虑结婚的事情还是有点早……”
旁边的叶黎川也跟着点点头应了一声：“而且这种事总归是男方主动比较好，不该是女方这边主动的。”
“你和封慕辰定下来，外公这边也就放心了。”叶华庭叹了口气，道。
叶菀歌听这句话，总觉得怎么听都有点不吉利的意思在里面，她蹙蹙眉，道：“外公，您不要胡思乱想，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咳……”叶华庭只是轻咳一声，神色淡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