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录音打电话,这样的技巧是检察院和法院最常用的了,甚至几乎成为了约定俗成的习惯。
可是当赵检察官意识到对面的人也在用着这样的手段时,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叶小姐,我想……至少您应该对我们有足够的信任。”
“我有的,在今天之前,我对检察院寄予了全部的信任,可惜……我不认为在证物室如此有针对性地丢了这一件东西,是因为检察院这边的保卫措施出了问题,相比之下,我更相信这是有人可以谋划的,赵检察官,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案发当时,那只针剂在哪里?”叶菀歌平静地问道。
赵检察官沉默了一下,忽然一咬牙:“你知道的,不在我们的证物间。”
“在检验科,对吧?”
“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检察官有种自己被全部看穿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糟糕,可是他无计可施。
“我明白了,赵检察官,我查看了一下,梁轲的羁押期限还有三天,三天之内,我希望检察院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会向上级检察院申请查核。”叶菀歌的声线沉着而冷静,丝毫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赵检察官一咬牙:“你等我,我保证会加快进度。”
叶菀歌闭了闭眼,放下电话。
她觉得有点诧异,沈令竹这么拼命地要保住梁轲,到底是为了什么?
倘若只是因为梁轲是一枚不错的棋子,那么沈令竹根本没必要这样对他。
梁轲手中有沈令竹的把柄?
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让合作更加长久。 叶菀歌忽然了然——
其实沈令竹选择合作对象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能够拿捏住对方的,比如甄妮。
最不喜欢的,大概就是自己没办法掌控的,因为倘若这样的把柄是相互的,那么沈令竹在威胁对方时,就要注意对方是否会及时地威胁回来。
想到几次三番沈令竹对梁轲的开脱,叶菀歌一下子就了然了。
梁轲一定握住了沈令竹的命脉,这才能在前世今生,都和沈令竹保持着彻底的合作关系。
叶菀歌微微一笑,倘若自己也能够找到沈令竹的弱点,那么……
自己的下一步就容易多了。
叶菀歌走回桌前,叶华庭果然没有继续动筷,他看着走近的叶菀歌,眼底满是慈爱:“回来了?要不要让他们把这些菜再热一下?好像是有点冷了。”
叶菀歌心底微微一涩,摇摇头:“没事的,挺好吃的。”
“是吗?”叶华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叶菀歌的头,这才道:“是不是法庭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外公怎么……”叶菀歌一怔。
叶华庭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打了这么久的,怕也只有是法庭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想直接联系我,担心我会比较不好对付,所以才将矛头对准了你,倘若你态度温和,那么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对他们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叶菀歌蹙紧眉头:“可惜……我给了他们deadline。”
叶华庭忍不住笑了:“延期开庭?”
叶菀歌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才道:“外公,您觉得梁轲会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他曾经对你示好吗?”
叶菀歌犹豫了一下,道:“算是有过一次吧。”但是你拒绝了。”
“对。”
叶华庭笑了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叶菀歌的头:“你要记得,像是梁轲这样的人,就是绝对的小人,和小人打交道就只能靠着利益了,但是有一天,你给出的利益比其他人少的时候,你就要做好被背叛的准备。”
叶菀歌颔首,忽然弯唇笑了:“可是按照外公的意思,对沈令竹这个道理也是一样的。”
叶菀歌的反应很快,叶华庭笑了:“是这样。”
这一天,叶菀歌回到家的时候,就见沈令竹正在吧台前面坐着,看到叶菀歌回来,她踟蹰了一下,这才起身走了过来:“小歌,阿姨听说你今天大动肝火了。”
“啊?”叶菀歌一脸笑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刚刚生了气的模样。
沈令竹轻咳一声:“之前不是梁轲那个案子……被压了一下吗?”
“啊,阿姨说的是延期审理的事情吧?我没怎么听,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我们的司法是公正的。”叶菀歌天真地说着。
沈令竹在心底笑了一声,这才道:“对了,你爸爸让我告诉你,冰箱里面给你留了点心,你可以先吃一口垫垫肚子,明天早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恩,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叶菀歌倒是没去动,径自上楼了。
沈令竹盯着叶菀歌的背影看了很久,这才拨出一个电话:“可以了,现在放出来吧。”
“什么?”
“没关系。”沈令竹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你这次做的已经很好了,即使查,也不会查到你头上,对,我对你保证,放心吧,你怎么那么唯唯诺诺?”
“就按照这个放出来。”沈令竹又听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我保证,叶菀歌不会找你的麻烦。”我找谁的麻烦?”叶菀歌莫名其妙地看向沈令竹。
她根本就没有关上门!
不过叶菀歌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沈令竹居然就这样在客厅里面大摇大摆地布置起事情了?
沈令竹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着叶菀歌,嘴唇动了动,翕合片刻,这才低声道:“小歌你这是……你怎么下来都无声无息的啊?”
叶菀歌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自己叮当作响的拖鞋,道:“我没有啊,大概是阿姨打电话太聚精会神了吧。”
沈令竹咽了口口水,干咳一声道:“菀歌,下次不要这样刻意吓阿姨,阿姨年龄大了,不经吓。”
叶菀歌靠着吧台笑出声:“阿姨这话说的倒是有趣,我只是来取个点心,怎么就成了故意吓唬阿姨了?倒是沈阿姨,刚刚我好像听到沈阿姨叫我的名字了?怎么了?”
“我没有叫你的名字啊,”沈令竹干笑一声,下意识叫了最中立的何梅:“是吧何梅?”
何梅刚刚全程都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擦着茶几,闻言微微一怔,倒是摇头:“不,沈太太确实是叫了小小姐的名字。”
沈令竹的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
这个何梅……
这是怎么回事?
沈令竹难以置信地看向何梅,恨不得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