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不喜欢爽约。
可是如若让自己就这样放过明天沈令竹父母来这样有趣的事情，叶菀歌心底还是有点惋惜。
让宁沅和阿大出去，叶菀歌在床上打了个滚，忽然想起封慕辰的生日礼物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书柜打开，拿出了里面一个很大的复合泥塑的雕像。
这是她亲手做的，从最开始的选材，到了后面每一步塑形，每一笔描画，都是叶菀歌一点点做出来的。
叶菀歌用了太多心思在上面，在她的手下，封慕辰站在高台上，笑意微微。
而封慕辰的面前，则是一大片土地。
那是江北那边的地，有别墅林然耸立，看起来蔚为壮观。
从封慕辰那块地的事情敲定下来，叶菀歌就开始准备封慕辰的生日礼物了。
她知道封慕辰会喜欢，所以每次做这个的时候都会特别用心。
叶菀歌小心翼翼地坐在桌前，继续下面的步骤。
现在封慕辰的大体已经塑造好了，本来想要将两边分开做的，可是现在看来也来不及了。
叶菀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距离明天早上送封慕辰，还有差不多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叶菀歌吸了口气，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假以他人之手。
这一个晚上，叶菀歌几乎没有闭过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步粘合，画着一笔又一笔。
这不是叶菀歌最擅长的事情，但是叶菀歌想到封慕辰拿到这个偌大的泥塑雕像时，唇角微微弯起的模样，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她记得封慕辰给自己送的每一次礼物，但是仔细想来，每一次他们之间都是不平等的，他送给自己的，永远比自己送给他的更加让人暖心。
想到这里，叶菀歌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她不敢多睡，只能小心地将泥塑向前推了推，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静静睡下了。
即使是这样的浅眠，叶菀歌还是订好了二十分钟后的闹钟。
二十分钟后，叶菀歌一睁眼，一下子就怔住了。
她睡得很沉很沉，还是手机的铃声将她唤醒的。
她好像没有动，手还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的头下，可是那复合泥塑有一半都散开了。
叶菀歌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复合泥塑，那是她这么多天的成果，是要送给封慕辰的生日礼物，也是送给他的离别礼物。
她想让封慕辰带着这些去了，还能时不时想起他们在国内并肩奋斗的日子。
这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复合泥塑，就这样散落在地。
叶菀歌怔忪良久，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地上那个散落的封慕辰碎片慢慢捡起来。
她第一次觉得有点想哭。
那种感觉让叶菀歌措手不及。
太久了，太久了。
她回来以后，就再也不敢哭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输了。
可是这一刻，叶菀歌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 她走向外面，看向门外的宁沅，这才压下语气中的哽咽低声问道：“有人进来过吗？”
宁沅微微一怔：“没有，”他顿了顿，这才道：“刚刚我去了一趟卫生间。”
叶菀歌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就在五分钟前，怎么了吗小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他没说完，就看到了屋里面的一片狼藉，当时就怔住了。
宁沅将门掩上，径自跪地帮叶菀歌收拾起满地的碎片。
他没有动，只是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低声道：“对不起，小小姐。”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知道，叶菀歌对这些是多么重视。
她是那样认真地准备着给封慕辰的礼物，她连夜准备，甚至瞒住了所有人，在认真地准备。
可是自己去了一趟卫生间，就有人趁着叶菀歌睡着，进来将这一切都毁了。
是谁？
是谁？
宁沅看着叶菀歌通红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自责地让他想死。
“小小姐，我来帮小小姐复原。”
“没关系，”叶菀歌沉默了良久，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低声道：“不怪你。”
“小小姐……”
“我说了不怪你。”叶菀歌扬了扬声音。
宁沅的话音一下子停住了。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叶菀歌轻叹了口气：“没事的，你回去吧。这个时间也该睡了。”
“对不起小小姐。”宁沅也红了眼睛，低声道。
叶菀歌摇摇头。
好像沉静下来以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个时间敢进自己房间的人，想必也只有沈令竹了，以关心的名义敲门，毕竟宁沅不在，她进来鬼使神差地，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担心自己为什么还没睡。
多好的主意啊。
叶菀歌闭了闭眼，觉得很是疲倦。
这根线本来绷得紧紧的，绷住了也就绷住了。
可是现在呢？
这根线断了，叶菀歌忽然觉得全身都没力气。
阿大也跟着进来了：“怎么了小小姐？”
他看了一眼，顿时就撸起袖子：“我来帮小小姐复原。”
“没关系，复合泥塑很难复原的，这个……就算了吧。”叶菀歌平静地笑了笑：“你们快去休息吧，不要这么晚还在这里守着。”
宁沅沉默了良久，这才低声道：“对不起，小小姐。”
阿大看了宁沅一眼，没做声，只是上前将桌上的泥塑碎片都安稳地收好了，一片都没少，这才拉了宁沅一把，走了出去。
他们出去时，小心地帮叶菀歌关了灯。
叶菀歌躺在床上，竟然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菀歌就爬了起来。
明明昨天睡得那么晚，但是现在仔细看看，除了眼下的黑眼圈昭示着之前的疲倦，其他一切都如常，完全看不出半点疲惫。 叶菀歌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原本摆着泥塑的位置，忽然就觉得有点怔忪。
这么多天一直在做的东西，一下子没了，叶菀歌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她眨眨眼，这才看清楚，真的不见了，什么都没了，甚至连最初做出来的印记都不见了。
叶菀歌走出去，露出一个笑容：“我们走吧。”
“小小姐不去找沈女士质问吗？”阿大蹙眉。
这不符合他对叶菀歌的一贯认知。
叶菀歌摇摇头：“你去帮我调一下昨晚这边的录像，我房内一直是没有录像的。”
她一直对门口的人很相信，宁沅和阿大他们始终是轮流倒班的，从来没有门口空着的时候，可是那一次，却也足够让人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