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您醒了……”叶菀歌想要扑上去,可是她不敢,她什么都看不到,甚至看不清叶华庭身上是不是扎了针插了管子:“您醒了就好,您醒了我的眼睛也就好了……”
她就那样安静地哭着,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哭,也没有半点近似于崩溃的情绪。
可是尽管如此,这样的叶菀歌,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心疼得很。
“外公……您怎么能睡这么久……”叶菀歌努力睁大眼睛,她不想让叶华庭担心,也不希望让叶华庭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叶华庭会难受的。
可是叶菀歌还是没办法,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是多么地凄苦无助,尽管叶菀歌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
叶华庭伸手,轻轻摸了摸叶菀歌的手,心底简直是翻江倒海。他何尝不明白,叶菀歌的眼睛,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方才一夜之间成了这副模样,叶华庭的心底满满的都是自责,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费力地开口道:“好了,好了,小歌。外公没事了。”
“叶小姐,我这边还需要进一步给叶先生做一些检查。”查理走过来道。
叶菀歌点点头:“恩,那我出去……”
“没事,你穿上这个吧,坐在这边靠墙的位置。”查理递过来一件衣服,宁沅立刻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帮叶菀歌穿好。
叶菀歌这才安静地坐在了旁边,她觉得眼前仿佛一点点,一点点地有了光。
那些飞鸟,惊鸿,在叶菀歌的视线里,慢慢清晰起来。
她努力睁大眼睛,下一秒,她看清了病床上的叶华庭。
那一刻,叶菀歌差点控制不住地站起来了。
她害怕这一切都是个梦,害怕梦醒了,她又一次看不到她爱的那些人了。 然而当叶菀歌自己伸手在自己眼前轻轻晃了晃时,她发现她真的看得到了。
再也不用摸着旁边的东西来判断自己的位置,再也不用听到封慕辰努力掩藏心疼的语气,再也不必……让人为了自己那么操劳了。
叶菀歌简直要笑出声。
曾经觉得习以为常的一切,在失去了一段时间以后,变得弥足珍贵。
半个多小时后,查理医生这才笑了笑道:“已经没事了。”
叶菀歌睁大眼睛。
查理医生引着叶菀歌往外走,一边道:“至少暂时看来是没事,已经癌变的组织我们都已经切除掉了,但是很显然,现在的医术没有那么发达,如果有一些特别情况,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希望叶小姐可以理解。”
叶菀歌沉默了一下,点头:“谢谢您,查理医生。”
查理是个医痴,他的医术医德,叶菀歌都是无比信任的。
而今查理说了这番话,基本就等于盖棺定论了。
这是当下世界上医生能够做到的最好的,这就足够了。
“外公他……还会疼吗?”叶菀歌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会,至少暂时不会,我说的暂时,大概是五年到十年吧。”查理道。
叶菀歌垂眸,苦涩地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你的眼睛,我来给你检查一下吧?”查理问。
叶菀歌笑笑:“麻烦查理医生了,您说的是对的,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倒是没想到,听到外公的声音,我的眼睛居然就好了。”
查理笑出声:“是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很重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叶菀歌察看了一下眼睛的情况,这才笑了笑,道:“放心吧,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那就好,谢谢你,查理医生。”叶菀歌给宁沅递了个眼色,宁沅差点当着查理的面哭出来。
叶菀歌笑出声:“给人家支票,别闹了。”
太久违了。
宁沅没办法告诉叶菀歌,看着叶菀歌素来灵动的双眼忽然变得混沌而无神,看着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看到她转头看向自己,可是眼底依然没有半点清明时,那种感觉是多么地无助。
他从来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告诉叶菀歌。
可是这一刻,宁沅喜极而泣。
他一路跟着叶菀歌,几乎叶菀歌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叶菀歌被他闹得没法子,只好道:“我等封慕辰回来,和他说说话,明儿也就回家了。”
叶菀歌话音未落,宁沅的手机响了。
“小姐稍等,这个铃音是特别给何梅设置的。”宁沅道。
何梅是个很懂颜色的人,在何梅的世界里,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来打扰宁沅的。
也正是因此,此时此刻,何梅来了电话,宁沅不会不在意。
他将电话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小小姐,有人占了您的屋子。”
叶菀歌微微一怔,笑了:“现在在搬东西?”
“不,说是今晚凑合住一晚,明天就搬东西,”宁沅简直要被气炸了:“他们怎么敢……他们是不是疯了?那是叶家的祖产,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叶菀歌淡淡地笑了。
是啊,那是叶家的祖产。
他们甚至连姓氏都要改掉,他们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想继续害死自己的祖父,最后的牺牲品,是自己。
这样的人,居然也好意思想要霸占房子?
叶菀歌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想了,明天我们一早回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小小姐不今天回去?”宁沅的拳头死死攥紧,他不介意去一个一个将他们揍出来!
叶菀歌笑出声:“你啊,沉住气,别这样。”
“小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陆菀情之前来说那句话,就是来试探我的口风的,现在他们大概认为我是不会介意的吧,毕竟我搬出来也住了一段时间了。”
其实叶菀歌不急着回去,倒是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
她在等封慕辰。
这么久了,自己失明了多久,封慕辰就陪伴了自己多久。
到了后来,叶菀歌能够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光影,这种感觉就更加鲜明。
有时候夜深醒来,叶菀歌也会感觉屋里面有点朦朦胧胧的亮光,而叶菀歌小心翼翼地起身,封慕辰一定会恰到好处地递过来一杯水或者一杯温牛奶。
默契地甚至不需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