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意外之喜,叶菀歌知道,李妈对自己没什么怨言,如果一定要说怨言,倒是自己对她应该有怨言的。
而现在……李妈居然要将那件事和盘托出?
果然,叶书渊转过头。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的可以,天天都在后院起火。
闻言他只是没好气地问道:“什么落水那件事,怎么了,说!”
“当时我不是说看到小姐推了夫人下水吗?其实并不是,老爷啊……是夫人自己跳下去的,而且还拉了小姐一把!”李妈哑声道。
叶菀歌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连忙自己压抑回去了。
意外之喜,真是意外之喜。
她倒要看看这样说出来以后,沈令竹还要怎么圆!
叶书渊看了沈令竹一眼,眼底风雨欲来。
沈令竹简直要被吓哭了:“老爷,您莫要听李妈瞎说……”
她一转头,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另一个当事人在这里呢啊!
好在,叶菀歌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好糊弄的时候,想到这里,沈令竹立刻撕心裂肺地哭着问叶菀歌:“菀歌,你和你爸爸说,沈阿姨这几年对你好不好?我怎么会推你下水呢,你说是吧?你可别说谎话啊,你爸爸会生气的……小歌,你不是之前都说过了吗?啊?”
如果是前世那个懦弱的自己,可能真的就不说话了。
或者可能本着沈令竹对自己真的很好的态度,就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可是现在……
叶菀歌的神色无比复杂,特别委屈地看了叶书渊一眼。 沉默,有些时候比开口还要充分。
叶书渊看了叶菀歌的眼神,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记得,之前叶菀歌曾经说过,她没有推沈令竹下水。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当时自己差点就气疯了,完全沉浸在如果沈令竹的孩子掉了怎么办的愤怒中,就将一股火全都撒在了叶菀歌身上。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自己怎么能这样愚蠢呢?
叶书渊长叹一声,看向沈令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你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的。”
“我……我没有啊书渊,你看看承钧,看看菀情,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只是怕失去你,只是怕失去你啊……”沈令竹这次是真的吓哭了,她伸手抱住了叶书渊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书渊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看向自己的大女儿:“小歌,是爸爸对不起你。”
叶菀歌垂下头,眼底红红的。
叶书渊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倘若说对叶菀歌完全没有感情,倒也不是。
只是不得不去防备,因为叶菀歌现在是游离于这个家庭之外的存在,同样,叶菀歌太优秀,将来会成为陆承钧的直接绊脚石。
想到这里,叶书渊将语气放缓了几分:“那你看,菀歌要什么补偿?只要爸爸可以做到,就都给小歌,好吧?”
叶菀歌心底有点好笑。
补偿?
当时才十岁的自己,被沈令竹这样推下水,你说了什么?
你只关心了沈令竹的肚子,当时一口一个“你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好”“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现在倒是好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你倒是来谈起补偿了。
叶菀歌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爸爸,我不需要补偿,我只希望沈阿姨以后不要再这样对我了,我挺喜欢弟弟的。”
叶菀歌的语气太真诚了,是那种淬炼过的真诚。
叶菀歌现在看向陆承钧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姐姐的那种家人的爱。
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字的那种。
叶书渊的心狠狠疼了一下,顿时就有点难受,他看向叶菀歌,嘴唇动了动,这才道:“令竹,给小歌道歉。”
“啊?可是我是她的长辈啊……”沈令竹有点接受不能,叶菀歌都说不用了,自己这是何苦?
叶书渊冷声道:“道歉!”
叶菀歌心底愈发凉薄。
沈令竹扭扭捏捏地走过来,一脸不情愿地说出的对不起,分量多轻啊。
叶书渊却是一脸释然的表情,看向叶菀歌道:“可以了吧?小歌,我知道你善良,这次你就放过你沈阿姨吧,她也不容易……”
是啊,她不容易。
叶菀歌简直想笑出声了。
谁容易?
好像只有自己和妈妈叶风妍是冤大头啊,哦对,还有外祖父叶华庭。
在叶书渊眼里,他们似乎就是活该被丢到火坑里,活该去死。
这就是叶书渊和沈令竹的逻辑,开疆扩土的事情让叶家去做,享受成果他们来就好了。 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别做梦了,白日梦的时间已经结束在上一世了。
叶菀歌垂垂眸,哑声道:“好,”她怯怯的声音无疑很难让人设防,叶菀歌细声细气地说着:“我只希望阿姨能对我好,您就像是我的妈妈一样啊……”
如果叶风妍有在天之灵,希望她一定要明白……
叶菀歌在心底说着,这不是自己的真心话,永远都不是。
尽管叶风妍善良,善良到几乎单蠢的程度。
但是叶菀歌始终相信,善良不是错。
直到最后,自己的妈妈心底想的还是自己,甚至给自己留下了大笔遗产,能够让自己这一世东山再起的资本。
叶菀歌有些时候也会忍不住想,叶风妍临终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才会将财产这样分配出来。
每每想到这些,叶菀歌就会觉得难受的要命。
叶书渊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李妈,冷声道:“这个视频从你的监控器ip传出去的,而且里面有很多资料,是只有监控器的掌控者才能拿到的,老李,你在我家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你想说你是清白的,那么就拿出证据,不然……我只能把你送去警署,在那里我有无数的办法可以撬开你的嘴。”
李妈惊呆了。
她看向沈令竹,又看向叶书渊,最后……看向旁边一动不动的叶菀歌。
良久,李妈方才哑声道:“老爷,我求求您,真的不是我啊……真的不是啊……”
叶书渊冷着脸摇摇头,挥挥手示意将人拖下去。
李妈的哀嚎声犹然在耳,可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