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和叶华庭过去的时候，就见疗养院里面依然很安静。
现在整个疗养院都被封家包下了，封渐城的性格在那儿，也不怎么常让老战友过来看他。
他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虚弱无力的样子，即使到了风烛残年，他依然有他的风骨和骄傲。
也正是因此，除了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还有封家的保镖，这里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压抑。
云翳和封慕辰都在门口守着，见叶菀歌到了，匆匆迎了过来：“叶爷爷？”封慕辰一怔。
“我跟着过来看看，好几个月没见到老封了。”叶华庭微微拉下围巾，咳嗽一声道。
“谢谢叶爷爷。”封慕辰的眼神有点复杂，这才看向叶菀歌：“我们进去？”
“恩，好。”叶菀歌点头应下。
“爷爷最近清醒的时间愈发少了，如果你们聊到一半，爷爷睡着了，就直接摁医生铃就是了。”封慕辰道。
叶菀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几个月不见，封慕辰的眼底添了三分凝重三分坚韧。
那种成年男人才有的坚强，在封慕辰的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叶菀歌说不出那种感觉。
就像是曾经看到的少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忽然长大一样，那种感觉很是微妙。
封慕辰倒是没想这些，将叶菀歌和叶华庭送到病房门口，他敲敲门：“爷爷，我们进来了。”
“好，”封渐城显然已经是瘦脱了形，长期的高级营养液依然比不上平日的饭菜，可是现在，封渐城已经连饭菜都难以下咽了，他看向进门的叶菀歌和叶华庭，忽然眼睛量了亮：“老叶，你来了。”
叶华庭心底难受地厉害，怎么几个月不见，就至于这样了？
封渐城和几人说了些家常话，这才道：“老叶，慕辰，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小歌说。”
封慕辰心底微微一紧，他静静点头，站了起来。
叶华庭也叹了口气：“当然。”
他们退了出去，屋里面就只剩下叶菀歌和封渐城了。
封渐城看了叶菀歌一会儿，眼底满满的都是慈爱：“小歌，来，坐近一点，爷爷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了。”
他的眼神不似作伪，叶菀歌忽然觉得心底酸楚地厉害。
她清楚地记得，就是这样的眼神，在自己刚刚重生穿越回来的时候，封渐城就是这样看着自己，让叶菀歌在那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好的。
就是那一刻，叶菀歌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好好地走下去。
可是现在，重新看到这个眼神，叶菀歌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别这样。”封渐城叹了口气，伸手费力地想要摸一下叶菀歌的头发，但是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小歌，这几年，爷爷对不住你。”
叶菀歌惶然地抬头。
封渐城道：“尤其是知道生病了的这半年，爷爷甚至想过让慕辰找一个喜欢他，能够帮他助他的女孩子共度一生……是爷爷不好。”
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更何况是对一个小辈。
叶菀歌很年轻，对这样年轻的孩子，何必要用这样的语气？
可是这一刻，封渐城就是这样认真地说着，像是在交代着什么似的。
“慕辰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你们两个将来在一起，爷爷也就放心了。”封渐城长叹了口气，浑浊的眼底仿佛有了光。
叶菀歌难受地要命，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封渐城看出叶菀歌的情绪，笑着叹了口气：“别哭，你哭了，等下慕辰要以为爷爷欺负你呢。”
叶菀歌心底更难受了。
她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她同样知道，在封慕辰的世界里，自己或许真的不算是什么良配。
可是尽管如此，封渐城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以后啊，慕辰那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们都是好孩子，要一起好好走完这一辈子，知道吗？”封渐城认真道，眼底满满的都是慈爱。
叶菀歌的眼泪停都停不下来，她强迫自己抬着头，怔怔地看着封渐城，只觉得嗓子里面哽咽地厉害。
“好了，好孩子，让他们进来吧。”
叶菀歌点点头，强忍着哽咽说了一句：“爷爷您一定要好好的，我还想让您看到我们结婚呢。”
封渐城疲惫地笑了。
他们再次进来的时候，封渐城已经又一次睡着了。
和从前不同，这一次，封渐城是笑着的。
叶菀歌无措地看向封慕辰，封慕辰摇摇头，将叶菀歌拉了出去：“谢谢你。”
“没什么，我……”叶菀歌想起自己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脸上顿时有点烧红了，认真道：“你放心，爷爷不会有事的，爷爷一定还可以看到你幸福的时候，才会忍心离开。”
“爷爷的病危通知单已经下来了，大概就是这两三天。”封慕辰长叹了口气。
他的手在包里面摸了摸，摸出了一支烟，然而也只是在手上夹了一会儿，就停下了。
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刻，封慕辰依然很懂得克制自己。
而正是这样的克制，让叶菀歌的心都跟着疼地厉害。
“你不用介意我的。”叶菀歌看向封慕辰手中的烟，轻声道：“我没关系。”
“胡说，明明还是个未成年，怎么就没关系。”封慕辰伸手拍了一下叶菀歌的头，难得脸上少了几分郁结，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封慕辰这才叹了口气道：“好了，我没事的。”
叶菀歌点点头：“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是吗？”封慕辰微微垂眸，笑了笑。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封慕辰道：“哦对了，上次那件事，后来陈烨一直没动静了，是吧？”
“对。”叶菀歌想起来也觉得狐疑，上次农业用地的事情，虽然最开始媒体舆论很凶，可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说过什么了。
“那就暂且按兵不动吧，如果他们有了什么说法，我们再来商量对策。”
“好。”叶菀歌看着叶华庭也走了出来，这才道：“那慕辰哥哥，我先回去了。”
“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