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知道陈烨的意思，倘若自己签了字，那么封慕辰定然会知道的，知道自己代表叶氏，和陈烨合作了。
叶菀歌知道，自己可以和封慕辰解释，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啊……
封慕辰为了自己才铤而走险，而自己和陈烨合作的话，封慕辰要怎么想？
叶菀歌想起封慕辰可能露出的失望神色，就觉得心底难过地厉害。
沉默良久，叶菀歌看到叶书渊笑着走了进来：“菀歌，这里要求见证人都要签字负责，你来签一下字，这份文件我们已经让法务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然后我们公司今年的年度税收就可以享受慈善捐款减免了，来来来签这里。”
叶菀歌死死盯着陈烨。
被算了一道。
她没有继续迟疑，而是抬手，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烨微微笑了，他知道，叶菀歌是个聪明人，一直都是。
就像是现在，明知道没有胜算，所以叶菀歌就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干净利落，几乎不像是一个小女孩。
陈烨告辞后，叶书渊看向叶菀歌，笑道：“话说回来，之前封少是不是也办了一个军区院啊，我记得好像是一开盘就售空了，啧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军区的背景。”
叶菀歌听不出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几分嘲弄，索性淡淡道：“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我不太了解，还是刚刚听陈烨说的。”
“哦对了，你以后也要记得，叫陈烨要叫陈少或者陈总，不要直呼其名，明白吗？”叶书渊沉声道。
这种小事，叶菀歌还懒得和叶书渊多说，只是点点头应下了，转身出门。 叶书渊蹙紧眉头看着叶菀歌，嗤笑了一声：“什么东西，还在这里人五人六的。”
这一天，叶菀歌觉得简直是无比漫长。
她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封慕辰联系，然而即使是去卫生间的时间，叶书渊都会要求叶菀歌将手机放在柜子里面，不能带，说是避免泄密。
这样一来二去的，叶菀歌连发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找到。
到了晚上一回家，叶菀歌第一时间就要给封慕辰打电话，然而她的目光却被客厅开着的电视吸引了，老四老五正在看，上面是陈烨在接受采访，微笑着说道：“今天，我司与叶氏叶书渊总裁，叶菀歌副总裁达成了一致认同，将会为建造全华夏最好最优秀的军区养老家园通力合作，日后……”
老四老五见后面有人，连忙回头，看到的便是叶菀歌微微泛白的脸——
“这是……”
“好像是陈烨之前就安排好了的采访，小小姐，怎么回事……您和陈烨合作了？”
叶菀歌闭了闭眼，转身上楼，抓着手机匆匆忙忙地给封慕辰打电话。
打通了，然而始终没人接。
这是……生气了？
叶菀歌咬住下唇，心底一片荒芜。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封慕辰从未有过不接自己电话的时候，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一定什么都会好的。
有时候叶菀歌都觉得，自己在封慕辰面前真的是太肆无忌惮了，但是她习惯了，封慕辰也习惯了。
这种感觉很好很好，就像是封慕辰给自己的特权，只是现在，这种特权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
叶菀歌无法适应。
良久，叶菀歌咬着牙又拨通了封慕辰家里的电话，这次倒是很快接通了，接电话的人是云翳——
“叶小姐？”
“恩，那个，我找慕辰，慕辰在家吗？”叶菀歌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九点多了。
云翳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叶小姐，封少说这几天都不回来的。”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或者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个电话给我好吗？我有急事。”叶菀歌诚恳道。
云翳知道叶菀歌和封慕辰之间的联系，然而此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方才叹了口气：“叶小姐，封少出门前特别嘱咐过。这几天可能没办法接电话，那个，叶小姐，如果您的事情不是那么那么急的话，您能稍微等几天吗？”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叶菀歌闭了闭眼，低声道：“恩，好，那我知道了。”
云翳也笑了笑：“叶小姐放心，封少回来会第一时间和您联系的。”
叶菀歌的语气有点飘：“好，谢谢你，云翳。”
云翳将电话放下，看向旁边沉默的封慕辰，犹豫了一下，问道：“封少，这样就可以了吗？”
“恩，可以了，你做得很好。”封慕辰笑了笑，点头应下。
他的笑容也沉静无比，看起来没有半点波澜。
云翳咬咬牙，道：“封少，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不用像是电视剧台词一样。”
“叶小姐和陈少那件事，一定不是故意的，封少，您和叶小姐在一起这么久了，您应该知道叶小姐的性格啊……叶小姐什么时候有过背叛您的时候不是吗？”云翳哑声道。 封慕辰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件事生气？”
“不是吗？”云翳一怔。
“当然不是，”封慕辰摇摇头，道：“叶菀歌是什么性格的人，我太清楚了，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背叛我，我也是知道的，而暂时和她远离一些，是为了她好。”
云翳沉默着，良久方才哑声道：“封少，您对叶小姐真好。”
“她值得。”封慕辰闭了闭眼，转身上楼了，想了想，封慕辰说道：“哦对了，最近如果叶菀歌来电话，你知道该如何回应。”
“要一直这样吗？”
“我会离开a城一段时间，一方面是接受调查，另一方面……菀歌会来这里找我的。”
封慕辰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带着一点叹息，却也带了三分笑意。
云翳站在楼下，看着一步步上楼的封慕辰，心底却没来由地有点慌张。
他感觉什么事情悄然无声地改变了，在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