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庭的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叶菀歌还在病房里，见医生走近，叶菀歌下意识就站起来了，神色稍微有点紧张。
叶华庭忍不住笑了笑：“小歌。”
“恩。”叶菀歌虽然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头。
医生看了叶华庭一眼，这才看向叶菀歌道：“叶小姐，经过周密的检查……”
叶菀歌蹙蹙眉，问道：“结果不是说明天才能确定吗？”
医生一怔，顿时明白了叶菀歌的意思。
他点头道：“对，现在还在进行专家会诊，我只是过来做一个常规检测的。”
“请。”叶菀歌让开叶华庭病床旁边的位置。
大夫象征性地做了一系列检查，便径自往外走，叶菀歌静静地跟着。
将门小心地掩上，叶菀歌这才低声问道：“结果不理想，是吧？”
大夫蹙起眉头，沉默了一下问道：“叶小姐怎么知道……”
“如果是好结果，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夫脸上大概也不会那么为难。”叶菀歌轻声道。
她揉揉太阳穴，问道：“什么情况？”
“现在初步诊断，认为是肺癌初期，治愈可能性是很大的，只是需要病人配合。”
叶菀歌认真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在那一瞬间，几乎滂沱。
沉默片刻，大夫方才低声道：“叶小姐，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可以告知叶先生的。”我会的。”叶菀歌颔首。
大夫点头：“因为现在还在初期阶段，如果采取住院治疗，治愈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还是很希望，病人可以积极配合治疗。”
叶菀歌闭了闭眼，继续点头：“好。”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被掏空了：“要一直留在医院治疗是吗？”
“至少每个疗程都要在这里，也比较方便。”
“我主要是在想，在家里也许外公的情绪会更加稳定，在医院的话……感觉毕竟是不一样的，环境对人的心理影响也很大。”叶菀歌温温道。
“有一些必要的医疗设备，如果回家的话，将会没办法享受这些设施的配合。”大夫提醒。
叶菀歌想了想，道：“大夫，不好意思耽搁您的时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帮我列一个单子吗？”
大夫点头应下：“是关于所有设备的吗？”
“对，只是平时的常规治疗设备就好，至于需要手术的时候，我会再陪外公来医院的。”叶菀歌沉声道。
她始终客客气气的，让人听着就心生好感。
大夫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轻叹了口气，道：“叶小姐，叶先生有您这个外孙女，真的是很幸福。”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如果没有我，也许外公现在也不需要这样操劳了。”
如果没有自己，叶华庭或许也不会这样辛苦，一直想着如何来维护自己。
时时刻刻，岁岁年年。
所以自己现在终于有一点能力了，想要保护叶华庭，简直是太正常不过。
医生列好了单据，叶菀歌小心地拍了一张照片留存，这才交给了旁边的宁沅：“宁沅，你拿去处理一下，市面上如果买不到，就去外国订购，报关问题不用担心。另外，直接出直升机去接，这样比较快。”
宁沅应下。
医生看得瞠目结舌，心说还好刚刚一直没说，有些设备国内现在还没有，很是麻烦。
人家可是有的是办法，想了想，医生补充道：“对了，叶家的私人医师，是梁竟成先生吗？”
叶菀歌一怔：“您认识梁医生？”
“对，梁医生之前是我的医学院直系学长。”医生笑道：“之前就听梁医生说过，叶家是最平易近人的，也是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医生说道。
叶菀歌笑笑，注意到他的名牌：“孟医师。”
“对对对，我叫孟浩。”孟浩笑着应下，又意识到刚刚的确诊结果，似乎是不太适合这个表情，立刻收敛了。
叶菀歌点头应下：“谢谢您，孟医生，那我先进去了。”
“好的。”
叶菀歌进门的时候，就见叶华庭正在静静地看报纸，远远地看过去，根本看不出他看似健康无比的身体内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病灶。
叶菀歌轻咳一声，道：“外公。”
叶华庭抬眼，神色很是平静。
就是那一刻，叶菀歌一下子就了然了。
这一切的一切，叶华庭怕是知道的。
沉默了一下，叶菀歌问道：“外公，是早期。”
她没有说的那么细致，但是叶华庭眼底忽然的松动，让叶菀歌一下子什么都了然。
她咬住下唇，死死地咬着，不出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咸涩的味道。 她这才低声道：“外公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
叶华庭哑声道：“小歌……”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是吧？”
因为叶华庭真的一点都不意外，无论是当时咳血，还是后来做检查的时候。
甚至连刚刚，孟医生进来的时候，叶华庭的眼神都是无比平静的。
“刚刚我让阿大去您家里看了，您家里根本就有药。”叶菀歌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控诉和委屈。
叶华庭轻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叶菀歌过来。
叶菀歌道：“您不想等我长大了吗？居然知道是早期，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院治呢？”
叶华庭摇摇头：“之前我问过梁医生的，梁医生当时也看过我的片子，其实这个肿瘤，上次就已经出现了，因为位置很刁钻，所以一旦采取化疗方式，据说是有和上次的病根合并并发症的危险的。”
叶菀歌睁大眼睛：“可是刚才……”
“刚才没说，大概是因为这只是初步治疗吧，说是早期，是吧？”叶华庭问。
叶菀歌没办法继续隐瞒，只能点头。
“恩，估计会诊几次，就什么都看出来了。”叶华庭轻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叶菀歌的头发：“手术死亡率太高了，外公并不想冒险。”
“外公还想看你长大呢。”
叶菀歌难以置信地看向叶华庭，时至今日，他想的，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