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让叶书渊搬出去的动作很快,差不多三天的时间,叶书渊就带着陆承钧去了别处的房产。
整个叶宅空荡荡的,叶菀歌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消失殆尽的画,眼底有点漠然。
叶书渊帮叶菀歌算了一笔账,然后就像是分家一样,气哼哼地带着那些东西走了。
得意什么呢?
最后的最后,叶书渊怒道。
叶菀歌有点想笑,得意?
自己有得意吗?
其实只有浓郁的悲哀罢了。
复仇这种事是一把双刃剑,捅别人越深,自己这边却也好受不多少。
叶菀歌知道,只是她同样知道,痛楚之中,自己是有快感的。
就像是现在,尽管心底也跟着一片荒芜困顿,可是看着他狼狈地跟着搬家公司离开时,叶菀歌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终于走了,离开了叶家。
多好。
报纸上面的舆论一片哗然,最近一段时间,叶菀歌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有一次,她甚至接到了沈令竹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沈令竹似乎是在说什么,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是叶菀歌很快将电话挂断了。
更不要提只会辱骂的陆菀情,和她多说一句话,叶菀歌都觉得无趣。
叶华庭也忧心忡忡地来了好几次电话,他本以为,叶菀歌隐忍了这么多年,最后这一年不会这样做,然而听到了陆承钧和陆菀情的做法,叶华庭也沉默了。
这样的人,和他们虚与委蛇地做戏,都没什么意义了。
叶菀歌依然平静地去上学,平静地回家,偶尔和朋友一起参加一些社交活动。
然后回到家里,再继续燃烧生命到下半夜,去将所有叶氏现在的情况厘清。
而在叶书渊搬走后的第三十天,叶菀歌一回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封慕辰。
她微微一怔,笑了。
“你怎么来了?”
“你最近还好吧?”封慕辰回头,问她。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当然挺好的,他们走了以后,这个房子清静多了。”
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在偷窥或者监听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突如其来地发火,也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回家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蹙起眉头说要和自己谈谈。
简直是好的不得了。
生活变得无比简单,而纯粹。
封慕辰定定地看了叶菀歌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这是在骗谁呢?”
叶菀歌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啊,自己这是在骗谁呢?
有些时候,叶菀歌觉得斗智斗勇挺累的,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她何尝不是在享受这个过程呢?
享受这个斗智斗勇的过程?
而现在,一切都划上了一个小小的休止符,而叶菀歌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无比空虚。
整个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宁沅和阿大太懂事了,知道自己在忙,就一定不会过来打扰。 而这让叶菀歌的生活变得愈发安静下来,安静地古井无波。
封慕辰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过来住?”
叶菀歌一怔,看向封慕辰:“不太好吧,现在大家盯着我都盯得挺紧的,我这个时候过来的话,也会给慕辰哥哥带来不少麻烦……很多人会来嚼舌头,说我们忽然又在一起了什么的,我觉得会……”
“我知道你是这个答案,所以我想了一下,决定搬过来。”封慕辰自然道。
叶菀歌瞪大眼睛:“啊?”
“你这里还有很多空房间吧?”封慕辰问。
叶菀歌被封慕辰的行动力惊呆了,只能呆呆地看向封慕辰:“你你你……”
“我怎么?”封慕辰被叶菀歌的样子逗笑了,伸手直接揉了揉叶菀歌的头发:“你啊,就是思前想后顾虑地太多,明明还是个未成年,在这里装什么小大人?人稍微脆弱一点,有需要依赖其他人的时候,都是很正常的,明白吗?”
叶菀歌咬住下唇:“可是如果你搬过来,外面的舆论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封慕辰蹙紧眉头:“能打压的就打压,不能的就这样放着,小歌,你没有做亏心事,你怕什么舆论?更何况,舆论环境如何,与你将来是否能够坐稳控制权,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不是吗?”
“还是有关系的,”叶菀歌道:“如果舆论导向很有问题,就会像是之前一样,很多股东宁愿将控制权给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我……”
这样思前想后的叶菀歌,封慕辰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从未有过这样好的耐心,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叶菀歌的头发:“你交给我一次,好吗?”
“我……”叶菀歌看向封慕辰。
她忽然想起之前顾听雪说的话,她说,自己这样下去,会害了封慕辰。
“你的身份,没关系吗?”叶菀歌咬住下唇,低声道。
“我既然能让你交给我,当然就是会处理好。”封慕辰自然道。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点头:“好,我相信你。”
“慕辰哥哥。”叶菀歌顺手揉了揉跑到自己小腿上蹭来蹭去的小狐狸,这才抬头道:“如果有任何情况让你觉得很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有人对我说,我这样下去,会害了你。慕辰哥哥,你一定要知道,我宁愿晚上两年,也绝对绝对不想让你有半点为难。”
封慕辰轻叹了口气。
他就是知道,他知道叶菀歌所有的想法,知道她深藏心底的隐忧。
也正是因此,他才更加想要帮她,竭尽全力地帮她。
怎么舍得让他的小姑娘受委屈?
怎么舍得看着她一个人,在黑暗之中踽踽独行?
更何况,他们之间,哪里还有所谓的谁来害了谁?
命运早就将两人紧紧缠绕,谁都无法脱离,却也从来不曾想过要脱离。
封慕辰伸手,轻轻抱了抱叶菀歌,低声笑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轻如羽毛的拥抱,却让叶菀歌默然红了眼圈。
她伸手,将这个拥抱加紧了一点,这才低声道:“慕辰哥哥,谢谢你。”
别墅的门忽然开了,记者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