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心底有点想笑，这个沈令竹，她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但是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令竹估计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不远处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那是之前叶风妍最喜欢的地方，很符合她的优雅气质，也是唯一一处叶风妍自己设计的。
看着那里，叶菀歌几乎可以想起当年叶风妍一点点指挥造好的样子，当时叶风妍极喜欢那个小角落，也经常带自己和叶书渊来这边逛。
时过境迁，叶菀歌竟然也有点恍惚。
“那里真是好漂亮……”耳边传来沈令竹的感慨：“而且还有一片竹林，我真是太喜欢那边了，叶小姐，我们可以去那边走走吗？”
叶菀歌下意识就要拒绝：“我不怎么喜欢那里。”
“可是我想去那个小凉亭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沈令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叶菀歌，脸上的笑容愈发深沉了几分：“叶大小姐，您不希望知道我和你父亲的事情吗？”
叶菀歌心底一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令竹。
她敢肯定，那一刻，沈令竹才是最真实的沈令竹。
不温婉，不明媚，只带着刻骨的心机。
然而很快，沈令竹就拉开了距离，看向叶菀歌，浅笑嫣然：“叶小姐，我们去逛逛吧，我也想和你说说话。”
叶菀歌看了一眼张妈和李妈，沈令竹主动道：“让张妈帮我们拿点茶点过来可以吗？”
叶菀歌蹙蹙眉，张妈已经点头了：“当然当然，”她犹豫了一下，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宁沅，这才道：“有宁沅在，这边我们也可以放心，老李，你跟我一起来拿壶茶。” 叶菀歌摇摇头：“等下，宁沅，你跟着去，”她顿了顿，这才看向李妈：“你在这里等。”
张妈有点意外，她已经多少习惯了宁沅始终跟在叶菀歌身边，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把李妈留了下来？
叶菀歌淡淡道：“去吧。”
宁沅心底微微一怔，还是跟了上去。
沈令竹笑意更深，伸手递给叶菀歌：“叶小姐，我们去那边走走。”
叶菀歌死死盯着沈令竹看了一会儿，这才弯起唇角：“好啊，走吧。”
一路上，沈令竹都保持着微微的笑容，什么都没说。
很快，两人在凉亭落座。
叶菀歌正对着李妈，而沈令竹则是坐在凉亭的转角——
“当年设计这个凉亭的人，一定是很喜欢这里，”沈令竹的手轻轻拂过每一块木头的纹理，轻声笑道：“我也很喜欢。”
叶菀歌没做声，只是淡淡垂眸。
“叶小姐，您和您母亲或许很像。”沈令竹浅笑道。
叶菀歌看她。
沈令竹便道：“你不喜欢我和菀情，是吗？”
她如此直白，和前世几乎截然不同，前世的沈令竹和陆菀情，走的是温情麻痹路线，让自己和他们宛如一心，再在自己的心脏狠狠插上一刀，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叶菀歌淡淡笑了笑：“沈阿姨，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知道，我很喜欢爸爸和妈妈，我也很喜欢这里。”
“菀歌，我也很喜欢你爸爸，但是你要知道，一个没有女人的家是不完整的，”沈令竹轻声道，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眼底满是幸福：“我很高兴能够遇到你爸爸，而且我也很希望能够将他从失去你母亲的痛苦中拯救出来。 叶菀歌几乎被这无耻的言论惊呆了。
她看了沈令竹良久，这才点点头，不咸不淡地问道：“沈阿姨，您是什么时候遇到的我爸爸？”
“那时候你还小，我是叶先生的下属。”沈令竹的笑容很温柔。
叶菀歌蹙眉：“那菀情……”
“那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沈令竹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无比温柔：“我肚子的宝宝也是，叶小姐，爱情并没有错不是吗？”
“不，畸形的爱情是错的。”叶菀歌笃定道，她几乎没办法控制心底的怒气，冷冷问：“沈阿姨，那时候我妈妈还在，那时候我们家很幸福，你凭什么认为你的爱情是对的？！”
“可是那时候你爸爸也爱我。”沈令竹轻声道。
叶菀歌盯着沈令竹，心底满是悲哀。
的确，她不知道那时候叶书渊是否爱沈令竹，她不知道，但是至少……叶菀歌知道，那时候的叶书渊已经不爱叶风妍了。
对于叶书渊而言，叶风妍就像是一个跳板，可以让他少奋斗一辈子的跳板，仅此而已。
见叶菀歌不说话了，沈令竹试探地说道：“菀歌，我知道你心底不舒服，毕竟你母亲也刚刚……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会像是你母亲一样对你好，以后我会将你放在永远的第一位，你愿意接受我，进入叶家吗？”
叶菀歌咬住下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令竹就继续说道：“菀歌，这些话我没有和你父亲说过，但是我保证，我真的会一直对你好下去，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愿意永远没有妈妈了吗？”
“我有妈妈。”叶菀歌低声道。
沈令竹一怔：“你……”我有妈妈，我的妈妈是叶风妍，我不需要任何一个人做我的继母。”叶菀歌径自起身，淡淡道：“天气挺冷的，沈阿姨您还怀着孕，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令竹眼神微微一飘，忽然怔住了——
“你带了录音笔？”
叶菀歌蹙眉，沈令竹的警戒心这么强，着实让她有点意外。
她摇摇头：“没有，你放心……”
沈令竹却忽然抬头了，显然朝着彼端李妈的位置看了一眼，这才对叶菀歌低声道：“抱歉，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她说完，叶菀歌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一边死命抓紧了柱子一边厉声朝着她喝道：“你做什么……救命，啊！”
然而沈令竹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拉扯着叶菀歌，朝着冰冷的池水坠了下去。
叶菀歌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水包裹着，下沉，再下沉。
她拼命地挣扎，可是只是狠狠呛了一口水，手在池水中绝望地抓着，可是什么都没能抓住……
叶菀歌定定看向面前的人，沈令竹的笑容很苍白，捂着自己的肚子，带着一种宛如绝望的坚定。
那一刻，叶菀歌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