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老屋子的正中央是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大概是初中生。估计是服用了什么安眠的药物,此刻正低低的垂着头,陷入昏睡状态。
他被粗糙的绳索牢牢捆在椅子上,同绑在上面的,还有个方形的盒子。
“阿阵,麻烦你在屋子里帮我找找可能用到的工具。”清川辰看了眼手环上的倒计时,回头冷静地说道。
“好。”黑泽阵点头,动作毫不拖沓、在废弃老屋中的柜子里搜寻着工具。
清川辰走到男孩面前,这个尚还处在懵懂青春的孩子,正经历着他们也曾经历过的、最纯真快乐的时代,未来在他面前展开宽阔的道路。
清川辰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小孩,是活泼调皮、还是乖巧可爱,但他知道——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如果……最后他无法解决这个炸//弹,那么自我的牺牲,或许将是必须的选择。
清川辰此刻的内心出乎意外的平静。
保护民众,就是他身为警察的使命。
视线重新聚焦在绑在男孩身上的□□上,清川辰没急着上手,而是首先观察着,脑海中回忆所有相关的知识。
……曾经松田书写在本子上的潦草又专业的知识点、萩原手把手教会他的拆模型的那些部分,此刻点点如默片般呈现在眼前。
黑泽阵将所有搜寻到的工具,按大小种类堆放在清川辰身边恰到好处的位置,既不会影响行动又触手可及。
在这期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却又默契地配合着。
切准备就绪,清川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我开始喽。”
“好。”黑泽阵应许着,顿了顿,“……我在你身边。”声音沉稳有力。
他墨绿的眼睛褪去冷意,盛满对幼驯染百分百的信任和认可。
“……”清川辰勾勾唇角,没再多言,全神贯注于面前的炸//弹上。
安静的屋子中,只有拆卸和工具碰撞轻微的声响。夕阳的余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让空旧的老房子多了丝暖意,在光束下能够看清空气中舞动着纷飞的细小毛绒。
组织的副手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屋内的侧,只是两人都没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
副手靠着侧面的墙壁,也不顾上面累积的灰尘弄脏衣服。他表情不明的看着眼前青年拆//弹的动作,以及身侧默默递工具的银发挚友。
清川辰的动作并不算快,却平稳,每步都带着确定的意蕴,带给人安心之感。
手环上的倒计时点滴流逝着,黑泽阵眼神盯着清川最后的操作——握着剪刀的手卡在线上,缓慢又坚定地剪了下去。
炸//弹红色的指示灯随之彻底灰暗。
“呼……”清川辰这才松懈下来,他毫无形象地屁股坐在地上,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搞定!”带着欢快的笑意。
“……嗯。”黑泽阵唇角翘起个很小的弧度,微微悬起的心此刻也终于放下。
银发男人起身,视线再次锁定了房间中的副手,眉眼间重新凝上冷酷的冰霜。
副手慢慢抬起头,面孔从阴影中点点显露出来——竟然还是面带微笑的模样,只是这笑容在此刻的情况下,显得有些诡异。
“?”黑泽阵眯起眼睛,他握枪的手抬起对着副手,“游戏结束,我们赢了。”他沉声说着。
“……不。”副手摇摇头,轻声呢喃着回答,“没有结束。”
“!”黑泽阵闻言露出尖锐的犬齿,“怎么,你要违背你以首领名义而发的誓言吗?!”席卷的气势汹汹压下。
“当然不会,我对首领永远绝对忠诚。”副手对空气行了个标准礼,“——我不会按下按键,所以另处的炸//弹,自然也不会因-为-我而爆炸。”他加重了几个字的读音。
“?”什么意思?
黑泽阵下句话还未吐出口,身后已经传来清川辰平直的声音:“——手环的倒计时没有结束。”
“!!”黑泽阵猛地低头看向手环,说好的与炸//弹相连的倒计时,此刻还在点滴流逝着。
——可是怎么会!屋里的这个炸//弹明明已经……!!
“我可从来没说,手环是与几个炸//弹相连吧。”副手从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所以实际上……另个炸//弹的引爆,除了我按下这个按钮外,它还有本身的倒计时时限。”
“……”
“你们以为开创的游戏第二结局,其实不是哦。”副手的视线带着恶意和诡异的怜悯,“倒计时停下的方法,我可以再重复遍。”
“——当手环只检测到、个人的心跳的时候,它就会停下。”
“……”黑泽阵嘴角下弯,墨绿色的狼眸彻底燃起杀意,“……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声音冷厉,有力的手指已然搭在扳机上。
“哦,你当然敢……只是,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在死之前按下按键。”副手耳后的碎发纷纷垂下,“你要和我赌吗,法医先生?”这样的称呼似乎别有用意。
“……”那副古怪的笑容,真想让人上去撕碎。黑泽阵深呼吸口气,平复内心翻涌的躁动:“百分之五十吗?对自己真是自信。”冷笑着。
——按照自己的枪法,对方最多有百分之二十按键的概率。黑泽阵眯缝起眼睛,已经准备好瞄准。
“不可以。”清川辰将手搭在黑泽阵的肩上,“把枪放下吧,阿阵。”声音平静。
“!?”黑泽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慢慢转头,机械般看向清川辰,“什么……?”
“把枪放下。”清川辰又重复了遍,声音在空屋中格外明晰。
“什么意思?!清川?!”黑泽阵积攒的怒气已经要爆发了。
“我们不可以赌,即使只有百分之爆炸的可能。”清川辰缓慢眨了眨眼睛,“——也不能拿群众的生命去赌。”
他们可以为了百分之的生存希望去救援,却不可以为了百分之的对民众的威胁去冒险。
“用全身心去坚守这片土地,保护身后的普通人,捍卫良知和正义。”语速平缓,却也坚定,“……这就是警察的责任。”
“……”黑泽阵嘴角微抿,他冷哼声,沉声回复,“你是警察,可我不是。”
“你是。”清川辰看着面前的人,他轻轻笑了笑,“你知道的。”
在警视厅工作的法医,也是警察。
你其实心里也明白,肩上背负的责任。
“……”
“好啦。”清川辰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他上前两步,似乎要握握对方的手。在黑泽阵微愣神之中,清川辰已经将他手中的枪灵巧地夺了过来。
“!”枪脱手的瞬间黑泽猛地清醒,他毫不犹豫抬手去夺回,然而清川辰已经将枪向后用力丢——冷硬的枪械划出弧线、摔砸在地发出响亮的声音,而后滑落到角落中。
“清川!?”
“你现在状态不适合拿枪。”清川辰面色平静,“放轻松,阿阵。”
“……”黑泽阵抿直嘴角,他声音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怒气,“所以呢?因为这家伙嘴里不知道真假的话语,就要开枪解决掉我们两个中的个??”
他往后倒退两步,与清川辰拉开距离。
“嗯,似乎只能这样,倒计时快要结束了。”清川辰表情还是不起波澜,这样平静的态度,反而让黑泽阵心里憋着的怒火更加强盛。
“怎么,清川辰,所以你要给我枪吗?”银发青年带着点嘲讽,他立身站在原地,“——真是恪守职责的好警察啊。”
“……”面对难得对自己竖起浑身尖刺的黑泽阵,清川辰却没有丝毫怒气,反而笑笑,口头转。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不是、还忘记和你说『生日快乐』了?”
清川辰摸摸下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句话啊。”
话题突然拐,让黑泽阵神情微怔。
“生日快乐。”面前的幼驯染端正神情,话语间是满满的诚挚,“——祝你,平安喜乐,在未来的每天。”
“……”这句突然的祝福让黑泽阵沉默下来,复杂的情绪百感交织在喉头,让他时间有些茫然。
目光凝聚在幼驯染身上,时隔这么多年,他再次这么专注地看向对方的眼睛。
那双他早已看习惯的松石绿,明亮澄澈,带着永恒的希望和活力——此刻也依旧洋溢着色彩,泛起波澜。
“……抱歉。”
黑泽阵听见对方很轻的声音。
大脑陷入片空白,黑泽阵只是神情怔忡,看着清川辰的手从衣兜中掏出,看着对方将紧握的枪支上好了膛,看着如同死神的镰刀样的枪口抬起。
靠墙的副手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他微微偏头看着面前的幕。
“不过——责任和朋友,”松石绿的眼睛微微弯起,凝聚着熠熠星辰,“都想要守护哦。”
抬起的枪支调转方向,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自己。
“!!!”
黑泽阵瞪圆了双眼,他探身想要阻止离自己仅有几步的幼驯染,然而这短短几步却好像天堑般遥远——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往后倒退两步……
所有的切都变成了慢动作,对方扣下扳机的姿态、自己迟来步的阻拦、视野里溅起的小小血花——
那双明亮的灯火摇摇欲坠。
感官仿佛都变得迟钝,似乎过了几秒,耳边才响起那刺耳的“砰”声,响亮地贯穿与激荡整个灵魂。伴随着的,还有溅在手背上、滚烫又鲜红的液体。
“……!”银发男人表情空白,他只是用颤抖的手托举着自己的幼驯染,茫然无措地想把软绵绵的好友扶起来。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刺目的红色不断扩大。
手环上点点减少的倒计时,此刻也终于停住。
并且永远凝固在00:03:21。
“清川……?”
他低低的叫着不会应答之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在对大多数人来说平平无奇的这一天,有一个人出生在这世上,并在许多年后的同样一天,失去了他所珍重的幼驯染。
从此在夏天,再没人跳跃着跑到身边,和他分享双人份的棒冰,并笑着说:“清清爽爽,来个草莓味棒冰吧阿阵~”』
=
别担心!会再见面的,会失而复得的!!he是一定的!!不能失去幼驯染——!
接下来该黑琴出场了~
太惨了,清川,想躲到人躲不掉,想一起走的没法一起走2333
清川辰(假笑面具):我谢谢您嘞
=
把前文写的一些细节伏笔放大一下:
手坏不是摘不下,是不能摘,组织副手在旁边看着且之前说明过如果有摘的意思就会引爆炸//弹。
清川开着打往警视厅的手机:没时间向上级直接报告,所以算是一种隐形的报告并记录。
炸//弹警视厅在清川打电话的时候,肯定就会找,但东京太大了短时间内找不到。
作为老对手,知道欺骗没用,所以没再和副手周旋。
黑泽和犯人情绪都不稳定,所以清川要尽快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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