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雷鸣安知道自己父亲并未生气,但在仆人将草稿送过来的时候还是询问了一句:“在我走后,爹爹没又满屋子找家法吧。”
以前雷应元总用“家法”来吓唬雷鸣安,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可以往雷鸣安身上招呼的“家法”。后来雷鸣安偷偷问自己的娘亲才知道,家里压根就没有过家法。
仆人自然不能胡说八道,向雷鸣安恭敬地说道:“回少爷,老爷并未动怒。”
雷鸣安就是随便问一嘴,在仆人退出去以后,又翻看了两眼自己写的计划,一时间也没生出新的想法,索性打算歇息了。
想到先前陆小凤挥手指向一盏灯,就让原本还在摇曳的烛光熄灭了。雷鸣安闲来无事模仿着陆小凤的动作,五步不行三步依然不行,最终还是走到烛台旁,对着蜡烛吹了口气。
“不知道陆兄去准备什么东西了……”
雷鸣安猜不到索性不猜了,翻了个身便渐渐睡去,心想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陆小凤离开雷府以后便去了司空摘星的住处,刚一进屋就身形一侧,用手指夹住一枚飞来的“暗器”。
“是我,四条眉毛。”
陆小凤先自报家门,随后走到桌旁将司空摘星扔过去的锁头放回到桌子上。
司空摘星早就知道陆小凤来了,锁头是故意扔的,在陆小凤走到身旁依旧忙活着手中的锁芯,头也不抬地闲聊了一句:“三更半夜不睡觉,陆小鸡你来干什么?”
陆小凤自然是有事情要问,说着从怀中掏出雷鸣安之前握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的醒木,放到桌上推过去让司空摘星瞧一眼:“你懂木头,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料子,今晚做个差不多的,能来得及不?”
“醒木和惊堂木差不多,一般都是质地坚硬,纹理细腻的木料,他这个是黄杨木,算不得好料子。你要是想做一个送雷鸣安,左边数第三列,上数第二个抽屉里都是小块木料,檀木、酸枝、黄花梨,随便你选。做个醒木容易,一刻钟都用不上,但包浆可慢。你拿来的这个少说也用了十来年了,别想涂层清漆糊弄人……”
在陆小凤打开抽屉,正在为选料纠结的时候,司空摘星撂下手中的锁芯,将手肘搭在陆小凤的肩膀上说道:“你要是想包浆快,也不是没有办法。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醒木和惊堂木差不多,要不你去衙门里顺走一块?”
偷人家爹的东西送人家,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就它了!”陆小凤知道司空摘星是在拿话调侃自己,随手拿了块瞅着顺眼的木料,在手里颠了颠,递给司空摘星看时又说道:“再帮我找一根和这个一样的木料,要小腿那么长的,粗细也差不多的就行。”
黄花梨虽然贵了点,但也不是那么难寻,司空摘星见陆小凤从地上的笸箩里找到了一把刨刀,坐回到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问着:“要那么大一块木料,是要雕个财神,还是关二爷啊?”
“都不是,鸣安对穴位感兴趣,我想雕个木偶送给他,也方便他记住穴位。”陆小凤说着用刨刀削去手中木料的棱角,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打磨木料上的毛刺。
从神像到木偶,这个差距可是挺悬殊,原本司空摘星还想问陆小凤什么时候学的雕刻,结果听陆小凤打算做个木偶,立马就没了兴趣。
“陆小鸡,要不咱俩打个赌啊?要是雷鸣安收到你的木偶以后记住了穴位,我就不收你料子钱了。要是雷鸣安没记住,我也不要你钱,你给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怎么样?”
又是挖蚯蚓,陆小凤有些嫌弃地哼了一声说道:“哼,你就是想看我挖蚯蚓。”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就给钱吧。客官您本次消费一共二十两银子,概不赊账。”司空摘星的话音刚落,陆小凤就用轻功溜了出去,走前只留下了一句“下次一定”。
“混蛋!笨蛋!穷光蛋!”
知道陆小凤下次一定会将银子拿来,但还是忍不住叫骂了一句老生常谈的话。司空摘星骂完了以后重新坐了回去,继续为雷鸣安的锁头制作防伪的锁芯。
一时半会儿包不出来浆,陆小凤将内力运送到掌心,一直摩挲着手中的醒木,快到天亮的时候,陆小凤觉得手里的醒木还真有了点和包浆差不多的意思,只是平平无奇有些寡淡。
琢磨了一会儿,陆小凤摘下挂在胸前的小木牌,照着上面并不复杂的羊头图案,在醒木上也刻了一个差不多的。
“这回妥了,雷咩咩专用醒木。”
陆小凤看着手中的醒木还算满意,运用轻功回到雷府,歇息一个时辰左右再去拿给雷鸣安瞧一瞧。
雷府的仆人知道少爷有个武功高强的朋友住在府里,所以对于大半夜客院里没人,早上却看到陆公子从客院里出来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鸣安,这个送给你。”陆小凤见雷鸣安在院子里活动,立马将昨晚临时做的醒木递给雷鸣安。
“还是黄花梨的,这个不便宜吧。”雷鸣安瞧了一眼就人出来了木料,感觉这是陆小凤送给自己的头一份大礼。上面还刻了一个羊的图案,真的是花了不少心思。
确实是不便宜,陆小凤觉得司空摘星管自己要二十两银子,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见雷鸣安喜欢,觉得这二十两花得就很值。
“还好,这个醒木不费功夫,后面还有个大一些的,估计端午就能做好了。我去的时候摘星正在做锁芯,还要和我打赌,说我赌输了要挖六百八十条蚯蚓,我就用轻功跑了回来。”
陆小凤觉得要是收了钱,那还算是送朋友礼物了么?于是始终没有说价钱。
雷鸣安知道陆小凤一直对于住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也不提陆小凤花了多少银子,而是转了个角度和陆小凤聊起了皇上那边的情况。
“我有点好奇一件事情,陆兄听了莫要笑话我,也不要说出去哦。”雷鸣安故作神秘,陆小凤听了连连点头:“鸣安你问就是了,我保证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其实泄露出去也无所谓,雷鸣安笑了笑,随即小声说道:“我加入红花会也算有有一段时日了,都成了当家了,不知道皇上那边儿可有月俸?”
蚊子再小也是肉,陆小凤听到雷鸣安问的这个问题也跟着笑了一下:“鸣安你这个问题要是让雷伯父听到了,保证会说你大逆不道,一份检讨怕是少不了的。不过我答应过你不会说出去,那就小声告诉你……”
皇上收拢江湖人士,除了志同道合,自然少不了银钱上的资助。二百多两对于皇家来说九牛一毛,但对于闯荡江湖的人士来说就可以免去风餐露宿了。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这才是他四天的零花钱,雷鸣安决定要给兄弟涨工资。
不过这件事情现在说有些突兀,还是等酒楼的生意满一个月以后,再说会自然一些。
早起过了一会儿,便有仆人请雷鸣安和陆小凤前去用早点,雷鸣安边走边说道:“今天先不去酒楼了,我带你去见见我的舅舅”
然而在饭桌上,雷鸣安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雷夫人无奈地摇摇头:“这段时间你正忙,就没告诉你,你舅舅与舅母们带着你表兄弟们去北边游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若是早年,北上避暑的好事儿说不定会有自己一份的,雷鸣安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儿子不吱声,雷应元清了一下嗓子开了口:“当年你舅舅们怎么难为你爹我的,都已经整理好了,用到你的计划里足够了,拿去慢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