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何梅就上来找叶菀歌了。
叶菀歌没有多耽搁,径自挑了一件长裙就下楼了。
果然,楼下已经张灯结彩,装饰地极为妥当。
叶菀歌看了一眼座位上笑语嫣然的沈令竹,心底添了三分不屑。
这么多年了,叶书渊从来没有提过给沈令竹或者陆菀情好好地办一次生日宴,主要还是因为当年沈令竹胡说八道的那个视频,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家里的地位很尴尬,在外面就更是乱七八糟了。
然而现在,叶菀歌看着沈令竹笑容满面的样子,说不出心底的感觉。
她很擅长调整自己的情绪,不会轻易说不高兴,每一次和叶书渊撒娇或者发火,都是能够准确地击中叶书渊的红心,能够轻而易举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在沈令竹的世界里,只要哄好叶书渊一个人就足够了。
但是这样的道行却也是很深了。
叶菀歌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这才笑了笑走了过去。
“父亲。”
“小歌,”沈令竹先开了口:“小歌这边坐。”
叶菀歌心底冷笑,这还真的就开始了?很听话啊。
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叶菀歌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听从的想法,径自坐了过去,甚至还轻声道了句谢。
沈令竹的笑容顿时就更深了几分:“小歌,阿姨一直都没和你说,其实你之前送阿姨的这个小发簪啊,阿姨一直特别喜欢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给叶菀歌看。
叶菀歌看了一眼,就微微怔住了。 这并不是这一次重生回来的她送的,那么……就是九岁的叶菀歌了?
当时沈令竹刚来家里,自己根本不懂事,就将自己妈妈的一支玉簪送给了沈令竹,当时应该是带了点炫耀的意思。
然而现在看沈令竹美美地戴着,叶菀歌心底一阵阵不舒服。
那是她妈妈的东西。
从来都不应该给这样的一个人的。
沈令竹却是浑然不觉叶菀歌的心思,本以为这可以讨一下叶菀歌的欢心,没想到叶菀歌的表情如此冷漠,这倒是让沈令竹微微怔住了。
叶菀歌犹自笑道:“哦,我都不记得了。”
“这是菀歌姐送的?”陆菀情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妈妈你记错了吧?这样的做工和材质,不是菀歌姐喜欢的东西啊。”
这么多天的相处,陆菀情多少也明白了叶菀歌的习惯,喜欢设计师富有设计感的作品,而不是随随便便一块好玉。
而现在,沈令竹头上的这枚玉簪,明显是质感胜过了做工的。
陆菀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妈妈正在不高兴,她自然地伸手去摸了摸沈令竹头上的玉簪,疑惑道:“哎呀,这真的不像是姐姐喜欢的样式啊。”
“你别乱动,”沈令竹伸手将陆菀情的手拍下去了:“菀歌,谢谢你,当年你心底就是有沈阿姨的,沈阿姨知道,这么多年,阿姨也是一直亏待了你,以后……阿姨一定会对你越来越好的。”
这种话简直就是在表决心。
叶菀歌心底简直快要藏不住冷笑,却只按捺下心底的恶心淡淡道:“好。”
“阿姨,阿姨也不是个善言辞的人,不过没关系,小歌你看阿姨以后的行动就好了。”沈令竹简直是天生的演员,此时说着说着,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一次,叶菀歌却绝对不是个好观众,她已经侧过头去逗弄去陆承钧了。
沈令竹的眼底掠过一丝怨毒,这才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看向叶书渊:“书渊,今天谢谢你。”
叶书渊显然心情不错,笑了笑道:“没关系,你过生日嘛,大家热闹热闹点挺好的,以后都这样办。”
“真好……”沈令竹笑着凑过去:“书渊你对我最好了!”
叶书渊十分满意,刚想说点什么,陆菀情就在旁边呛咳出声,表情狼狈地要命,声音也大的惊人。
叶书渊这个气啊……
他看着陆菀情,蹙眉道:“你能不能安稳一点,你看看你姐姐!”
陆菀情脸上极为狼狈,心底却也是满满的不悦。
不就是喝水急了吗?至于这么说吗!
沈令竹也被这个倒霉孩子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头上的簪子碰到了尖锐的桌角,一下子就碎了满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菀歌,小歌……阿姨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菀歌心底没有可惜,只有快意,当年送给沈令竹东西的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沈令竹不配戴自己母亲戴过的东西,永远都不配。
也正是因此,叶菀歌表现地十分宽容而大度:“没关系,沈阿姨不用在意。”
沈令竹总觉得叶菀歌的宽容来的莫名其妙,她始终是个很在意以前东西的人,这一次怎么这么轻松地就翻页了?
然而她自然是不能主动凑上去等着打脸的,只能讪讪笑了:“就当是挡灾了。”
“啊?可是我听说这东西只给主人挡灾啊,”陆菀情没心没肺地说道:“不然给我也来一块吧?我最近挺不顺的。”
“你闭嘴。”沈令竹气急败坏地说道。
这一晚,沈令竹一直和叶书渊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陆菀情只好时不时和叶菀歌说上两句,看起来和乐融融的,气氛相当不错。
然而其中的波涛诡谲却是无人能知。 直到晚上,桌上的菜肴都差不多冷透了,沈令竹这才看向叶菀歌,借着微醺的意味,淡淡笑道:“菀歌,你和沈阿姨说说,沈阿姨要是对你好,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和沈阿姨作对了啊?”
叶菀歌笑了。
“沈阿姨要怎样对我好?”
“你要什么,沈阿姨就给你什么,以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把你当宝贝地宠,菀歌,你妈妈能给你的,沈阿姨都能给你,你……以后愿意叫我一声妈妈吗?”沈令竹低声问道。
她的表情已经有满满的恳求了。
可是不够,这就是不够!
叶菀歌觉得心口的怒火都要燎原了,这人……怎么能这样不要脸?!
就因为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应该被她欺骗吗?
哪里有让人叫妈妈,连点好处都没有的?
叶菀歌倒是乐意陪她演戏到底,微微垂眸,颤抖着声音道:“沈阿姨,您曾经不是想要杀了我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将兜里面的录音器摁开了。
叶菀歌几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每一天,即使是在家里,都不能安生的日子。
沈令竹却没有意识到叶菀歌的手段,却还是保留着仅有的警戒心,摇摇头道:“菀歌不要这样说,阿姨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何况阿姨没有想过要杀了你啊。”
“您当年还推我下水……”
“哎,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乱讲?”叶书渊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来,蹙蹙眉将沈令竹拉开了,又看向叶菀歌,笑了笑若无其事道:“好了小歌,不要闹你沈阿姨了,差不多到时间回去睡觉了。”
叶菀歌这才低声应下。 她总觉得叶书渊是知道的,知道自己的手段,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才这样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